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誘因
作者:童行倩
第十三章 闖關,秋霞挑戰生命的極限
第十三章 闖關,秋霞挑戰生命的極限 第一節 嘎雜的工人瞠目結舌
    秋霞要面見的廠長四十多歲,是個從戰場上打出來的老兵,說話辦事喜歡實打實,所以,轉業到這個廠的第一天,就在辦公室墻上掛著“實事求是”的字幅。李睿敲門進屋時,廠長正拿著把鐵制的噴壺澆著窗臺上的君子蘭,見李睿進來就說:“李睿啊,你看,這盆君子蘭還是從你那盆里分出來的呢。怎么樣?現在比你那盆長得旺不是?”李睿笑呵呵地說:“當初幸虧給你分出一盆來,要不,這么好的種就絕了。”廠長放下水壺說:“我發現你預見性特強。怎么就知道這君子蘭能火起來呢?你知道,現在是一苗難求呢!”

    “廠長,我還給發現了個人哪,搞不好也是一才難求呢!”

    “噢,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不是說她今天過來嗎?”

    “是啊。咱不是定的八點半嗎?”

    “噢,對對。我說你怎么一大早有閑心到我這兒來嘮嗑呢!原來惦記著這事兒呢。她來了嗎?”

    李睿伸出一個手指說:“來了。”說著起身開門。

    秋霞穿一件素格粗呢外套,一條天藍色圍脖,藍的咔嘰布褲子,腳上是一雙黑色燈芯絨棉鞋。新剪的短發恰當地露出兩耳豐潤的耳垂。

    廠長伸出一只手,指著沙發說:“噢,李秋霞同志。坐坐坐。”然后招呼著,“老李,沏杯茶。茶幾下邊有茶葉。”秋霞坐下,把圍脖解下放在膝頭。廠長說:“噢,聽老李講有個女同志在江邊扛包,我就覺得很奇怪,一個女同志怎么干得了這么重的體力活兒?”秋霞笑笑:“在兵團我們不分男女,啥活兒都干。”廠長“嘖嘖”感嘆著,說:“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聽老李說,你不但力氣大,腦子也好使,給我們廠爭取了不少新業務呢。我想了解的是,你以前做過什么領導工作沒有?”

    秋霞說:“我在兵團是連隊副指導員。”

    廠長瞪大雙眼:“噢,難怪嘛。我就跟老李說,此人一定做過領導工作。”

    秋霞一笑:“我那也不是什么領導工作,就是帶著大家干活兒唄。”

    廠長眼睛瞪得更大:“啊呀,我們就是需要能領著大家干活的人哪。你知道,現在的工人不像我們五六十年代那會兒,拋家舍業在所不惜。這些年放羊,把人都慣懶啦。我看你就行!那些裝卸工都聽你招呼。聽老李說,你還很有號召力呢?”李睿在一旁笑著接話:“是啊。他們背后都夸你。”

    廠長看了李睿一眼接茬說:“你看,人前夸那不新鮮,保不齊有個個人小算盤什么的,這人背后夸才是真的夸。我這人干實際工作的年頭多了,所以我特別看重實誠能干的人。光說不練的人我最討厭!”廠長指了一下茶幾說,“別盡說話,你喝水。”說完,自己拿起杯子“咕咚”喝了兩大口,然后轉身對李睿說,“老李啊,我看就這樣吧,把秋霞安排到咱們的運輸隊,配合你負責物資、產品的運輸調配。”

    李睿笑瞇瞇地對秋霞說:“廠長都發話了,走吧。我帶你去熟悉一下工作流程,再帶你去看看工作環境。”

    秋霞跟著李睿來到庫房前,繞過堆放的幾堆貨,看見幾個工人正打著牌。李睿對秋霞小聲說:“你看見了吧?這正式工跟你在江邊看到的臨時工那就是差著成色呢。”秋霞說:“我看,那是沒餓到家。像我這樣,不干就得餓死,我就不信大家不搶著干!”李睿笑了:“問題就在這兒,人家是正式工,你憑什么餓著人家?”

    “正式工咋?正式工就應該偷奸耍滑,讓國家養著?”

