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徐大力張嘴了，他覺得這是跟孩子說話最好的機會。

    “什么事？”徐天啟沒精打采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

    “那個，今天，你，你，嗨，沒事了。”徐大力真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十多年沒和孩子說話了，現在要說竟然也說不出來了，這可怎么辦啊，他看向自己的兒子，希望他能打破這尷尬的局面。加油，兒子你可以的，快跟爸多說說話，再說點兒。

    然而幻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徐天啟一轉身就去了廚房，洗碗筷去了。兩個人又這么沉默了一個小時，徐天啟一邊洗碗，一邊仔細聆聽著客廳里的動靜，只要父親叫自己，他會毫不猶豫地過去跟他說話。但是父親并沒有叫自己，取而代之的是電視里的聲音。“考試少年歷經磨難，嘗盡人間苦，熬過夜漫漫……”怎么自己老爸也在看《考試少年》啊。

    想到這里，徐天啟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今天陳老師問的解題方法，那確實是自己父親教的，他從小都以為自己父親只是個搬運工，沒有啥知識的。而父親也大方承認了，自己確實沒有學歷。可今天陳老師看了自己的解題方法，居然問自己的父親是不是進士！這可有點太神奇了。難不成自己的父親~有什么瞞著自己？其實自己是富二代，但是老爸為了考驗自己所以一直沒說？再一想想，不可能啊，要真是這樣干嘛把自己老婆給弄丟了。徐天啟越想越奇怪，在洗完了最后的餐具后，他來到了客廳。

    徐大力哪里是真在看電視啊，他一直在等著自己兒子洗完最后一個碗，這些時間他都在給自己打氣，整理語句，好好跟自己兒子說說話。可他忽略了一件事，就是因為太過投入思考，連自己兒子洗完了都不知道。徐天啟站在自己父親的身后，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而徐大力絲毫沒有感受到自己兒子已經站在身后了，只顧盯著電視想自己的事情。就這么僵持了大概半個小時，還是徐天啟說話了，“我回房間了。”

    “啊，哦，早點休息吧。”徐大力這才反應了過來，目送孩子回到了房間，立刻連抽自己三個嘴巴子。徐大力啊徐大力，你還是不是男人，跟自己孩子有什么話不能說的，現在孩子也長大了，是時候讓他知道些事情了，可……他能接受的了嗎？

    這一晚，父子倆都沒休息好，兩個人都在各自的房間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兩個人都有問題想問，但是因為時間隔得太久，該從何說起呢？都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道理太多，做得卻太少。

    又是一個明媚的早晨，徐天啟照常洗漱，照常騎自行車上學，照常沒有見到自己的父親，因為他去上班了。等來到了學校，徐天啟照常把車停好，照常往班級走，接下來就發生了不照常的事情。只見前面站著六個人，一看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那種，ABCD不認識，叫打架一個比一個起勁的。不過徐天啟可不怕他們，這種人他怕啥？超霸嗎？別說超霸了，就連小偷去了他們家都是流著眼淚走的，流浪貓有時候還會叼點剩菜過來周濟他們家呢。有朋友可能會問了，那徐天啟的學費哪兒來的？這當然是當地政府承包的，誰讓徐天啟是他們這兒最年輕的秀才吶。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徐天啟掃視著這六個人，那六個人兩手叉腰，撇著大嘴，還有模仿大人的嘴里叼根竹簽子，看來剛吃完一串里脊肉。徐天啟大踏步往他們面前走去，他們六個人立刻圍了上來，停住了徐天啟的腳步。

    “有事嗎？”徐天啟問道，“沒事就讓開。”

    “小子，你今天走運，咱們周大少爺有請。”其中一個說道。

    周大少爺，哦，就是那個學校里的富戶，家里靠倒騰廢品起家，后來成了廢品大老板。周大少每天專車接送，早中晚三餐都是牛排。明明跟徐天啟差不多的年紀，身材已經是他的兩倍了。周大少家最痛恨的就是被說沒文化，也確實，周大少他爹連秀才都不是，不過有錢了之后呢，要文化就簡單了，他買了好多的書，家里都擺滿了，糊墻的糊墻，塞桌子底的塞桌子底，還有些書封面比書本身更值錢的東西，被放在了純金的書柜里，以至于好多人看到書柜就睜不開眼，更看不到他有什么藏書了。

    周老板對自己兒子的期望是很高的，希望自己的兒子能當上進士。他的兒子也很爭氣，雖然在學校回回測驗都是全校倒數，但回回大考都是全校前五，而那個全校第一，一般都是徐天啟。

    “我不去。”徐天啟答道，“我跟他不熟。”

    “哼，小子，別給臉不要臉，帶走！”六個人抓著徐天啟就走，一直把他帶到了一處拐角，就見周大少——原名周一峰，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等著他呢。

    “你就是徐天啟？”周一峰看了自己一眼。

    “你是到周一就瘋？”徐天啟嘴角一翹。

    “大膽！敢這么對我們周大少說話。”狗腿子立刻叫了起來，好像是自己被調侃了一樣。

    “行啦，我知道他會這么說。”周一峰站了起來，上下打量著徐天啟，“天啟，我知道你是我們這兒最年輕的秀才，這我不在乎。我只是想跟你談談，選拔貢生的事情。”

    “選拔貢生怎么了？”

    “嗨，你不明知故問嗎？”周一峰讓人把自己的椅子搬給徐天啟坐下，徐天啟并不領情。“這次呢，國家派人來我們學校選貢生，我們學校算是這里最好的學校了，但上頭也就只給了一個名額。我呢，是志在必得的，希望你知道。”

    “哦，說完了嗎？”徐天啟看著周一峰那不停抖動的雙層下巴，要不自己沒吃飽，真想給他一拳頭。

    “說完了，你回去就寫申請，主動放棄這次的貢生選拔。”周一峰一拍墻壁，那雙層下巴又顫動了起來。

    “憑什么？你要是考得過我，那你當然能被選上。”徐天啟根本不想多理睬他。

    “唉~你還是不明白吶，以你的才學，不用去領袖大學也能獲得很高的學歷的，你就別跟我爭這個了。”

    “那你有這么多錢，何必還去領袖大學呢？”徐天啟問道。

    “你有所不知啊，我爸就希望我能被選上，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我就不想光宗耀祖了嗎？”徐天啟同樣反問道。

    “那就是沒得談啦。”周一峰冷笑了一聲，“好，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比試一局，做卷子，輸的人自動退出貢生的選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