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jié) 胡剛帶傷回饋許家之恩
作者:
童行倩 更新:2016-02-11 00:58 字?jǐn)?shù):4265
許婧在農(nóng)貿(mào)市場買了條魚就往蔬菜柜臺走。正巧,胡剛這時也拉著三輪車到農(nóng)貿(mào)市場進(jìn)菜。
小販們都認(rèn)識胡剛這個戴眼鏡的采購大戶,紛紛熱情地與他打著招呼。正當(dāng)胡剛搬著一筐菜要往車上放時,一個小販小聲告訴他:“你的兩個車胎全癟了。”說著往出口方向指了一下說:“是那一男一女干的,快追還來得及。”胡剛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阿珍的前餐館老板和他老婆,正往市場出口處走。他跑了兩步追過去拉住那老板問:“嗨,你沒事扎我的車胎干嗎。”這老板一扭身,抓住胡剛的衣領(lǐng)子說:“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倒反來問我!是你把我的生意攪了,我還沒收拾你呢。”說著,一拳打過來,正打在胡剛的眼鏡上。玻璃片劃傷了胡剛的眼眶,鮮血直流。老板娘還不依不饒地對著胡剛又撕又咬。胡剛沒了眼鏡,加上鮮血糊眼,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任這兩口子撕扯。這時,幾個小販帶著市場保安過來了。保安二話沒說,就把那老板和他老婆帶走了。許婧提著魚,看前面圍一堆人,正納悶,只見胡剛捂著眼睛滿臉是血地擠出人群,就吃驚地喊:“胡剛,你怎么了?”眾人護(hù)著胡剛往外走。許婧趕快攔了一輛出租車,喊著:“胡剛,快去醫(yī)院!”
胡剛眼眶縫了兩針,因惦記著食堂的生意,執(zhí)意不回許家小院。許婧想,自己上班后,周末回家就緊忙乎,很少有機(jī)會見到胡剛,只聽說他承包的事,但還沒細(xì)聊承包進(jìn)展的情況,于是就扶著他一起來到食堂,但一進(jìn)門才想起買的魚丟在了出租車上。胡剛這時也才回過味,問許婧:“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有時間回來買菜?”
許婧說:“許儂回來了。我還沒見著他呢。”二人正說著,阿珍提著一條魚走進(jìn)門,身后還跟著個人。阿珍對來人說:“師傅,坐下喝口水吧。”說著,一邊倒水一邊說:“胡大哥,這個出租車的師傅說,送你到醫(yī)院后,另一位乘客發(fā)現(xiàn)了車上這條魚。他知道是你落車上的,特意送過來。”胡剛看著這司機(jī)正納悶,司機(jī)說:“我常來你們食堂吃飯。你上車時,我一眼認(rèn)出了你。”說完站起來看了看胡剛的眼睛,問,“怎么樣?沒傷著眼球吧?”
“還好,鏡片沒傷眼球。”胡剛正要起身道謝,只聽門外喊:“眼鏡,我把你采購的菜送回來了。車放門外頭了。我回去看攤了啊,回見!”賣菜的小販露了個頭走了,司機(jī)也起身告辭。
許婧說:“胡剛,你的人緣處得真不錯。開飯館就得這樣。”
胡剛捂著眼睛說:“這一大半功勞是阿珍的。她可是這一帶小有名氣的高廚呢。”許婧看著這個嬌小女人正想說幾句應(yīng)酬話,阿珍先問:“這位姐姐怎么稱呼呀?
“我叫許婧。”
“那我叫這位姐姐許大姐吧。歡迎您常來。”說著出門搬菜。
胡剛說:“許婧,我能承包這個食堂多虧伯母幫助,我這輩子都無以報答。現(xiàn)在,食堂辦得不錯,我一直就想請你們?nèi)疫^來。今天正好許儂回國,你們?nèi)业轿疫@兒來聚聚吧。”阿珍正搬著菜進(jìn)來,聽胡剛這么說,就接茬說:“真的,許大姐,今天晚上,我給你們做一桌正宗的川菜。你們也給我提提意見,我好進(jìn)一步改進(jìn)。”許婧聽二人的話說得真誠,就說:“好啊好啊,我最愛吃川菜了,特香,可刺激食欲了。那好,今晚我們?nèi)揖偷竭@來聚會了。”
胡剛說:“那就六點吧?”