    “那咋整?總不能把人開了吧?挪個地兒還跳腳罵娘呢!”

    “我覺得,就得像江邊那樣計件兒。”

    “那你可就要當惡人嘍。”

    “干嗎非得當惡人呀?我就不信,讓他碗里多塊肉,那還有不樂意的?我估計,他們現在不好好干,還是多勞多得沒有真正落到實處。”聽秋霞這么一說,李睿一愣,繼而笑道:“嘿,我說秋霞,真看不出你這人還真的挺有想法的哎。行了,這旮噠的工作交給你,我算是沒有后顧之憂了。”二人說著從貨堆旁轉到打牌的裝卸工跟前。

    裝卸工們見二人過來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把牌收了起來。李睿問:“規章制度明令禁止上班打牌,你們明知故犯。誰挑的頭?”工人甲說:“打個牌還要什么頭兒啊?哥兒幾個想打就打唄。”

    李睿問:“國家給你們工資就是叫你們坐這兒打牌的?”

    工人乙說:“哎,哥兒幾個,你們誰能告訴我國家是誰?是廠長啊,還是隊長啊?”

    秋霞在一旁忍不住說:“國家首先是保證了你還能安心的坐在這里,而家里人還沒有被外國的列強欺負。但是,我們也沒有理由因此就心安理得的坐在這里,吃著國家喝著國家而不給國家做事兒。如果全國人民都像你們這樣坐吃山空,誰能保證不再有八國聯軍這樣的列強踐踏你的家人?”

    工人甲問:“你是誰?”

    李睿說:“這是即將上任的隊長。”

    秋霞一笑說:“我叫李秋霞。今天很高興能認識你們。我相信,如果有一個科學的分配方式,讓努力干活的人碗里多幾塊肉,讓家人過上好日子,沒有誰再愿意坐在這里打什么閑牌,因為,人心思富是一種純自然的規律。”工人甲眼睛一亮說:“哎,我發現這位大姐的話說到我心里去了哎。其實,我們壓根兒也不是愿意泡湯的混混兒。可是,干了半天跟混混兒一個待遇,那誰不混呀?不混那才是有病呢!”說著轉身問,“是不是,哥兒幾個?”繼而對秋霞說,“那你說說,怎么讓我們碗里多幾塊肉?”

    秋霞說:“具體的方式我還要與領導商量,但有一個原則,我絕對不會讓你們累得賊死,而我安閑自在還頤指氣使。我會把自己跟大家綁在一起一塊干,同生共榮。你們每個人都可以提建議、說想法,包括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咱們利益是共同的,所以目標也是一致的。我今天也不想說那么多,但我絕對會在工作中盡可能的體現多勞多得。我這個人習慣以事實說話。”

    工人甲問:“哎,你這位姐叫啥來著?”

    “李秋霞。我是從兵團回來的。我們兵團那里的活兒也不輕省,所以,我相信自己能跟哥兒幾個在同一條跑道上起跑。”秋霞說完坦然地看著大家。工人甲把手一揮:“秋霞姐!我們就這么稱呼你了,你不在意吧?”秋霞說:“好!今后姐姐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有勞哥兒幾個言語一聲,提個醒。”

    “好!沒說的!秋霞姐。”眾工人說著把牌收了起來。

    秋霞轉身對李睿說:“你先忙你的去吧。”說著,指著那兩堆貨說:“這些貨是不是應該入庫啊?咱們一塊干吧。以后的活兒會逐漸多起來,你們先有個思想準備。”說著率先扛起包進了庫房。

    李睿看著秋霞的背影,笑了笑,轉身走了。
第十三章 闖關,秋霞挑戰生命的極限 第二節 所有的工人都跑了起來
    正如李睿預計的,秋霞一上手,工人們都動了起來。但秋霞覺得,動起來還不夠,還要讓大家自覺地跑起來。她先在庫房、車間墻面上掛上考勤表、工作進度表,還貼上“團結、協作、奮進”的剪字,于是,召集大家開會。

