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柳暗花明
作者：
雪原 更新：2022-04-10 22:11 字數：3430
李綱被貶謫到福建省南劍州（現在的南平）管轄的沙縣當稅監去了，沙縣的知縣是個略懂得看相的七品芝麻官，見李綱天庭飽滿且目光炯炯有神，知道他不會就此倒下，不久便能官復原職，因而總是對李綱網開一面，于是，李綱便可利用多余的時間一邊寫詩賦志，一邊研究章惇去世前，曾委托先生黃履保管的藍皮兵書——《松經》。
然而更為湊巧的是，洋塘老板龔自生的大太太王西鳳找來邵武著名訟師劉云鶴先生幫她寫好的告狀書信，也剛好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送至京都的太宰張府。
張邦昌打開了信封，除了劉云鶴幫王西鳳寫的訴狀外，里面還放有一張郭子敏先生的佐證材料，看了看狀子上的內容和郭子敏的佐證材料，他無比氣憤地大聲喝道：“這個熊和貴也太過分了，居然椅仗自己的舅舅黃潛善是朝廷的戶部侍郎而飛揚跋扈、胡作非為，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爺，您是因何事生氣？那個熊和貴又是誰呀？”管家吳國忠見張邦昌氣得不行，連忙詢問原因所在。
“甭問了，你趕緊到黃府把潛善兄弟給叫過來，就說我張邦昌找他有急事。”
吳國忠哪敢多問，趕忙叫來了戶部侍郎黃潛善。
“恩兄急著找小弟，可是因為潛善的師弟李綱他？”
“李綱之事，已經奏明皇上，皇上也答應會酌情考慮，現在叫你黃潛善過來，是因為你的外甥熊和貴胡作非為且欺人太甚，今天是看在我們交情還算不錯的情分上，我張邦昌并沒有將人家的訴訟狀書上呈送有關部門，而是找你問問洋塘龔家的具體情況……”
“謝謝了，我黃潛善會有今天，那是因為有了您張大人的無私幫助，否則，我黃潛善現在還是江西高安的六品通判，可我黃潛善好不明白，是誰要將此信送給您太宰張大人，這于情于理都說不通。”
“我也感覺不對頭，這送信人神不知、鬼不覺，就是拿到書信的吳國忠，也是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黃潛善奉承道：“興許是大人名聲在外，或許是送信人有什么目的，他知道你我關系非同一般，故而把信送到了張府。”
“這胡亂猜疑的話就別給我多說了，等下我們一起去去東宮，看看太子有什么辦法？說句良心話，若訴訟狀子和佐證材料的所述之事都確鑿無疑，那么他熊和貴就是利用權勢，欺壓霸占……”
“張大人，其實我潛善跟他熊和貴的年齡不相上下，他是我大姐最大的兒子，而潛善則是父母所生的最小兒子，也就是我大姐最小的弟弟，我黃潛善在大宋朝廷又算個球呀？在這京城汴梁的大街上，就是哪個朝廷官員的府邸也要比我黃潛善的府邸要豪華十倍甚至百倍。”
“好了，他熊和貴是他熊和貴，你黃潛善是你黃潛善，只要你自己的身子站得正就不怕他人什么影子斜，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到東宮，看看太子千歲對此是持什么想法？”
此時的趙桓并不在東宮，他正在文德殿與太師蔡京和國師王道仙等人處在一起，準備在適當的時候面見父皇。
見是太子趙桓來到文德殿里找自己，徽宗知道他一定有什么急事、要事須幫忙，于是，徽宗連忙讓國師、太師暫且回避。
“有什么急事、要事，非要此時此刻來找朕？”
“父皇，福建建州的徐慶華知州他寫了一封書信給兒子，說是建州邵武洋塘碼頭的龔自生老板與三地的土匪頭子結拜為兄弟，他們狼狽為奸、沆瀣一氣，欲圖占領鐵城邵武，在軍府熊和貴大人的英明領導下，鐵城軍民團結一致，打退了土匪的多次進攻，三地土匪倉皇逃竄，而龔自生老板也因此被軍府大人關進了死牢。”
“朕這就不懂了，徐慶華是個地方上的五品文官，他完全可以經過正常的渠道往上呈報，又怎能私自寫信給當朝的太子，以求通融，來解決難題，再說，也不合情理，建州知州并不是受害者，徐慶華也沒有任何受冤之處，他究竟想要表白什么？難道是肚里藏鬼，心存愧疚？”
趙桓被父皇訊問的不知怎樣回答才好，他半天才支支吾吾地低頭說道：“也不是父皇您所想象的那個樣子，徐慶華是個膽小如鼠的五品知州，他與桓兒曾經有過一面之交……”
“還什么一面之交，你趙桓也別給朕解釋什么？桓兒是怎么一個人，朕心中有數，要不是當初太子一事還記恨父皇獨寵楷兒，你趙桓也不會像這般著急培植新黨，另立朝廷，徐慶華是誰？他是黃潛善的大舅子，熊和貴又是黃潛善的大外甥，桓兒想要一番作為，就定然要籠絡朝廷及地方中的一幫大臣……”