“好。現(xiàn)在時間還早,我?guī)湍銚癫恕!痹S婧說著要進(jìn)操作間。
阿珍一把攔住許婧說:“不用不用。一會兒有個老鄉(xiāng)過來。我們按小時給她計時付酬的。你都干了,她就沒的干嘍。”許婧看阿珍話說得實在,就說:“那我到點推上我爸,帶上我媽和我哥過來叨擾啦!”胡剛說:“就這么定了。你兄妹倆多年不見,還不抓緊時間多聊聊天?”見許婧笑著應(yīng)聲走了,胡剛站起來說:“我去把車上的菜都搬進(jìn)來。”阿珍一把拉住胡剛說:“胡大哥,你別一使勁再把傷口綻開了!你別管了,我保證耽誤不了按時開飯。”說著,抱起一筐菜。胡剛看著阿珍小小的個子,抱著個大筐,上去搭了一把手,阿珍抱著筐一閃身,笑了笑說:“我蠻有勁的呢。”說著進(jìn)了操作間。
晚六點,飯廳里所有的燈全開著。靠窗的一個桌子上擺著涼茶。幾個來吃飯的人與胡剛打著招呼:“喲,胡師傅,今兒這么亮堂,有酒席啊?”胡剛忙接茬說:“是啊。以后你們誰需要辦席提前言語一聲,定了日子提前三五天定菜譜就行。”正說著,許婧一家到了門口。胡剛馬上過去接過許婧推的輪椅說:“伯父、伯母,我終于有機(jī)會請你們來吃飯了。”許儂迎上來說:“胡剛,你好啊。”胡剛停住腳步,說:“這是許儂吧?走大街上,我估計咱倆誰都認(rèn)不出誰來了。”
許儂白皙、微胖。他不溫不火地微笑著點頭:“二十多年不見了,我頭發(fā)都快掉沒了。”說著摸了一下頭。
胡剛把許父推到桌旁:“來,大家就座吧。”說著一邊給眾人杯子里倒茶一邊說:“伯母,我到年底,不僅能把抵押金還上,還能把借您的款連本帶息一并還上。”
許母一擺手說:“還什么息呀,瞧你說得多見外。”
胡剛忙說:“當(dāng)初沒您的幫助,哪有我的今天啊。”
許儂在一旁插話說:“聽我媽說,你幫了我家不少忙。”
胡剛說:“快別這么說,我欠你們的太多了!許婧知道。”
許婧笑著說:“我知道什么呀?快吃吧,看著那么好吃的菜,我早就饞了。”這時,阿珍端著一盤熱菜走過來:“宮爆雞丁。大家慢慢吃,水煮魚馬上就上來。”胡剛說:“這是我們的大廚。遠(yuǎn)近的回頭客都是沖她的手藝來的。”說著,拿起勺子給許父碟子里了一勺菜。許母把許父的碟子挪到自己面前說:“還是我吃吧。你伯父得吃得清淡,不然,血脂更高了。”胡剛忙起身說:“噢,我把這個碴兒忘了。我進(jìn)去做個清蒸魚吧。”說著進(jìn)了操作間。
外面突然電閃雷鳴,一會兒大雨傾盆。許母看著窗外擔(dān)憂地說:“哎呀,這么大的雨。咱家的房子不知道會不會又要漏了?”許婧說:“胡剛不是幫著修過了嗎?”許母說:“修過的地方倒是不漏了,可別的地方又開始漏了。”許儂說:“這房子該大修了。我下次回國籌點資金,干脆把房頂挑了,徹底弄弄。”娘兒仨正聊著,胡剛和阿珍各端著清蒸魚和水煮魚走了過來。胡剛說:“各取所需,想吃什么夾什么。”說著坐到許母旁邊。
許母小聲問:“你現(xiàn)在有條件了,干嗎不考慮復(fù)婚?一家人在一起多好?”胡剛搖了搖頭說:“唉,那天在報紙上看到一篇轉(zhuǎn)發(fā)文章,我想不會是同名同姓,看內(nèi)容就像是說的她們的企業(yè)。文章寫得很有深度。我覺得自己跟她的差距越來越大,配不上她。再說,對她和孩子來說,老李更適合她。”許母“唉”了一聲,搖了搖頭。
許父突然敲著筷子喊:“回家!回家!”許母看了一下表說:“喲,都八點多了,可不是嗎,往常這會兒老爺子都上床睡覺了。”
許婧忙說:“胡剛,快叫阿珍別忙乎了。都挺好吃,留點念想下回再來吃吧。”眾人紛紛起身。阿珍看眾人要走,忙拿著兩把雨傘從操作間追出來問:“還下不下?帶上雨傘。”許婧接過雨傘說:“謝謝阿珍。我們走了。胡剛,你別出去了,傷口感染就麻煩了。”
