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拜師學藝尋高人
作者:
嫣然一笑 更新:2016-07-15 09:09 字數:3569
第四十五章:拜師學藝尋高人
清月把古琴放在書桌上,乘風搬了椅子坐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清月歪頭看了乘風一眼,兩人會心一笑,彈奏就開始了。
悠揚的古琴聲響起,清月撥弦撫琴的姿態也仿若樂章般優雅怡然,乘風笑微微的看著她的背影,沉浸其中,不知是這曲子讓他沉醉了,還是這彈琴的人兒讓他迷醉了。
待到他出場的時候,婉轉的簫音馬上跟了上去,跟古琴聲融入到一起,仿佛令人置身自然之中,聆聽著最簡單的天籟之音。
《高山流水》高亢悠揚,大氣豪邁,在簫聲響起之后,琴聲會逐漸走高,變得氣勢滂沱,猶如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水簾一般,直墜深潭之后激起萬丈水花。而簫聲則趨于溫雅婉轉,仿佛是在和琴聲和鳴一般,徐緩有制,左右相隨。
但因為清月的能力有限,乘風的簫聲響起之后,很快成了曲子中的主導,這種感覺上的替換,在外行人的耳朵里雖然好像聽不出什么好壞,但一經對比就會出現問題。
清月彈奏的越來越吃力,不覺間,額頭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在燈光下盈盈閃閃,十分耀眼。
就在**的部分,琴聲戛然而止,清月無奈的趴在琴上,好像已經用盡了自己所有的精力。簫聲也在同時止步,乘風見她一動不動的樣子,有些為難,“受挫了?”
“那肯定是啊。”清月扁扁嘴,說不出的怨念。
人家都說四肢發達的人都頭腦簡單,乘風怎么就不能當一個頭腦簡單的人呢?非要這么藝術,活著簡直就是用來讓別人自慚形穢的!
“算了,明天我去跟Kitty姐說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我就只有彈《十面埋伏》的水平。”清月嘆息著坐直了身體,看著手下的古琴,感覺這家伙也在嘲笑自己一樣。
“要不……我來指點指點你?”乘風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試探著問。
“這是古琴又不是蕭,你能指點?”清月說完看著乘風似笑非笑的樣子,不由一驚,“你的意思是……你也會彈古琴?”
“嗯,小的時候學過一些。”他挑挑眉,含蓄地說著坐到書桌前,試了試音,“我先試試吧,也好久沒彈了。”
乘風活動了一下手指,在琴弦上撥弄了一下,端正姿勢,開始彈奏那一曲《高山流水》。雖然是一樣的曲調,但這一開始彈出來的感覺就跟清月的彈奏截然不同。
清月到底是個小女生,而且屬于“學藝不精”,加上她對這個曲子并沒有太深的見解,若不是因為要應付工作,說不定永遠都不會挑戰這個曲子,自然跟乘風不同。
乘風彈奏出的高山流水聽上去雄渾壯闊,自有一番慷慨激昂的氣勢在其中,彈到**的部分,湍急的曲音一躍而上,仿若大鵬展翅扶搖直上,音符在**高處的時候,又倏爾趨于平緩,仿佛直飛之后的翱翔,最后的倏然結束,雖然聽上去有些倉促,實則是為了達到余音繞梁的效果,讓人沉醉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雖然沒有簫聲和鳴,但如此高超的演奏,也讓人聽得如夢似幻。
清月愣了好半晌,直到對上乘風轉身時的眸子,才霍然醒悟過來,急急拍手,贊嘆道:“天啊,青蛙,你簡直就是天才啊!”
“你都叫我青蛙了,還說我是天才?”乘風苦笑,他的確對這些古色古香的東西很精通,而且,在琴瑟方面的悟性還不錯,起碼,當初的老師是這么說的。
說起他當年學琴的經歷,倒是還有些奇緣。
古琴是中國最古老的彈撥樂器,有三千多年的歷史。古琴的樂器本身就充滿著傳奇的色彩,比如,它長3尺6寸5分,代表一年有365天,琴面是弧形,代表著天,琴底為平面,象征著大地。
白虎通上記載:“琴者,禁也。”古琴是含天地之醇和,吸日月之休光而制成,眾器之中,琴德最優。琴道合乎易卦之理,同陰陽之道,以古琴作為藝術的表現,人格的修養或是道佛之成化,導養神氣,宣和情志。合易卦;得陰陽。演奏者浸潤愈久,愈臻妙境,乃至無音、無耳、無指、無法、無相、無我、同與大道,成為至人的境界。
乘風是在學蕭的時候聽見了《高山流水》的曲子,因此對古琴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后來知道了《廣陵散》的傳說,又喜歡上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知音難覓的傳說,他這輩子的希望就是能找到一個跟自己琴瑟和鳴的人。
他的父母向來性格開明,從來都不逼著他將所有的精力耗費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上,聽說兒子對古琴產生興趣之后,馬上給他報了學習班。
那段日子以譜為師,一點一滴的摸索,夜里甚至抱琴在床,撥弦而眠,貼耳傾聽琴身中傳來的像遙遠的山谷中才有的松濤聲,自有一個不同于凡俗世界的新天地。但是,真正深遠博大的古琴世界,還未曾入門。
