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餐廳絮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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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水間 更新：2016-07-10 14:52 字數：3034
新城市人民醫院的餐廳在醫院的西北角上，從大廳繞過去要四五分鐘的時間。餐廳分三層，第一城是病員餐廳，第二層是員工餐廳，第三層是精致餐廳。醫院的醫護人員正常情況下都在二層就餐，特殊情況下才會去三樓。
季東看著面色萎靡，步履匆匆的林佳音，知道她的肚子一定餓了。于是他加快了步伐，走到佳音的前面。“林醫生，我們三樓見。”
“哎，我們就在員工餐廳簡單吃一點吧。”沒等林佳音的話說完，季東已經大步向餐廳奔去。林佳音搖搖頭，笑了笑。
林佳音確實餓了，胃有點空空的疼，腿也有點軟軟的。她破例乘了電梯。電梯里就林佳音一個人，四壁明亮的像鏡子一般，可以看見360度的自己。林佳音仔細端詳著自己：面容姣好，身材還如小姑娘一般，特別是一頭自然卷曲的頭發，襯得自己越發動人。潘春年曾在他們情意綿綿時說過：老婆雖不是傾國傾城的美女，但絕對是秀外慧中的佳人。這時她又怨恨起潘春年來，一早又纏著她，不依不饒，**了半天差點遲到，匆忙喝了一點牛奶，吃了一塊蛋糕便匆忙離家。面對林佳音的不悅，潘春年還振振有詞：你平時總是餓著我，難得一頓我還不得拼命吃，一頓飽抵得幾餐饑嘛！想到這里她的耳邊又響起與謝麗娜的對話：“佳音，千萬不要餓著老公，否則他會出去打野食。你也知道現在外面多復雜，就有那么多女孩子什么工作不好干，偏偏就喜歡給人家做**，當**。”
林佳音笑道；“那是你們家老嚴，腰纏萬貫的大老板，應酬多，交際廣，圈子復雜。我們家這位除了嘴貧，啥也沒有，不在那些女人的目標范圍之內。”
“佳音啊佳音，我說你是做醫生做傻了還是怎么的？你們家潘春年也是白領，個頭高高，有款有型，標準一帥哥，還幽默風趣，說不定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婦盯著他呢。你多長個心眼吧！”謝麗娜那架勢恨不得要替林佳音找個私人偵探。
“你還是防防你家老嚴吧，潘春年，”佳音笑著，笑聲里滿滿的自信；“你放心，他這輩子就吊死在我這棵歪脖子樹上了！”
“死心眼！”謝麗娜白了林佳音一眼，不再說話。
電梯叮咚一聲在三樓停下，緩緩開門。林佳音步出電梯，進了餐廳入口。餐廳里幾乎人滿為患。有病員家屬，也有醫生。
“林醫生，難得見你到三樓啊！”有熟悉的同事跟她打招呼。
“是的。”佳音一邊應付一邊尋找季東，這季東，真麻煩。
“林醫生，這邊。”季東早就發現進門的佳音，朝著她招手，一邊示意她往后面的包廂走。佳音覺得季東太過客氣，她有點不自在。
精致餐廳的包廂一般情況下不滿，都是病員家屬請客才會預定。這是一個不大的包廂，裝修得很雅致。林佳音還是第一次在這里吃飯。
“林醫生，請坐。”季東拉開靠近窗口的座椅，然后有打開窗戶。“林醫生，先透下空氣，然后再開空調。”
“好啊！”林佳音看著季東將窗戶打開，心想這男人心思挺細的。包廂平時不怎么開窗，面積又小，通風自然就差，空氣里好像彌漫著一股濕布的味道。季東如果不開窗，林佳音肯定是會開窗的。
“林醫生，你點菜。”季東叫過等候在門口的服務員。服務員一律淺咖色的套裙，脖子上圍著一條藍底彩條的小絲巾，像空姐一樣的打扮給人看起來很舒服。
“您好，這是我們餐廳最新的餐單，請問您需要點什么？”服務生躬腰低頭，將一張印刷考究，裝幀精美的菜譜遞給林佳音。
“這，還是你來吧。”佳音為難地看著季東。
季東露出一排白牙；“女士優先。”
“客隨主便，你來。”林佳音將菜譜遞到季東的身邊。季東看著林佳音溫柔的眼睛，還有不經意間有點微微嘟起來的嘴唇，沒由來心中一動，他接過菜譜。
“來份涼拌萵筍，鹽水河蝦，清蒸白魚，蟹黃獅子頭，竹筍烏雞湯。”季東一口氣報了菜名。
“太多了，就我們兩個人。”林佳音想阻止季東。
“不多，數量少。我請客吃飯不能寒酸吧？服務生，趕緊先上涼菜。”季東吩咐道。
