第三章 心痛的日子（10）
作者：
劉安文 更新：2016-05-16 15:29 字數：3684
楊偉的朋友多了起來，不但是以前的老朋友，老戰友，就是物資公司的同事也跟他熱絡起來。他經常在飯店里宴請朋友，每宴必醉，醉了就在賓館開了一個房間。李亞楠已經習慣了楊偉夜不歸宿。如果楊偉喝醉后被朋友送回家，李亞楠反而覺得心煩。她現在有女兒陪伴。看著女兒像花朵一樣，李亞楠心中就有了慰藉和希望。
一日，李亞楠在整理檔案，大門口傳達室來了電話，說是有兩個人找她。李亞楠接了電話，又驚又喜：“喬麗？你怎么來了？哎呀，你把我想壞了！你別動，我到大門接你去�！崩顏嗛芸斓搅舜箝T口傳達室，看到還有呂超，又是驚喜一陣。李亞楠把喬麗和呂超領到自己的辦公室。
同在一個辦公室辦公的同事，看到李亞楠與來人親密的樣子，知道他們會有很多私密的話要說，就對李亞楠說：“李科長，我先走了。孩子開家長會，我先走一步�！蓖掳褧r間和空間都留給了他們。
喬麗滿臉笑容，說：“不錯啊，亞楠姐，你當科長啦!”
李亞楠也笑著說：“什么科長不科長的。說，你們怎么跑到這兒來了？”
“呂超上了我們學校的在職研究生，我陪他來報名。報了名之后，想起同學中只有你留在了這個城市。當時上學時知道叔叔阿姨都在新華紡織廠工作，就過來打聽。沒想到，一問就找到了你�！�
李亞楠給喬麗、呂超倒上茶，這才細細打量他倆。喬麗有了成**人的美。她白皙的臉上透出紅暈，面部光滑而發亮，笑容燦爛而內斂，身材比在學校時胖了不少，但還較勻稱。再看呂超，已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滿臉堆肉，膀大腰圓，比在學校時更加沉穩。李亞楠看了他倆，笑著說：“你們倆倒是夫妻相��！都發福了！說說你們都在干什么？”
喬麗不等呂超說話，就搶先說道：“亞楠姐，你別笑話我們了。你不知道我啊，是個沒肝沒肺的人，吃飽等著餓。不想胖不想胖，就胖了起來。我天天讓呂超不要吃太多的大魚大肉，喝太多的酒，他就是不聽。你看他現在胖的，跟個大熊貓似的。還是你好，你看，你身材保持得還是那么苗條，在大城市里就是不一樣，連身材都保持得這么好！”
呂超等喬麗說完，嘿嘿地笑了幾聲，說：“亞楠，你看著沒有？我不是真胖，而是氣胖，我是天天受喬麗的氣啊。你得管管喬麗�！�
“去！美得你！”喬麗嗔怪呂超
李亞楠、呂超、喬麗三人開懷大笑。
李亞楠打電話給媽媽，讓媽媽把楊曉雯接到她家，說來了同學，自己要請同學吃飯。安排好女兒后，李亞楠帶著喬麗、呂超，來到了“惜緣”酒吧。他們要暢飲一番。
三人坐下，喬麗說：“亞楠姐，你得讓姐夫來呀，我們還沒見過面呢。”
李亞楠說：“不管他。我們是同學，叫他來摻合什么？”
喬麗、呂超感覺不對勁，但看到李亞楠笑容消退，臉色凝重，也不再多問。
在邊吃邊喝邊聊中，李亞楠了解到喬麗與呂超的大致情況。喬麗與呂超畢業后都被分配到喬麗所在城市的市一中任教。一年后，他們結了婚�，F在，他們的孩子已上小學二年級。工作兩年后，呂超被抽調到市委辦當秘書，現在已是市教育局副局長了。喬麗依然在市一中任教，還當著教導主任。他們一家三口，與喬麗的爸媽住在一塊，一家人其樂融融。從李亞楠的嘴中，喬麗知道了李亞楠的不幸。畢業前夕，在媽媽與唐中華的選擇中，她選擇了媽媽。在陳軍與楊偉的追求中，她被楊偉綁架擒獲。