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糖與銳刀
作者:
無心舍 更新:2017-04-16 19:58 字數:3240
隱藏著的狼在等待一個最佳的時機發起攻擊,賀蘭敏之想要拉著蘇珩悄無聲息的躲開這群狼已經是不可能了,他們已經被這群狼鎖定成獵物了。
“有多少?”蘇珩不覺得他和賀蘭敏之又能力對付一群狼,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要說心里不怕那是假的,但是蘇珩和賀蘭敏之一樣的冷靜,在心里開始計算自己身上的羽箭和賀蘭敏之的,記算兩個人對抗這群狼能活下來的可能性。
賀蘭敏之的觀察能力很強,那些隱藏的狼幾乎都收在了他的眼底,動物的天生的掩飾能力還沒能強過他的觀察力,數了數,對蘇珩說道:“離我們近的有十多只,遠的不清楚,狼群在捕獵的時候很聰明,離我們遠的應該還有好幾只。”
“你有把握嗎?”蘇珩覺得自己每說一個字,心里就緊張一分。
他們不知道狼群會什么時候進攻,要想跑出狼群的捕獵范圍,就必須主動出擊。
“試一試吧。”賀蘭敏之知道不能坐以待斃,再這樣下去只會更加被動,精力和體力也是耗不過去的。
這群狼想要等到他們最虛弱的時候開始進攻,那干脆就來一個措不及防。
賀蘭敏之想著,長劍出鞘,對蘇珩說道:“哥,你的箭術比我要準,你就待在這里幫我除掉多余的。”說著,把自己的箭筒也給了蘇珩。
蘇珩接過箭筒,手拉弓箭,看著賀蘭敏之提著長劍便向那其中一只狼沖過去,那些狼盡管沒有想到獵物會主動反擊,但是到嘴邊的獵物怎么可能輕易放手,領頭的狼仰著脖子沖著天就是一聲長嚎,其余的狼在聽見之后便齊齊出現,對兩人做出攻擊姿態。
狼群要開始捕獵了。
羽箭咻的一聲從賀蘭敏之的身側飛過,賀蘭敏之相信蘇珩的箭術,從心里信任著這個人,便不用擔心自己的身后,與狼群搏斗起來。
如果只是一兩只狼,賀蘭敏之一個人可以勉強應付,五六只,有蘇珩幫忙賀蘭敏之也不會太害怕,但是這次要面對是整個狼群,賀蘭敏之很快就握不住手里的劍了。
“嗷嗚——”
又是一聲滲人的狼嚎。
賀蘭敏之只覺得自己的腿傳來一陣劇痛,低頭一看是被狼給咬了一口,幸而發現的很早,他及時的擊退了那頭狼,傷的不算太深,只是鮮血直流到地上,看著有些駭人。蘇珩在后面看著,手上的羽箭也不多了,更加著急了。
這些狼非但沒有被兩個人嚇退,在聞到血腥味之后更加亢奮了,也到了賀蘭敏之的身邊,對賀蘭敏之說道:“敏之,你的腳沒事吧?”
“不礙事。”腳上的傷很痛,但不知道為什么,賀蘭敏之并不覺得害怕,割下自己的衣服在傷口處隨意一纏,對蘇珩說道:“現在我們被這些畜生包圍了。”還有什么更慘的情況,賀蘭敏之能夠想象出來。
兩個人足夠幸運,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呼聲,是那些護衛在找蘇珩和賀蘭敏之。
蘇珩一下子高興起來,對賀蘭敏之說道:“太好了,這些狼交給我,你找機會跑出去把他們叫過來。”
“我留在這里更好。”賀蘭敏之說道。
蘇珩將賀蘭敏之一推,那是一匹狼沖了過來,橫劍擋下,說道:“你身上有傷,剛剛又浪費了太多力氣,我在這里可以撐更久。”蘇珩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賀蘭敏之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便聽了蘇珩的話。
蘇珩找準了機會把狼群給引到了自己身邊,又連連射了幾箭,那些狼在躲開的瞬間給賀蘭敏之開了一條路,蘇珩緊緊跟在賀蘭敏之后面,等到賀蘭敏之跑遠了,才放心下來和這群狼僵持。
走了一個,獵物變少了,但是捕獵到獵物的機會更大了。
賀蘭敏之帶著護衛們來的時候蘇珩的樣子很慘,只是至始至終沒有放下過他手里的劍,因為護衛的驅趕那些狼群四處散逃,而蘇珩受的傷意外的很輕,只是些皮肉傷,隨行的大夫看過之后也說沒什么事。
營帳當中被包扎的嚴實的蘇珩現在是不能走動了,只能待在營帳之內了,不僅如此,陳王順便禁了蘇珩接下來兩個的月的自由,回到王宮也只能抄書面壁,連自己的寢宮都不能出了。
“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你那樣子,還以為你要死了。”賀蘭敏之跑回來的時候看見蘇珩渾身是血的樣子,心里頓時覺得自己被蘇珩騙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丟下蘇珩一個跑了,他覺得自己完全是可以和蘇珩一起跑的,盡管那樣很可能兩個人都跑不掉。
可是至少賀蘭敏之不會后悔。