    幾個工人進門先坐在椅子上侃著閑天,見工人甲兩只手拿著五把折疊椅從門外進來,都覺得奇怪。秋霞接過兩把椅子說:“今天呀,我給大家介紹幾位新工友。現在咱們的活兒比過去多了,你們幾個忙不過來,以后大家就在一起干活掙錢。”說完,放下椅子回頭對門外喊著:“哥兒幾個進來吧。”

    門外進來七個中年漢子。秋霞示意他們坐下后說:“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七位同志是咱們廠從江邊碼頭招來的裝卸工人。過去,江邊的搬運工作派誰誰不去。怎么辦呢?都是這些同志幫著把任務完成了。可以說,這些同志為咱們廠完成國家下達的任務立下了汗馬功勞。”秋霞指著椅子對七個人說,“快坐吧。咱們要開會了。”

    工人乙:“秋霞姐,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那庫房的活兒就不叫活兒啦?那也得有人干不是嘛?”

    秋霞說:“好。咱們現在就說這事。庫房的活兒為什么沒人推呢?江邊的活兒為什么派誰誰不去呢?因為江邊風吹日曬不說,連吃飯都成問題。那么好,以后去江邊的給補貼。還有,今天要講的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論江邊的還是庫房的,所有裝卸的活兒一律記件兒。”

    工人乙:“喲,不會把我們的工資都給揉進去了吧?那可不行啊!那工資可是國家給的,誰也沒權力說抹就抹了啊!是不是,哥兒幾個倒是說話呀!別盡指著我說啦。”

    秋霞說:“沒錯。工資是國家給的,但工資與勞動應該是對等的。怎么看是不是對等呢,你說、我說都不算,工作量考核是個硬杠杠,咱們讓考核指標說話。”秋霞走到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份表格,“這個表格是我請勞動部門和廠領導共同衡定的。目前,正式工還可以保留基本工資,但前提是必須是在完成一定工作量的前提下保留基本工資,完不成定額工作量的,就要扣除基本工資的百分之五十。”秋霞指了一下工人乙,說,“比如你,如果完不成衡定的工作量,你每月的26塊就只有13塊了。”

    工人乙不服:“憑什么呀!”

    秋霞說:“就因為完不成衡定的工作量,國家沒有義務養一個不能為國家創造財富的人。白啃國家就是在白啃大家,你問一下在座的,哪一個愿意讓你白啃?”

    工人甲:“秋霞姐,您接著說!”

    秋霞說:“事實上,這個衡定指標有足夠的緩沖空間,因為在座的許多同志都能夠大大超越這個指標。這個指標的衡定,一定意義上是讓那些埋頭苦干的人得到應有的回報,也就是說,不能再讓干活流汗出大力的人吃虧。”秋霞走到那幾個新來的工人面前,扶著其中一個人的肩膀說,“這個從江邊來的臨時工,靠扛包要養活父母妻兒,還包括老丈人等六七口人。他就靠這肩膀每天計件扛包掙出了你們一個半月的工資!你們信嗎?我今天就要說明一個事實,靠我們誠實的勞動,就能活得滋潤活得有尊嚴!”

    工人甲“啪啪”的鼓起掌來,其余的人也陸續鼓起掌來。

    秋天分配方案出臺,入冬不久,新的分配制度就見了起色。工人們的腰包隨著業務攀升迅速鼓了起來,紅眼病和各種流言也多了起來,為此,李睿一早就去了庫房。他老遠就看見秋霞豎起大衣領子背著風站在庫房門口,就走過來問:“秋霞,你站在風口不冷啊?”秋霞說:“我等工人過來一塊去二號庫呢。這趟活要得急。”李睿說:“秋霞,我可提醒你啊,這活得悠著干。已經有人說話了,說你們肥得快流油了。”秋霞一揮手說:“憑力氣吃飯,誰愛說啥說啥。聽蝲蝲蛄叫還不種莊稼了呢!”李睿用手點了點秋霞說:“你呀,就是書讀得太少。中庸之道知道不?審時度勢,循序漸進。”秋霞笑了:“閑下來聽你白乎……”說著咳嗽起來。