“皇上可別聽那些奸佞宵小的挑撥離間，趙桓又怎敢記恨自己的父皇，再者，三弟趙楷也的確優秀，可謂文武雙全，他是父皇二十七個皇子中最為優秀的那一個……”
此時，大內總管李彥稟報：“太學院院長吳敏求見。”
趙桓想要回避，徽宗急忙說道：“吳敏是朕最信任之人，有些事大可征求一下他的意見。”徽宗雖然對太子的所作所為有些不滿，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不想把父子關系搞得太僵。
太子也不跟自己的先生吳敏隱瞞什么，而是一五一十地把他收到福建建州知州徐慶華的書信，以及邵武軍府熊和貴大人將邵武洋塘龔自生老板關押死牢一事全都照實給說了出來。
吳敏笑曰：“雙方各執一詞，但最最主要的東西都沒有寫到紙張上。”
太子驚訝，詢問：“吳院長又是如何知道這般情況？”
吳敏依然笑曰：“太宰張邦昌和戶部侍郎黃潛善也到過東宮找太子。”
“這么說，院長也到過學生的東宮了？”
吳敏收起笑容，嚴肅說道：“是為了李綱，才來找太子幫忙的。”
吳敏隨即將張邦昌給他的書信，悄悄遞給了宋徽宗。
徽宗知道吳敏給自己的這封信里定有秘密，否則，他不會如此謹慎小心。
對此，徽宗故裝疑惑不解，大聲問道：“朕和你吳敏是什么關系？難道你吳院長就不能直接來找朕，還要通過跟太子趙桓的師生關系……”
“那不一樣，你們必竟是父子，又豈是我吳敏一個臣工能比擬？”
徽宗長嘆道：“院長的話在理，他李綱確實優秀，將后一定是朝廷棟梁，說句良心話，朕也越來越覺得李綱的奏疏很有道理，只是他的那個態度啊，讓人實在是受不了。”
吳敏建議道：“皇上、太子，你們可是一家人呀!我吳敏承蒙皇上看得起，不但是太學院的院長，還兼翰林院的學士，眼下金人猖狂至極，占去我宋朝大片領土，可金帝完顏晟絲毫也沒有收斂的跡象，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吞并整個大宋朝廷，我們可以先讓李綱回去將邵武梧桐際、蓮花山和建陽筆架山的土匪勸降、招安，等事情都辦妥之后，讓梁山剩余的一些將領以及禁軍的一些武術教頭，以邵武、建陽為基地，訓練出一支能夠戰無不勝的隱形隊伍，好在朝廷、社稷處危難時刻可力挽狂瀾、扭轉乾坤，皇上覺得臣吳敏的建議是否可行？”
“好是好，只是李綱不能待在邵武，朕和大宋朝廷都需要像他這樣文武雙全的賢良之臣。”
“當然，李綱不是一般的朝臣，有了他，金人一定滅不了大宋。”
趙桓納悶：李綱只是個文官，從來沒有指揮過宋朝王軍與外敵的作戰，吳敏又怎么對李綱大人信心滿滿，難道李綱的身上還藏有什么秘密不成？
徽宗想想也有道理，于是決定：讓太尉高俅和戶部侍郎黃潛善先去南劍州的沙縣，將皇上擬任李綱為太常少卿的第一道圣旨交給他，而后前往建州的邵武，將皇上的第二道圣旨宣讀，立刻釋放龔自生老板，擬任他為邵武鐵軍的兵馬元帥，最后才把李綱的邵武隱軍職務向大家宣布。
“那邵武軍府大人熊和貴呢？”
徽宗輕笑道：“皇兒的那些心思，朕豈不能懂？熊和貴依然當邵武的軍府大人，不過讓他保留原職應有個前提條件，那就是要保證邵武隱軍的物質供給，并要嚴守這支隱軍的最高秘密，否則，他熊和貴就是我大宋朝廷的千古罪人。”
“皇上英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徽宗深嘆道：“但愿李綱他能理解朕的一片苦心。”
見太子趙桓離開了文德殿，吳敏連忙跪地請求道：“皇上，邵武軍城訟師劉云鶴的狀訴狀里，不但提及了龔自生，還談到了熊和貴借郭東桓與太子的名諱沖突為由，欲將龔府的先生郭子敏父子置于死地，當然，那是因為郭子敏證明了熊和貴才是陷害龔自生的最大嫌疑。”
“吳愛卿呀，朕讓高俅、黃潛善去趟沙縣與邵武，可否覺得不恰當？朕知道，黃潛善是熊和貴的舅舅，他的外甥壞事干絕，本應讓當舅舅的潛善側目、回避，可潛善是李綱的師兄，朕是為了李綱能夠接受朕的擬命，才讓潛善他……”
吳敏安慰道：“放心吧，李綱在太學院時我吳敏就看出來了，他不是什么泛泛之輩，雖有些執拗的脾氣，但對大宋朝廷絕對是耿耿忠心。”
“這個朕相信，他的父親李夔也是一個樣，李夔只是因為舅舅黃履與章惇的關系鐵硬才被無辜牽連的，當時朕并沒有打算把他貶謫哪里，而是要他李夔站好隊伍，與章惇割裂，可還沒等朕對他李夔怎么樣，他李夔就向太后請辭回鄉種田了。”
這件事情我吳敏最是清楚，不過，也怪不得皇上，您剛登基時，是向太后垂簾聽政，人事任免權也都是由她老人家一人說了算……”
“吳愛卿也不能這么說，我趙佶此生最要感謝的人就是向太后，沒有她的保護和力爭，我趙佶不僅不能登基當皇帝，就是個端王也做不了，因為宰相章惇，他壓根兒就看不起我趙佶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