蘇珩倒是不以為意,只是慶幸賀蘭敏之沒有看見他哭的樣子,當時他和賀蘭敏之有一樣的想法,如果賀蘭敏之沒有及時回來,他真的會死的,賀蘭敏之帶著人回來的那一刻,他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力氣,也快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這個人總是能在他最絕望的時候帶給他一點光,把他從黑暗的泥濘當中扯出來。
“我這條命不就是你救回來的嗎?”蘇珩很開心看見賀蘭敏之能這么擔心自己,對賀蘭敏之說道,“十歲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我的天花是治不好的了,只有你還敢來我的寢宮送藥……”就算是死了,也算是還了。
賀蘭敏之是個十分重情的人,所以在聽到陳王下令封鎖蘇珩寢殿的時候,他是第一個反對的,和陳王頂嘴吵了一頓被禁足,之后偷偷的跑到蘇珩寢殿去看蘇珩。
“那些太醫把藥放在門口就走了,宮女都快病死了根本沒有心力來照顧你,你是我哥,我怎么可能看著不管。”賀蘭敏之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
賀蘭敏之不知道,蘇珩當時是很開心賀蘭敏之會來,同時也害怕著,擔心會把天花也傳給賀蘭敏之。
只是曾經的感情也只是曾經,過去了很久,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
這些回憶一點點想起來只會讓賀蘭敏之更加困擾,那些緩歌縵舞,絲竹琴音在他的腦海里一點點的擾亂他的思緒,回到自己寢殿的時候,賀蘭敏之喝了不少的酒,但是他沒醉,他很清楚自己沒醉。
可是除了他,所有人都醉了,醉在虛偽的尊榮當中,醉在所謂的權力之中。
閆渠想著賀蘭敏之是帶著戰功回來,又受了封賞,還有了長安君的封位,于是讓舞女排了歌舞,在賀蘭敏之回來的時候給賀蘭敏之一個慶賀。
誰想到賀蘭敏之看見了歌舞非但不開心,借著酒意,取了馬背上的鞭子便開始抽打那些舞女,一邊抽打,一邊狂笑著,瘋狂地給自己灌著酒,吼著:“什么賞賜,什么尊榮,什么長安君,虛偽!都是騙人的!”
閆渠沒料到賀蘭敏之一點都不高興,還是受盡了委屈,這副癲狂的模樣,閆渠是第一次見到,賀蘭敏之一直以來都在隱藏著他的怒氣,隱藏著那個暴躁的他,這一次蘇珩的反復無常是真的激怒賀蘭敏之了。
閆渠知道自己勸不住他,只是在一旁看著。
馬鞭抽在身上可不輕,那些舞女被打了之后連連跪下來求賀蘭敏之停手,賀蘭敏之卻不想讓她們停下來,手里不停,吼道:“跳啊!我讓你們繼續跳!今日是我封君的日子,你們敢掃了我的興致?”
舞女只能哭著,忍著疼,繼續跳起來。
“長安君,護的是誰的長安?”賀蘭敏之愈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正在此時,不知道從哪里飛出來一枚戒指,直飛到賀蘭敏之的手上,將他的馬鞭給打掉了,賀蘭敏之手上作痛,往旁邊的屋瓦上一看,是楚留香。
賀蘭敏之正在氣頭上,就算是楚留香,他也不會留情面,于是質問道:“我在教訓我的家仆,你插什么手?”楚留香這個人確實就像他說的那樣愛管閑事,只是賀蘭敏之沒有想到他會管到自己頭上來。
“她們也是人,給你跳舞本意是想為你慶賀,馬鞭子抽人很疼的。”楚留香說著,一個閃身,從房頂上下來,到了賀蘭敏之身邊,說道:“我可是大老遠的來找你的。”
賀蘭敏之還是不領情,雖說火氣消了不少,但是楚留香實在有些煩人。
“你大老遠的來找我,就是為了給我找不快的?”賀蘭敏之問道,看著楚留香臉上的笑,覺得心里堵得慌。
“不是。”楚留香一口否定,又是嘆了一口氣,對賀蘭敏之說道:“不要生氣了?”
賀蘭敏之一甩手,到一邊坐下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楚留香出現所以心情好了許多,人倒是真的清醒了不少,他以前也沒有虐待仆人的習慣,這次是真的氣瘋了。“你說的沒錯,我不應該生氣,我應該高興才對。”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那是他的習慣,說道:“也不是說不能生氣,陳王這次把你叫回來,無非是因為你贏的太多了他心生忌憚,鄭國已經交了降書,割讓城池,承擔軍資,陳國并沒有什么損失。你氣的自然不是這個,你氣的是陳王讓你帶兵攻打鄭國,又因為忌憚你的勢力把你叫了回來,他是故意想壓制住你,牽制你,也是想讓你清楚,你的一切都是他賜給你的。換做我是你,我也會生氣。”
“那你為什么還攔著我?”賀蘭敏之有些氣,不知道該怎么和這個話多還占理的說話。
楚留香笑了笑,說道:“我不想看見你生氣。”
風動花落,在那一瞬間,賀蘭敏之確實不生氣了。
一點怒氣都沒有了。
只是可憐了閆渠還得去安撫那些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