    工人甲帶著兩個工人走過來說:“秋霞姐,咱們走。”秋霞回頭對李睿說:“這趟活兒結了就去向你匯報。”說完跟工人一起上了車。

    到二號庫,秋霞扛起一個麻包剛走到門口,一陣咳嗽連麻包帶人倒在地上。三個工人放下手里的活兒跑過來問:“秋霞姐,怎么樣?你沒摔壞吧?”工人乙說:“秋霞姐,這點活我們一會就干完了。你少扛一包,我還多掙一份錢不是?”工人甲拍了一下工人乙:“你他媽就知道錢!秋霞姐是義務的。她一分錢都不掙,你知道不?”工人乙說:“我咋不知道呢?那我不這么說,她能停下來嗎?你缺心眼兒啊你?”秋霞掙扎著站起來說:“這趟活兒人家催得緊。別管我了,快麻利裝貨。”兩個工人“嗯”地答應一聲迅速跑去扛包。工人甲一把拉住秋霞說:“姐,你臉色不對。平時我聽你的,這回你一定要聽我的。”說著把她拉回庫房。這時,兩個裝卸工已經用幾個麻包給秋霞圍了一個“沙發”。工人甲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鋪在上面,然后對秋霞說:“姐,你就老實兒的在這旮噠坐著。我們哥兒幾個絕不給你捅婁子。”李秋霞也確實覺得渾身像被抽了筋一樣無力。她暈乎乎地歪在裝卸工給她搭的“沙發”里,昏昏睡去……

    裝卸工們把最后幾個麻包碼到卡車上,把車擋板扣好,迅速來到秋霞身邊,見秋霞滿面通紅地歪在幾個麻包里,一推她,已不醒人事。哥兒幾個慌忙打電話叫救護車,把她送到了醫院。李睿知道李秋霞住院的消息后,趕緊給胡剛發了電報。
第十三章 闖關,秋霞挑戰生命的極限 第三節 胡剛赴哈意外多多
    就在秋霞住院的那天,胡剛正和幾個垃圾裝卸工坐在火爐旁準備到點出車。一個工人把帽子往長椅上一扔,唏噓著:“這剛入冬就這么冷啊?先去吃點什么熱乎的吧!”

    胡剛悄悄拉了一下本車的司機說:“師傅,就那么幾個點的垃圾,撮完了再吃多踏實啊!”司機一笑說:“你不就是舍不得那倆錢兒嗎?今兒你的夜宵我請了。走吧。”胡剛“呵呵”一笑說:“讓您見笑了。我老婆孩子都在東北,還不知道整天吃什么呢。我掙這點錢還得緊著她們娘兒倆。您跟他們去吧。我在這兒等著您。”正說著,只見許婧騎著自行車來到門前,一下車滿臉焦慮地地向他招手。胡剛一驚,忙出門問:“許婧?怎么還沒睡?出什么事了?”許婧把手里的電報遞給胡剛說:“快!看看,什么事兒?”胡剛拆開電報小聲念著:“‘李秋霞病重。李睿’。”胡剛愣了一下,又低頭看了一下電報。

    “李睿是誰?”許婧脫口問道。

    “不管這些了,借我點錢吧,許婧。”胡剛邊說邊脫著工作服。

    許婧拿出一個信封說:“我知道來電報準是有急事。怕你著急,就把家里的現金都帶來了。800塊,夠嗎?”胡剛拿過信封說:“我這就走!”邊說邊把脫下來的工作服甩給司機說,“師傅,對不住,我媳婦病重。我得去趟哈爾濱。”司機接過工作服說:“趕緊去吧,別耽誤。你的活兒我先幫你干了。”許婧一把拉住胡剛說:“你騎我的自行車走吧。錢不夠就來信告訴我地址,我再寄。”胡剛接過鑰匙說:“我把你自行車先存火車站。”說完飛身騎上了車。

    第二天下午胡剛坐的火車到了哈爾濱。他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站口,四面環顧不知所往。二十年前,他和秋霞作為邊疆扎根的表率特批探親假來過一趟哈爾濱,只記得秋霞家住的是低矮狹小的平房,周邊也沒什么可供記憶的標志物。他拿出信封正看著上面的地址,一個人悄悄貼近胡剛小聲問:“換外匯不?管夠。”胡剛警覺地按了一下胸前的口袋,向那人擺了擺手說:“沒錢換外匯,不過想跟你打聽個道。”說著指著信封上面的地址問,“你看,我到這個地方需要坐什么車?”那人給他比劃著說著行車線路。

