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打破茶壺
作者:
周清 更新:2020-03-10 21:00 字數:2389
前年剛過春節,徐悅云在春寒料峭的季節,背著簡單的行囊,走出大山來到江南水鄉。剛踏上這片土地時,她像只無頭的蒼蠅,不知哪里是落腳點。她晚上住小旅館,白天瞎子騎瞎馬瞎跌瞎撞找工作。出門時父母交待,洗頭店、娛樂場所不能去,她便避開那些地方求生存。口袋里有限的幾個盤纏用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在一個公共廣告欄內看到一張廣告紙,內容是廣廈建筑公司招聘保潔員。她饑不擇食,按廣告上的地址,七問八問來到了廣廈建筑公司。她見辦公大樓豪華氣派,心中便頓生幾分喜悅。她通過問訊,來到廣告紙上寫的聯系人胡作惠的辦公室,說明來意,并遞上身份證。胡作惠見她雖穿著樸素但年輕漂亮,認為不適合做保潔員,便說明理由想拒收她。她一聽便急了,信誓旦旦說不怕苦、不怕累,也不怕臟。胡作惠聽后動了心,但想到替奚老板打掃整理辦公室,必須有一定的文化,否則連有用的資料和廢紙也分不清就麻煩了。便問她的文化程度,她說她初中畢業。胡作惠讓她讀了一段報紙,讀得倒也流利順口,而且普通話還挺標準;又讓她抄寫了十幾個字,沒想到她的字比好多高中生還寫得漂亮。但胡作惠還是不敢自作主張收留她,便把她領到了奚雨栩的辦公室。
奚雨栩見面前站著個面呈靦腆的年輕姑娘,聽說想來做保潔員,便懷疑地把她從頭看到腳。看她雖然穿著樸素,但干凈整齊;皮膚不算白,可長相端正,五官十分勻稱,特別是兩只眼睛靈動有神;她身材高挑,勻稱有致。奚雨栩心里贊嘆,這樣一個姑娘,真要在這里做保潔員,就埋沒她了。
“姑娘,你真愿意在這里做保潔員?”奚雨栩看著徐悅云天真無邪的臉說。
“我愿意。”徐悅云被奚雨栩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一紅。
“保潔員的活可是又臟又累的呀。”奚雨栩一開始也像胡作惠一樣,想拒收她,可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便有點于心不忍了。
“老板,我不怕,在家里我什么都做。”見奚雨栩口氣松動,徐悅云的臉上便有了笑容。
奚雨栩看著笑容甜美的徐悅云,心里有些騷動,咽了口口水說:“留下吧,先試用半年。行就做下去,不行,去其他地方高就。”
就這樣,徐悅云留了下來。她雖然做著保潔員的工作,但大樓里環境好,盛夏酷暑不要曬太陽,三九嚴冬不用吹寒風。酷暑嚴寒還能享用空調,比在家鄉的大山里啃山種地不知要好出多少倍,而且中午吃飯還不用付錢,工資也在期望值內。所以,至少目前來說,她對這份工作是滿意的。試用期內,她擔心干得不好被辭退,所以工作兢兢業業,任勞任怨,不敢有半點馬虎大意。半年下來,徐悅云得到了大樓里每一個人的好評。由于心情舒暢,生活有規律,吃喝調勻,江南水鄉的水土把她滋潤得更白了、更嫩了,出落得更加水靈漂亮了,這就使大樓里有些不安分的男人,見到她時不免要多看一眼,甚至想入非非。但出于她每天在奚老板面前走動,所以,雖然有非份之想,但不敢有非常之舉。
徐悅云雖然出身貧寒,在大山里長大,但山村民風淳樸,又從小受父母的傳統教育,所以她言語謹慎,舉止大方得體。奚雨栩對每天在眼前晃動的,越來越漂亮的徐悅云,雖然嘴饞得流口水,心癢得像貓抓,但見她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總感覺她周圍有一道無形的墻,使他覺得和她雖然近在咫尺,但又仿佛遠隔天涯。總之,就是沒機會越過那雷池一步。有幾次奚雨栩試探性地對徐悅云動手動腳,都被她不卑不亢拒絕了。直到有一次徐悅云犯了個小錯誤,心動已久的奚雨栩才得了手。
通常情況下,徐悅云是在奚雨栩上班前替他收拾整理辦公室的。也不知怎的,這天快下班時,她心血來潮去替他收拾辦公室。是她心里有事,還是奚雨栩在旁邊的原因,她擦拭辦公桌時,不小心把桌上的紫砂茶壺給碰翻了,茶壺打了個滾滾到桌子邊時,她手忙腳亂地去搶茶壺,因動作匆忙,反而把茶壺碰得摔到了地上。不容分說,茶壺摔得粉身碎骨,茶水潑得一地。徐悅云大驚失色,嚇得連連向站在一旁、用一雙賊亮的鼠眼盯著她看的奚雨栩認錯作檢討。奚雨栩見她驚恐失措的樣子,雖面呈不悅之色,但心中竊喜,心想機會來了。他落下臉,作出十分心痛的樣子,說:“呃呀呀,小徐呀,你怎么把我的紫砂茶壺給打碎了?”
徐悅云并不知道紫砂茶壺有什么特別之處,只認為奚老板在責怪她做事毛手毛腳,便顫顫驚驚地說:“奚老板,請你原諒,我重新去替你買一只。”
“什么?你說你重新去替我買一只?你知道這只茶壺值多少錢嗎?”奚雨栩的表情和語氣十分夸張。
徐悅云搖搖頭,茫然地說:“不知道。”
“這是我花了十幾萬元錢,從宜興丁鎮的制壺名家手中買來的。”奚雨栩邊說邊用右手的手背擊著左手的掌心,一副十分心痛的樣子。
什么?一只茶壺值十幾萬元錢?徐悅云傻眼了,臉上一片死白,帶著哭腔說:“我,我,我……”
看著徐悅云驚恐失措的樣子,奚雨栩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可他卻鐵青著臉說:“我我我什么?告訴你,錢還是小事,主要是茶壺上有制壺名家的名字,而且這個名人年事已高,不再制作茶壺了。所以,我這茶壺是絕版,你知道絕版是什么意思嗎?”
徐悅云上齒咬著下唇,眼中含著淚水,茫然地搖搖頭。
“絕版就是這個名人再也不做茶壺了。所以,我這茶壺就不是十幾萬元的事了,而是幾十萬甚至更多。”奚雨栩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奚老板,那你說怎么辦?”徐悅云帶著哭腔說,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辦。她明白,要她賠是賠不起的,現在只好聽天由命了。
“小徐,你讓我說什么好呢?如果我讓你賠呢?”奚雨栩的兩只鼠目中放出精光,表情嚴肅,內心卻幸災樂禍。
徐悅云咬著嘴唇痛苦地搖搖頭,眼淚牽線似的往下拋。
“我就知道,讓你賠是不現實的。你家就是傾家蕩產也賠不起我這只茶壺。我看這樣,賠的事就不說了,只要你在我這里好好干,聽我的話,這茶壺的事今后就不再提了。”奚雨栩擺出一副大慈大悲的姿態來。
徐悅云不相信地看著奚雨栩,剛才還嚇得面如土色,眼淚直流,現在卻感激得熱淚盈眶。她來到奚雨栩面前撲通一聲跪下,含著淚說:“奚老板,你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難以報答。”
“小徐,不能這樣。”說時遲那時快,奚雨栩邊說邊俯身把徐悅云扶起來,并乘勢把她摟在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