在離婚的抉擇中，又是媽媽的生病和孩子的幼小雙條繩索捆住了她。她現在身心疲憊，精神憔悴。喬麗忽然明白了李亞楠身材苗條面部無光的原因了：亞楠吃不好，睡不好，焦心的她怎能有光潔發亮的容顏呢？她為李亞楠惋惜。她想到，如果亞楠與中華在一起，是多么美好的一對�。≈豢上в芯墴o分，天各一方。也不知中華現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喬麗很憐惜地對李亞楠說：“亞楠姐，你一直沒跟中華聯系嗎？”
“畢業時寫了幾封信，都石沉大海了，后來再也沒聯系。”
呂超說：“過去的事不要再沉迷，問題是要把握現在，規劃未來�！�
喬麗搶白到：“你沒當幾天官，官話倒足。我與亞楠姐討論過去，就是為了要吸取教訓，尋找未來�！�
李亞楠傷感地說：“真羨慕你們呀。也許我的問題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有自身的弱點�！�
“就是，亞楠姐，你總是顧惜別人，很少顧惜自己�！�
“這叫失去了自我！”呂超插話道。
“你不說話，沒人說你是啞巴。”
“亞楠，你看到了吧，我總是受氣。在你面前，她都不給我留面子。”呂超一副委屈的樣子。
“你這哪叫受氣呀？你們這叫打情罵俏！”
三個人哈哈笑了起來。
夜已深，酒吧早已打烊。他們三個余興未盡，戀戀不舍地離開酒吧。
李亞楠讓喬麗和呂超到她家去住，他們婉言謝絕。李亞楠說：“沒關系的。女兒在我媽媽家，楊偉天天不回家，家里只有我一個人，很方便的。”
如果是喬麗一個人，喬麗還是想去的，畢竟她與李亞楠同一個宿舍住了四年。但呂超暗暗掐了一下喬麗的手，所以喬麗還是謝絕了。李亞楠已經察覺出呂超與喬麗的心思，所以就開玩笑地說：“好吧，你們就住旅館吧，讓你們再度蜜月，重溫鴛鴦夢�！�
“哎呀，亞楠姐，看你說的，我們都是老夫老妻的了，還度什么蜜月啊？溫什么鴛鴦夢��？”
三人又笑了一陣。李亞楠把喬麗和呂超送到賓館。第二天早晨，李亞楠又陪他們吃了早餐，敘了一些話，才依依作別。
送走喬麗和呂超，李亞楠不覺黯然神傷。喬麗與呂超夫唱妻隨、恩恩愛愛的樣子，著實讓她羨慕和嫉妒。她感嘆自己的命運蹇劣，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除了女兒是她未來生活中的一縷陽光外，她的未來生活一片黑暗。沒辦法，為了女兒，她還要在黑暗中繼續爬行。
紡織廠的效益在下滑。雖然進行了減員，但卻沒有增效。設備的陳舊，退休工人的負擔，國內國際紡織行業的競爭，都使得新華紡織廠在市場經濟中像一個老黃牛一樣，被猛虎駿馬甩在后面。李志強在這個時候退休了，他覺得自己還年輕，精力還旺盛，有能力振興紡織廠，但是他到了退休年齡，后面有幾個年富力強的人在盯著他的位子呢。他們在爭搶他的位置。李志強退休半年后，紡織廠進行了企業改制，要由國營企業改為國家控股的股份制企業。改制后的新華紡織股份有限公司總經理，由原先被李志強壓制的副廠長孫峰擔任。