胡剛站在門口擺著手,看眾人走遠(yuǎn)了才轉(zhuǎn)身,可回身一看,阿珍已經(jīng)把餐桌收拾干凈,再看操作間里,阿珍手腳麻利地把碗也刷得差不多了,于是,把幾扇沒關(guān)的窗戶關(guān)好,說:“雨又下起來了。看樣子許婧他們還是沒躲過這場雨。兩把雨傘都借出去了,我今晚是走不了了。”他說著坐到一個椅子上,從口袋里拿出止痛藥,這時阿珍已經(jīng)端著一杯水走了過來,往桌子上一放說:“快吃藥吧,都幾個小時啦?”胡剛接過水一邊吃著藥一邊說:“剛才一忙倒還不覺得,這一閑下來,傷口一跳一跳的疼。”說著環(huán)顧了一下飯廳,拉過兩個餐桌一拼,就要躺下睡覺。阿珍手一攔說:“這兩天我睡桌子。我人小,兩張桌子就足夠了。”沒容胡剛說話,她又說,“去儲物間吧,苫菜的棉被,我都拍打過了,上面鋪上了干凈的單子。”胡剛心想,阿珍這個人的心可謂仔細(xì),知道我不會去睡她的值班室,更不會用她的被褥,就勸我睡儲物間。他再看看那兩張桌子,也確實擺不下這一米七六的個頭兒,于是,就去了儲物間。
第二天,陽光從儲物間小窗投射到胡剛臉上。他坐起身一時想不起來在什么地方,再看身邊的凳子上,放著油餅,旁邊的豆?jié){還冒著熱氣。阿珍笑盈盈地推開門,說:“胡大哥,你睡得好吧?晚上,你那呼嚕好嚇人哎。”說完,自己先笑起來。胡剛有點不好意思,打岔說:“噢,吃的藥可能催眠,特困。噢,對,今天還要進(jìn)點菜。”
“胡大哥,你先吃早飯吧。這豆?jié){、油餅還熱著呢。”看胡剛不動阿珍又說,“今天我去進(jìn)菜。剛才我在外面試著騎了一圈三輪車,還沒忘,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那哪行啊?”胡剛說著拿起油餅吃著走出儲物間。
“放心吧。沒問題的。”阿珍跟著胡剛走出儲物間。突然,胡剛停住腳步。他看見阿珍已經(jīng)把剛洗過的菜放在水池上方瀝著水。案板上,肉絲、肉片、蔥姜蒜已切好入盤,不由贊道:“阿珍,真是辛苦你了,安排得這么井井有條。”阿珍像個得到了大人贊許的孩子,高興地拍了一下手,說:“昨天進(jìn)的這些菜不夠。我再去進(jìn)點菜,回來時再給你帶一套被褥,好吧?”沒等胡剛說話,轉(zhuǎn)身就出了食堂。
胡剛端起水池上的菜放在案板上切著。許婧拿著兩把雨傘走了進(jìn)來:“喲,胡剛,你這一大早就忙上啦?我把雨傘給你送回來了。”
胡剛問:“昨晚你們走不一會兒,雨又下起來了。你們淋著雨了吧?你爸、媽沒淋透吧?”許婧說:“夏天,淋點雨沒事兒,問題倒是北屋那房,漏得厲害。你知道,我爸、媽昨天在哪里睡的嗎?”胡剛說:“該不是我那自建小屋吧?”許婧笑著說:“還真讓你猜著了。”胡剛心想,這房再不大修非出事不可,于是說了聲“等等”就進(jìn)了儲物間。
許婧拿起菜刀在案板上切著菜,見胡剛從儲物間出來就問:“胡剛,你看我的刀功怎么樣?”胡剛沒接茬,把一個布包往案板旁邊一放說:“這是一萬塊錢。你拿著錢,叫許儂到農(nóng)貿(mào)市場附近找?guī)讉民工,先把你家的房子修好。”許婧一愣,放下手中的切菜刀說:“那哪行?這是你的抵押金和周轉(zhuǎn)金吧?你可別胡來。”
“你放心,到年底還有小半年呢,這點錢我肯定能掙出來。”
“真的?”
“不蒙你。說實在的,我心里還有個打算哪,等我掙夠了錢,把你家整個小院都翻新了,咱們幾個老同學(xué)帶著你爸、媽一塊養(yǎng)老。”
“喲,你想得真遠(yuǎn)。”許婧嘴上說得淡然,心里覺得這個主意挺合心思。于是問,“哎,對了,鐘南有信嗎?”
“沒有。鐘媽媽正著急呢。”
“可是,我收到過他的一封信,還是在我剛到學(xué)校去上班的那會兒。信說得含糊其辭,我感覺像訣別書似的。看完信,我心里特別難受。我不知道他對我這么一往情深!”稍頓嘆了口氣說,“也不知這輩子是不是還能見到他。”胡剛聽說鐘南給許婧寫了信,心中一喜,心想,鐘南難道知道許婧離婚的事?這不是天賜良緣嗎?他正想深入這個話題,不料,飯廳里傳來阿珍的聲音:“胡大哥,我回來了,還給你買了個折疊床。”
許婧一愣:“胡剛,你不會就在這食堂安家了吧?”
胡剛說:“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就別操心我了。”說著把錢往許婧面前一推,說:“現(xiàn)在你的任務(wù)就是修房。我這一兩天也抽空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