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甘為她人做嫁衣

    清月靠在乘風的后背上，沒有再說話。

    晚風把她鬢間的長發撩到了嘴巴里，她也沒心情理會，亦或就愿意這樣讓風吹亂自己的思緒，她整個人呆呆愣愣的坐在后車架上，一只胳膊緊緊的環著乘風的后腰，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從后車座上摔下去一樣。

    倏爾感覺到手機在褲兜里震動了一下，她慢悠悠的拿出來看，發現原來是許海博發來的微信。

    “總算把那女人送回家了，她竟然問我要不要上樓去喝杯茶……”

    蘇清月猶豫了一下，發了個賊笑的表情出去，“那不是正中你的下懷？”

    “厄……我剛才說完就在想是不是不該跟你這個小丫頭說這些話，看來是我多慮了。”

    “嗯，姐可是成年人了，以后說話客氣著點。”蘇清月逮到機會又開始拿許海博開涮了。

    “怎么又不出聲了？還在思考人生？”乘風見她半天沒動靜，手也收回去了，后背也不靠著了，不由得有點疑惑。

    “嗯，思考完了，在發微信呢。”蘇清月心不在焉的應了一句，忽然想到自己剛才糾結的問題，便隨手發了去問許海博，“你說這世上有真正的愛情嗎？”

    “又是微信？”乘風聲音揚高了八度，想到清月發微信時那個笑迷迷的甜蜜表情心里就有些怪怪的感覺，“剛才發了那么久還沒發夠啊？”

    “嗨，隨時隨地發著玩玩解悶兒唄，反正都是聊一些可有可無的事兒。”蘇清月說完見許海博沒回她，就把手機又揣回到兜里，“不過，對你這種大隱隱于市的圣人來說，我這種凡夫俗子的做法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所以，我就不跟您多做解釋了。”

    清月語氣中那濃濃的諷刺味，讓乘風心里怪怪的感覺升級為不悅的情緒，這種不悅并隨著清月的心不在焉而不斷的擴大：“嘿，你這丫頭，怎么學會說話帶刺了？”

    “沒啊，真的沒有，乘風哥，你想多了想多了。”清月扁扁嘴，見乘風有些不高興的樣子，趕緊用手拍拍他的后背，隨即用另一只手輕輕地攬著乘風的腰，以示安慰。

    一個將來打算出家當和尚的男人，覺得手機沒用也是對的，聽說那些為了修身養性到寺院里體驗生活的人，也都會被沒收手機，這要是對手機啊電腦啊產生依賴性，以后可怎么過清風明月常相伴的日子？清月在心里暗暗的想。

    清月越是表示對乘風的安慰與親昵，乘風就越覺得不對勁兒，“你現在還是個學生，整天花那么多心思在沒用的事兒上，還怎么能好好學習？”

    清月聽了無語的吐吐舌頭，就知道把他惹急了他就要開始說教了，索性“嗯啊是是”的應付過去，便又閉上嘴，緘默不語。

    乘風自顧自說道了半晌也沒聽見個回音，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無趣，當班主任當的時間長了，在某些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嘮叨起來，剛才他又把清月當成自己的學生了。

    現在的大學生啊，都在高中的時候被逼瘋了，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哪是他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讓他們幡然醒悟過來的？

    乘風抿抿唇角，想換個話題，但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感覺撲面的風有些涼了，便加快了蹬車的速度，想快點把清月送回去，免得她著涼感冒。

    到清月的宿舍樓下時，乘風見她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是不是不高興我說你了？”乘風看著清月的眼睛問。

    “沒有，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蘇清月勉強笑了笑，感覺有風往脖子里灌，她不由縮了縮脖子，“那……我就回去了，你路上小心點。”

    “好吧。”乘風依然看著清月的眼睛，“有事兒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電話，要實在找不到我又特別著急，你還可以打四哥的電話，他的手機號你不是存上了嗎？”

    “昂，存著呢，我會記得的。”清月說完朝他揮揮手，轉身朝宿舍樓走去。

    到了宿舍，清月突然又想起了逸塵今天再廚房里對她說的話，于是忍不住拿出手機撥了乘風家里的座機，聽見答錄機的聲音，她呆愣了半晌也沒把肚子里的問號吐出來，而是驀地掛斷了電話。

    蘇清月忽然滿心煩躁，她胡亂的用手搗了一下頭發，拿了洗漱用具去盥洗室了。

    她回來的時候，杜玉佳也從外面剛好回來，瞄見她的影子就開始拿她開涮。

    “清月姑娘，告訴姐姐，今天跟你的乘風哥哥出去吃什么好東西啦？”

    清月見她陰陽怪氣的樣子，懶得搭理她，一邊往臉上拍打護膚水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滿漢全席。”

    “呦呵，小妮子不賴啊，連滿漢全席都嘗到了。”杜玉佳繼續在她旁邊陰陽怪氣的揶揄。

    抹完護膚品的蘇清月把東西收拾好，扭頭看她一眼，“杜玉佳同學，你要是有什么事兒呢，就趕緊直接問，要是沒事兒呢，我就上床準備睡覺啦。”

    “才九點半不到你就睡覺？這可是破天荒地頭一次啊”杜玉佳眼睛瞪大了一圈，“大姨媽大駕光臨了又？”她這才發現蘇清月面色蒼白，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出去吃好吃的，怎么想都不應該是這種狀態啊。