后來父母通過多重關系,給兒子牽線搭橋,把他送到了臺灣,拜在古琴家孫毓琴的門下。雖然是經朋友介紹過去的孩子,但是乘風表現出的對古琴的熱情和天賦都讓孫毓琴很賞識。
孫毓琴修禪多年,跟乘風這個還俗多年的佛門弟子很是投緣,兩人經常探討古琴和修習之間的關系,乘風也是在那個時候對修禪有了全新的領悟。
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蘊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瑰寶,并賦予人們許多處世的哲學與智慧,古琴就具有這樣的功用。它的聲音中藏著天地間無窮的奧秘,小自怡情養性,大至悟道忘機。它被列為「琴、棋、書、畫」四藝之首,除了演奏外,更具修身養性、教化天下、通神明之德、合天地之和等意義。因此成為古代文人修身養性的必修樂器,并引出對「琴德」與「琴道」的探究。
經過一年的訓練,乘風已經是小有所成,本來是可以直接走上彈琴的藝術之路,但他就是想將彈奏古琴當成興趣,并沒有那種想在金色大廳中一展才華的志向。好在,家人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還是尊重乘風的想法。
他后來考上了師范學院,主修歷史專業,倒不是想在學術上取得什么造詣,說白了,還是為了修身養性。乘風在人前一直說自己沒什么大追求大志向,只想過些平凡人的小日子,但其實,不過是笑談。
他永遠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他的生活看上去清逸安然,或許有人說,這是因為他家的經濟實力雄厚,當然,這也并非不是一個原因,但最重要的還是看他自己的選擇吧。
上大學的時候,他在無意中聽見了吳兆基彈奏的《梅花三弄》,乘風當時就被曲子中的特殊節奏給迷住了。在搜集了很多資料之后,他才知道了這位古琴界的大師,并且給自己的師父孫毓琴打電話詢問,當時師傅說,吳兆基在彈奏時迥異的風格,得意于音外。
乘風在思量再三之后,決定去拜會一下這位吳兆基先生。
一代宗師吳兆基,自幼得其父親、儒派琴家吳蘭蓀傳授。及長,因參與怡園琴會,得拜集各派之長的古琴大家吳浸陽為師,并得太極名家秘傳,創出太極拳、氣功及道家思想合而為一的特殊琴道。
乘風的爺爺在國內的中醫界也算有些名聲,認識的名人不少,知道了乘風的想法之后,馬上托朋友打聽到了吳兆基的情況。
說起那一段旅程,也是足夠艱辛的了。
聽說吳兆基住在蘇州,乘風從上海乘火車到蘇州,苦于沒有具體住址,茫茫人海,如何尋找?晚飯后他閑步十全街,逛古董店,一眼看到一幅古畫,畫中一位高士正在彈古琴,他借機詢問店主,是否知道此地有位琴家吳兆基?店主很爽快的讓他去隔壁問問,他才知道原來隔壁是蘇州大學工藝美術社。
乘風輾轉到美術社,推門進去,幾位長者正在下棋,為首的問明他的來意后,當即叫來店前一女孩去吳兆基家通報。他們請他坐下,聊天喝茶,乘風這才知道吳兆基曾任蘇州大學數學系教授。30分鐘后,女孩回來告知,吳府說今日已晚,明早可去。
乘風當時高興極了,感覺自己此次果然是不虛此行。
天剛亮,乘風就從酒店急匆匆的出來,那個女孩已在店前等他。女孩話不多,帶著江南女子的婉約,嬌嬌小小的,說話也是溫溫柔柔。
一路行來,橋畔垂楊,日暖花香,不知不覺已到吳府門前。
當時的吳兆基身穿一件藏青的長袍,襯托胸前雪白的長須,眼神英爽,令人肅然起敬。他語氣溫和,使人備感親近。待得坐定,一抹溫煦的陽光,自他身后的窗戶射來,好像是由他指揮著射向何處。坐在他的對面,看不透他微笑的皺紋里人生的經歷,只覺得他隱隱於市塵,卻超凡脫俗,自然而然心中便生起莫名的敬仰與尊重。壁上懸著數床蒼古的七弦,隱隱泛出寶氣光華。
乘風自幼學習形意拳,雖然在武術上沒有什么天賦,但是足夠用心,肯吃苦,所以他的拳法相當精湛。他將形意拳、氣功和古琴柔和在一起,在彈奏的時候雖然比不得吳兆基那么精湛,卻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兩人交談過后,吳兆基也十分開心,爽快的答應乘風的請求,愿意為他彈奏一曲。
乘風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情形,一代琴家的演奏,指、音、琴、人合為一體,速而為疾,留而不滯,雖然陽光大亮,在他奏出的琴音里,一會兒如冬夜肅清,一會如朗月垂光,清風江上,不知所起,不知所止。曲終,乘風的精神不知所在,琴音卻在耳內縷縷不散。
這次之后,乘風就再也沒見過吳兆基,后來在網上看見了袁中平在紐約的演出,才知道袁中平是出自吳門。
其實,當時,乘風并不是沒有萌出拜師的念頭,只是當時怕耽誤了學業,又覺得拜不拜師或許已經沒那么重要。他不是琴癡,他的人生中除了古琴之外還有許多許多。
乘風回來后在保定市的重點高中當上了一個不起眼的體育老師,外人眼里雖然有些埋沒了他一身的才華,但乘風就喜歡這種簡單的生活,不多解釋,只是樂在其中。
乘風將自己學琴的這段往事簡單跟清月說了一番,而后問:“現在我可以指導你了吧?”
清月調皮的拱手拜會道:“師傅在上,請受弟子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