服務員拿起菜譜準備往外走去；“等等”林佳音叫住了她。
服務生轉過身淺笑盈盈；“請問還需要什么幫助嗎？”
“不好意思，請問有沒有東北鍋包肉或是酸菜燉肉？”林佳音問道。
“有東北鍋包肉。請問您是要加上這道菜嗎？”
“是的。加一份東北鍋包肉。”林佳音對服務員點點頭。
季東看著林佳音，滿頭霧水：“我的個天，我以為她是醫生，又是女人，肯定喜歡吃點清淡的，原來也是重口味啊！看來我點錯了菜，不合她的口味。”
“坐吧。”林佳音招呼季東，季東在林佳音的對面坐了下來。
“對了林醫生，你喝什么飲料？”自以為點錯菜的季東開始小心翼翼。
“啊，我不從來不喝飲料，喝白水，挺好。”
“那……礦泉水吧？農夫山泉？行不行？”季東試探著。
“好啊！”林佳音沒有異議。季東從心底長長地舒了口氣。
不一會菜都上齊，都用精致的餐具裝著，看起來就有食欲。
“快吃吧，要不血糖又要低了。”季東的聲音里充滿關心。
“確實餓了。”林佳音拿起筷子。
“先喝點湯”，季東站起身，舀了一碗竹蓀烏雞湯，然后將湯轉到了林佳音的面前。林佳音感激地看了一眼季東。
林佳音喝了湯，胃里有了食物的填充，一陣暖，才覺得熨帖舒服。季東倒是拘謹起來，不怎么動筷子。
“你自己怎么不吃？不餓啊？”林佳音問季東。
“我早飯吃得遲。”季東為自己辯解。
“多少也要吃一點，不早了。胃不能受傷。”林佳音的這句話經常對潘春年說。潘春年說她是職業病，胃又不是紙糊的，哪有這么容易傷？醫生就是什么事情擴大化，還專門嚇唬人。
“吃呢，吃呢。”季東將筷子伸向東北鍋包肉，只有這道菜其實才是他最喜愛的。在葛海燕家從來沒吃過，肉都吃的很少。新城人愛吃湖鮮，果蔬，飲食也清淡。季東一直努力適應著，可是心里總是惦記著豬肉燉粉條，小雞燉蘑菇，頭菜燉牛肉，酸菜排骨。葛海燕不許他請客戶吃飯時點這些菜，她說人家一看這菜色就知道是東北土包子，會讓人看低的。季東都忍住了。
季東怎么也沒有想到林佳音今天會點這道東北菜，他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甚至有了他鄉遇故知的幸福。
莫非林醫生也是東北人？不會，她這標準的瓜子臉，杏仁眼，嬌小玲瓏的身段，白皙的皮膚，典型的南方女人。季東在心里揣摩著。
“林醫生是地道的新城人吧？”季東吃了一塊肉。這鍋包肉外皮香酥，汁多肉嫩，酸酸甜甜，就著那一片片薄薄的蒜片，咬一口香氣四溢，彈牙爽口，季東覺得渾身舒坦，這才是養牙口的菜。
“我也不算地道的新城人，我家在新城下轄盂州。”林佳音也夾了一塊鍋包肉。
“你平時也喜歡吃它？”季東看見林佳音吃鍋包肉，有點興奮。
“哦，嗯。”林佳音不置可否，幸好肉在嘴里，季東不再多問。
“葛海燕術后恢復得怎樣？”林佳音問季東。
“還行吧。”季東大口吃肉。
“一定要休息好，多吃有營養易消化的食物。**流血未干凈禁止盆浴，避免感冒，這些醫生都叮囑過的，不要不當回事。”林佳音喝了口湯。
“嗯，明白的。”季東淡淡的。
“最關鍵是要做好安全措施，像她這樣的情況，我個人建議一年后再懷孕。雖然從理論上講是半年。”
季東點點頭，沒說話。
“今天怎么來醫院了？”佳音接著問。
“我丈母娘，哦，就是海燕的媽媽降壓藥吃完了，我來醫院給她開藥的。”
“這準女婿，真夠孝順的。”林佳音調侃道，沒有在意季東的臉僵了一下。
林佳音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不早了，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下午還有門診，謝謝你的招待。”
“應該謝謝你。”季東也看了一眼手表。
“謝我什么呀？”林佳音笑起來，很好看。
季東遞了一瓶未開啟的礦泉水；“我代表新城市人民醫院三病區所有的病患家屬感謝你啊！”
林佳音笑得更漂亮。
下樓時步行，“想不到東北鍋包肉這么好吃。”林佳音不經意地說。
“你以前沒吃過？”季東問。
“沒，但是聽說過。”
季東突然想起自己曾今在林佳音的值班室告訴過她自己是東北人，原來，林佳音是為了他才點的這道菜。
這個女人，如此善良，如此美好，如此善解人意……季東的心一下子濡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