    胡剛根據那人指點,上了2路公交車,六神無主地看著窗外。突然,他看到馬路邊一個很像瑩瑩的女孩盤腿坐在一個裝有四個小轱轆的木板小車上,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在前面拉著。

    這個男孩是誰?瑩瑩怎么會跟著這孩子走?一系列不祥的假設迅速在胡剛腦海里閃現,他“騰”地跳起來,喊著:“我下車、下車!”售票員說:“二院還有兩站呢。你坐著,到時候我叫你。”胡剛飛身跑到車門邊,門剛好關上。胡剛拍著門喊著:“不行!快開門,我要下車!”司機不耐煩地說:“到底在哪兒下?想好了!”胡剛懇求地說:“謝謝師傅了,我看見我孩子了。”司機把門打開。胡剛下車三步兩步地趕到瑩瑩身邊叫了聲:“瑩瑩!”說著彎腰一把把瑩瑩抱了起來。

    瑩瑩因猝不及防哭了起來。男孩子上前一把揪住胡剛問:“你是什么人?把我妹妹放下!”

    胡剛奇怪地問:“你妹妹?我是她爸爸。你是誰?”男孩似信非信地“噢”了一聲說:“你就是瑩瑩北京的爸爸呀?”說完還有點不放心,拉著瑩瑩問,“瑩瑩,他是你爸爸嗎?”

    瑩瑩定神看了一眼胡剛,一邊哭一邊摟著胡剛的脖子叫著“爸爸”。胡剛抹了一下眼眶里的眼淚問:“你們這是去哪兒玩啊?”男孩說:“我們去瑩瑩的姥姥家吃飯。每天我放學就帶著瑩瑩玩,姥姥給我倆做飯吃。”胡剛想,先去家里問問情況也好,就說:“那好,我跟你們一起去。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爍。叔叔,瑩瑩可想你了,總讓我給他畫爸爸買橘子的畫兒。”胡剛一聽這話眼圈一紅,說:“走,你先帶我去商店買點東西。”胡剛在商店買了橘子和幾聽罐頭,跟兩個孩子一起去了秋霞家。

    秋霞媽從窗戶里看著來人像胡剛,心里納悶,這秋霞不是出差了嗎?胡剛怎么偏偏這時候來了?來不及多想,就迎出來說:“喲,我怎么看著像是胡剛啊?”

    “媽。我是胡剛。”胡剛放下瑩瑩,捋了一下臟亂的頭發。

    秋霞媽問:“哎,你們咋遇上了呢?”看著胡剛一臉的憔悴,就說,“瞧你這樣子是剛下火車吧?快,快進屋。哎呀,瞧你這灰頭土臉的,先擦把臉不?”說著拿臉盆一邊倒著水,一邊試探著,“這怎么一點沒聽說你要來呢?你瞧,多不巧,秋霞還出差了。”胡剛一愣,心想“什么?出差?”他馬上意識到老人還不知道秋霞住院,十分后悔自己貿然來丈母娘家,可他是個實誠人,一時想不出用什么話搪塞,就“這……噢……”地慌了神兒。秋霞媽知道準是有事兒,還不是一般的事兒,于是穩了穩勁兒說:“李爍,飯菜都做好了,廚房吃去。”李爍“哎”了一聲,拉著瑩瑩去了廚房。

    胡剛如坐針氈地站起來說:“噢,你們先吃飯,我……我去看看秋霞……”說到這兒,知道說漏了嘴,想著補又想不出詞,于是“噢……不是……”地支吾著。秋霞媽警覺地問:“看秋霞?秋霞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你這瞅不冷子的過來,我就心里納悶。快告訴我實話!”