李亞楠下崗了。在股東大會上，孫峰總經理作報告說，要撤并機構，精簡人員，要讓公司輕裝上陣，快速發展，原工廠的人事科、宣傳科、辦公室合并為現在公司的人秘科，人員縮減一半。李亞楠雖然在人事科工作很出色，在人事管理上有一套，但她還是下崗了。李志強知道后，要找孫峰質問，要給亞楠討回公道。他覺得孫峰對李亞楠是極為不公平的，有報復的嫌疑。李亞楠勸爸爸不要過問此事，她說自己還年輕，還可自謀職業。李亞楠內心里雖然覺得總經理對她懷有恨意，對她不公平，但她不想據理力爭，因為全廠的人都知道她是在爸爸的保護傘下進了廠，又當了人事科副科長。如果自己和爸爸去找總經理質問，那么新公司的員工們還會更看不起她和爸爸。她覺得，有些事就是這樣，明知道是黃連但也要吃。
楊偉讓李亞楠幫助自己打理生意，李亞楠不同意，她不想生活在楊偉的炫富和施舍的神態中，她要自己找工作。
李亞楠到幾家公司去應聘，但都因年齡大而落選。陳軍知道李亞楠下崗的消息，就找到李亞楠，讓她到報社當責任編輯。李亞楠猶豫，陳軍說：“亞楠，你怕什么？你放心，我不會乘人之危的。”
“我是擔心楊偉懷疑，到時會給你帶來麻煩�！�
“你看你，顧惜這個，顧惜那個，什么時候能顧惜自己？放心吧，身正不怕影子歪，我不會打擾你的�！�
“你說哪里去了。我要去的話，我們最好不要在一個辦公室�！�
“就按你的意見辦。你去后，給你安排一個女的在一起辦公�！�
李亞楠還是比較喜歡文字工作的。坐在辦公室里，風不吹，日不曬，人不累，收入也不低，這樣的工作崗位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得到的。陳軍誠懇地邀請她去報社，而不是對她施舍與憐憫，這讓她很感動。她決定到報社去干。
陳軍為李亞楠搞了一個小型的歡迎儀式。在陳軍熱情洋溢的歡迎致辭中，報社的同仁，尤其是幾個女的，對李亞楠有了一些妒意。
李亞楠覺得生活開始美好起來。女兒很聽話，學習又用功；爸爸媽媽接送女兒上學，生活中幾乎沒有讓她操心的事。到了辦公室，看到社會上的逸聞趣事，聽到同仁們的調笑逗樂，她的心胸不覺開闊起來，明朗起來。
李亞楠正在編審一篇稿子，她的ＢＰ機響了。雖然她一開始不想用楊偉給她買的ＢＰ機，但用上后她才知道很方便。一次，媽媽給她打ＢＰ機，她回話后知道是楊曉雯放學后不見了。她勸媽媽別急，再等等。在她趕往學校時，她的ＢＰ機響了。她回電，原來是女兒打的，女兒在同學家。她和媽媽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她由此感嘆ＢＰ機的重要和方便。前一階段，楊偉要給她買大哥大，她不要。她覺得大哥大太貴，一個就需一萬多，拿在手里還招搖，讓小偷時常惦記，有個ＢＰ機就夠了，放在包里或者身上很方便�，F在，李亞楠從包里掏出ＢＰ機，既有電話號碼，又有留言。留言是：李亞楠同志，請速到解放路派出所，我們有重要事找你談。她看了留言，驚慌起來，向報社請了假，急匆匆趕往解放路派出所。
民警很客氣地接待了李亞楠：“你好，李亞楠同志。請問，楊偉是你的丈夫嗎？”
“是我丈夫。請問，有什么事？”
“楊偉涉嫌**。我們決定把他拘留，進一步調查。你是他家屬，我們特此通知一聲�！�
李亞楠愣了半天后說：“怎么會呢？”
“你放心，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李亞楠懵懵懂懂地從派出所里出來。她在心里不停地問：這是怎么回事呢？楊偉怎么會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