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無意識的。

    宋于初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手里的刀傳來陣陣熾熱，那到底是宋于初的意志，還是明月設定的程序，宋于初現在很想捕捉眼前的中級時間病毒。

    可是，萬一帶走了時間病毒，也救不了駱起怎么辦？

    宋于初在猶豫。

    “看樣子你是個新手。”冒牌貨見宋于初有所顧忌，反而囂張起來，一步到了宋于初跟前。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宋于初手里的刀朝著駱起揮去，斜劈一刀，駱起及時躲開，臉上仍舊被劃了一道。

    傷口處沒有一點血液，甚至只用了片刻，便恢復如初。

    “我了解駱老師，他絕對不會像個怪物一樣活著。”宋于初閉上眼，只能聽到自己的深呼吸，眼前的駱起，甚至沒有人類該有的呼吸，這樣的怪物，怎么可能是他的老師。

    宋于初不能接受。

    只在這一刻，宋于初下定了決定，無論他的老師能不能回來，他都必須帶走這個時間病毒。

    身體里殘存的記憶讓宋于初能自在地使用手里的直刀，每一刀，宋于初都是沖著要將冒牌駱起一斬為二而去，駱起沒想到宋于初突然之間就變了個人一樣，再加上那刀上的時間能量，駱起不得不一直躲閃求生。

    然而這個空間看著沒有邊際，實際上很小，根本無處可逃。

    宋于初的動作很快，強化過后的身體移動起來幾乎肉眼難尋，但在駱起的眼里，宋于初還不夠快，所以每一刀，駱起都可以躲過去，甚至能抓住宋于初的欠缺處反擊。

    盡管刀鋒可以傷到駱起，駱起恢復力比宋于初要強上許多。

    幾番交手下來，宋于初身上的傷加重，而駱起一點事情都沒有。

    “放棄吧，你直接放我離開這里，我留你一條命，這交易你可是一點都不虧。”駱起搖著頭，有些無奈地說道。

    是個不錯的提議，但宋于初很容易一根筋。

    只要是他認定了的事情，就不會往后退。

    脖子上的吊墜不斷釋放著能量治愈宋于初身上的傷，讓宋于初有喘息的機會。

    宋于初清楚不能一直跟冒牌貨駱起耗下去，否則時間能量耗完，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為什么要這么固執呢？”

    駱起說著，手上不再留情。

    和初級時間病毒完全不一樣，初級時間病毒沒有自我意識，打起來只會橫沖直撞，駱起懂得更多的格斗技巧，他現在已經完全適應了這具身體，再用上自己的力量強化過后，是宋于初完全追不上的實力差距。

    有刀在手，宋于初仍舊被打了個半死。

    “最后一次機會，你拼命建構的空間很快就會瓦解了，不如識趣點，放我離開。”

    話音落地，宋于初的手便被駱起折斷。

    直刀跟著掉落。

    “讓我離開。”駱起命令道。

    那聲音傳進宋于初的耳朵里直接變成了嗡鳴，他聽不清駱起說了些什么，近距離感受到死亡，內心只有恐懼，有那么一瞬間，宋于初覺得，就這樣死了也沒什么不可以。

    反正，他也沒什么好失去的了。

    異空間沒有一絲縫隙出現，駱起見識到了宋于初的固執，決定送他上路，下一刻，宋于初的刀竟然從身后貫穿了他的身體。

    這刀竟然會自己行動！

    更讓駱起震驚的是，他本應該可以輕松痊愈的，現在卻無法拔出刀，駱起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奇怪的力量一點點的瓦解。

    分離。

    “他說，活著沒有意義了。”駱起看著自己崩潰的身體，看著宋于初，沒來由地說道。

    宋于初躺在地上，身上的痛苦讓他保持著清醒。

    “什么才算是有意義？”駱起問道。

    宋于初愣住。

    什么才算是有意義呢，宋于初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更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在失去所有的時候，宋于初也想過，被所有人遺忘，那活下去還有什么意義呢？或許是為了尋求答案，宋于初才會想著去找到車艾晨，最終才會遇到云和修，才會被到到A31基地，才會找到新的，活下去的理由。

    宋于初不知道老師經歷了些什么，這間屋子，似乎只有老師一個人，宋于初仍舊記得自己高中的時候，駱老師還是個臉上會浮現幸福感的人。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那些藏于心底里的幸福也跟著消失了。

    宋于初只能這樣去猜測。

    到最后宋于初不得不接受事實，真正的駱起，他的老師，人生路上的明燈，在他險些墜落時及時拯救了他的那個人，已經在今天，在他來之前，死去了。

    悲痛襲擊著宋于初的心臟，他很想大哭出來，這痛楚遠甚于身體的疼痛。

    “明月，牢籠。”宋于初忍痛發出指令。

    下一刻，明月從刀中脫身，空間一點點塌縮，直到成為一個堅固的金屬牢籠將駱起困住。

    宋于初緩緩地爬過去，抽出刀，這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而這間屋子里，只剩下一具老人的尸體。

    “警告，請盡快返回基地補充能量。”明月提醒著宋于初。

    宋于初沒動，感覺到雙手恢復正常之后，把駱起抱起到了臥室，看著死去的老師，宋于初一陣沉默。

    前不久，宋于初看著自己的父親躺在病床上，到變成怪物，到恍若大夢一場，又健康地活著，有完美的家庭，有美好的未來。

    現在，這個父親一樣的老師也躺在床上，蒼老的臉沒有一點血色。

    宋于初想不明白駱起為什么會選擇自殺，那個中級時間病毒的問題，也是宋于初的問題。

    活著的意義在哪里呢？

    駱起找不到答案，所以選擇了死亡。

    而宋于初還想接著去尋找答案，或許需要花很多時間。

    “警告……”

    明月的話還沒說完，宋于初摸了摸明月的頭，安撫道：“明月，我知道能量不夠了，我只是想再看看老師……”

    明月只是個程序，并不理解宋于初的情緒，聽完宋于初的話之后，明月不再提醒，只是在旁陪著宋于初，等著宋于初的下一個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