    “沒有沒有，上周已經來過了，這個月要是再來，那就該上醫院瞧瞧去了。”蘇清月說著已經開始往床上爬，噗通落座在床上的時候，才晃蕩著兩條腿說：“可能是今晚吃多了大腦缺氧，就困了。”

    “又不是豬。”杜玉佳翻個白眼，“算了算了，不跟你瞎扯了，我就是想問問，你跟你的乘風哥出去吃飯的事兒，你有沒有幫我問清楚，他什么時候有時間啊？”

    “他啊，當班主任的一般都是周末的時候才有時間吧？你打算什么時候約他，我可以幫你問問。”蘇清月說著拿起手機，看見許海博姍姍來遲的微信，趕緊打開了手機。

    站在下面的杜玉佳想了想，“我什么時候都行，就看你乘風哥的時間了。”

    “成成，回頭我幫你問問去。”蘇清月說著躺到床上，“今天就算了吧，我真是困了。”

    “好好好，你快睡吧，看你眼睛都睜不開了。”杜玉佳說完這才把懷里抱著的書放下，琢磨著跟乘風出去約會的事兒，臉上露出喜不自禁的笑容。

    蘇清月每次覺得煩躁的時候都會特別想睡覺，書上說這是遇事就想要逃避的心理，她也不否認自己就是這種性格，看上去大喇喇的沒心少肺，其實有好多事兒不愿意面對，不愿意面對的事兒就假裝不知道，好像睡一覺什么事兒都能忘掉一樣。

    她看了一眼許海博的微信，回了句，“困了，睡了，晚安。”就把手機關上放一邊，打著哈欠閉上了眼睛。

    許海博說，這世上當然有愛情，只有相信愛情存在，才能找到屬于自己的愛情。

    蘇清月其實只是一時興起隨口問問，沒想到這個從初見就被她打上了“土豪”標簽的老板，會有這么文藝的回答。不過，換個角度想，這也可能是他的自信所在。

    是啊，自信的人才能擁有真愛，因為自信的人，才有膽量冒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的危險去勇敢追逐愛情。

    可她，是個膽小鬼，她不想追，也不敢相信，至于遇到或者遇不到，那就聽天由命吧！

    蘇清月閉著眼睛嘆了口氣，其實這世上很多事兒都無所謂，曾經認為是頂重要的決定，回頭想想可能幼稚得讓人不想再提。

    蘇清月很快睡著了，好像還做了個夢，夢里看見自己全身赤裸地躺在地上，至于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和后來發生了什么，她醒來后都不記得了。

    她是被枕頭下面的手機震動給嚇醒的，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卻發現還亮著燈，想來她睡的時間并不算太長。

    她見電話是乘風打來的，趕緊接通了，“乘風哥，怎么了？”

    “你的聲音怎么了？”乘風聽著她濃重的鼻音，心臟當即往下一沉，當她是哭了。

    “睡覺來著。”清月說著揉揉鼻子打了個哈欠，“有事嗎？”

    “噢，沒事兒，就是看見你剛才打電話過來了，想問你有什么事兒。”乘風看了眼墻上的掛鐘，“這才幾點啊，你就睡覺了？”

    “回來以后就覺得困了，困了就睡唄。我剛才打電話就是想問問你，什么時候有時間，不是說好要跟美女一起去約會的嘛。”

    “噢，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我？”

    乘風一聽她這話，只道她是想給自己什么驚喜，便又改口問：“我是說那位美女什么時候有時間。”

    “噢，美女說你什么時候有時間她就什么時候有時間，不過，時間最好充裕一點，你們吃完飯還可以看看電影逛逛街什么的。”清月看著在她床邊探出頭來的杜玉佳，繼續笑嘻嘻的忽悠。

    清月說完，想到他剛才的疑問，又趕緊補充，“事先聲明，是你和美女去啊，可沒我什么事兒，我絕對不會出現，不過你也不用緊張，這美女你也認識。”

    “哈哈，好吧，我不緊張，那就周六吧，周六我休假，上午八點到你們學校門口還是到宿舍樓下面接那位美女？”

    蘇清月已經把手機開成了免提狀態，瞄了一眼杜玉佳的嘴型才回答：“還是在學校門口吧，在宿舍樓下面容易讓別人看見你把美女帶走，萬一拉到的仇恨值太高，出不了學校的門就麻煩了。”

    清月壞笑著，杜玉佳趁機調侃了她一句，清月氣得干瞪眼，罵她的話一句都不敢說，生怕被乘風聽了去沒了驚喜。

    等蘇清月掛上電話，杜玉佳才開始不安，“你說，這驚喜不會變成驚嚇吧？”

    不等蘇清月說話，她眼睛里忽然一黑，學校斷電了。

    清月呵呵一笑，拍拍她的頭安撫道：“放心吧，乘風哥看見你這么個大美女請他吃飯看電影又跟他去逛街，肯定會非常非常開心的。”

    “真的？”

    “那還有假？”

    “嗯，好吧。”杜玉佳將信將疑的順著床梯爬下去，心里卻是七上八下，想到周末要去約會，又是歡喜又是緊張。

    而此時的蘇清月放好手機打算繼續睡覺，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了。

    她一邊想著乘風剛才說話的聲音和語氣，一邊腦子里充斥著好多奇怪的畫面，它們好像都要撲到她面前討一個說法。

    這世上，有愛情么？該相信愛情么？蘇清月默默的想著，悄悄的暗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