    胡剛還支吾著:“沒……沒有,我路過……”秋霞媽緊跟著問:“路過?你去哪兒路過啊?你現在在做什么工作?我怎么聽秋霞說你在做垃圾清理工?”秋霞媽一把把胡剛按在椅子上說,“胡剛,你媽還不糊涂。你一定要跟我說實話,秋霞咋的啦?啊,你倒說呀!”胡剛眼圈紅了。秋霞媽一把拉住胡剛說:“告訴我孩子,秋霞到底咋的啦?你們瞞不了我……”說完“哎呀”一聲,一陣眩暈要摔倒。胡剛一把扶住老人喊著:“您怎么了!”李爍跑進來說:“叔叔,姥姥有高血壓。快送她去醫院吧!院子里有三輪。”說著從床上抄起一條被子,說,“我帶你去二院。”說著跑出屋,把被子鋪到車上。胡剛托著老人從門里出來,把老人放到車上,對李爍說:“孩子,你在家把瑩瑩看好了。我知道二院在哪兒。”李爍看胡剛蹬車出門,迅速回屋抄起胡剛買的罐頭追出來放車上說:“二院,出口往南就是!”

    秋霞媽的血壓太高,醫生立馬收她住院。胡剛陪在病床邊心如火燎!秋霞媽看了一眼胡剛說:“胡剛啊,我這血壓一直不正常,著點急就更高了。我也想明白了,秋霞但凡有個啥事,我著急只能給你們添亂。我不著急了,你告我,秋霞咋了?”胡剛說:“秋霞跟您一樣,在醫院躺著呢。等您好點了,一轉彎就能去看她了。”秋霞媽問:“你是不是還沒見著她呢?”胡剛抱著頭哽咽著,說:“先把您照顧好了吧。”秋霞媽“哎”了一聲說:“我這兒輸上液就沒事了。你快去看看秋霞吧。她咳嗽有日子了。我就知道總這么咳嗽就不是個事兒,總讓她到醫院去看,她就總這么扛著。”胡剛說:“那她應該是在呼吸科病房。”秋霞媽說:“噢,你還不知道住哪科哪?那你麻利兒去看看,找到她,具體什么情況告訴我一聲,啊?”胡剛起身說:“那我去一下再過來看您。”秋霞媽擺擺手說:“孩子,我住院的事你千萬別告訴她,啊?對了,把罐頭給她拿上。去吧,去吧。”胡剛猶豫了一下,拿了罐頭說:“我去去就過來。”

    胡剛在醫院樓道里匆匆地走著,正打聽“呼吸科病房怎么走”,秋霞妹從樓梯口跑出來,二人擦身而過。秋霞妹一愣,跑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胡剛背影,轉身追上去問:“你,你就是姐夫吧?”

    胡剛一愣,猜想可能是小姨子,但畢竟二十年不見,幾歲小丫頭成了大姑娘,于是疑惑地問:“你是?”秋霞妹不耐煩地說:“都叫你姐夫了還問!我是李秋霞的妹妹!俺媽哪?”

    胡剛沒想到小姨子這么沖,趕緊回答:“媽在心血管病房21床。”

    秋霞妹緊跟著問:“我姐咋樣了?”

    胡剛說:“我還沒見你姐,媽就病倒了。”

    秋霞妹跺著腳說:“哎呀,你準是跟她說啥了唄!我說你真是,不著急看我姐,到我家干啥來了?我媽血壓高,我特意瞞著她的。你這一來,她準是猜出啥了。你真是!還不夠你添亂的!”

    這一通連珠炮炸得胡剛一愣,待回過神就馬上解釋:“我在路上看到瑩瑩在馬路上,跟著個男孩子,我能不問問怎么回事嗎?再說,我發現媽還不知道你姐病了,就什么也沒跟她說,是她自己猜的。再說,我也不知道你姐在哪個病房。我想,到了家門口,就勢幫著安頓一下……”秋霞妹沒等胡剛說完,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我姐和瑩瑩就已經把這個家攪得夠亂的了,以后再添個你!這日子怎么過?”

    胡剛一愣,咽了口氣說:“你放心,我們一家三口就是住大街上也不會來擾著你!你放心吧!”

    秋霞妹狠狠地“哼”了一聲說:“就怕你說得到做不到!”

    胡剛伸出手指說:“那咱們就走著瞧!”說完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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