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馬亦武火車風流(三)
作者:
笨笨的姥爺 更新:2020-07-01 20:53 字數:2352
一芃見他沒有立馬反應——什么反應也沒有,就更加認同了傳聞是以事實為依據的,不是編造,不是炮制的。她立馬斂起了笑容,怒發沖冠,嗔目切齒。
一芃的開場白從內容到形式都十分刁鉆,馬亦武今天徹底領教了一芃的厲害,知道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他立馬向“大姐大”下跪,爭取“坦白從寬”。他可不愿意在即將磨正(局長)的時候,后院起火。
可他這一跪,徹底毀滅了他在一芃心目中的形象。
有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豈肯低頭跪婦人。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呢,就先跪下?這算什么呢?
電影、小說上講的叛徒,手段還沒有上呢,你就先投降招供了?你TMD還是男子漢大丈夫嗎?如果說一個男人在外招花引蝶、拈花惹草,只要你能說出若干理由,哪怕牽強附會;或者一口咬定,死不承認(打死我也不說),我一芃可能不會原諒,會繼續懷疑你,但不會瞧不起你,認為你不是男人!
那個夜晚,火車軟臥包廂,馬亦武恐怕一輩子無法忘懷,一切情境全都歷歷在目。
窗外的雨景,給他們搭建了大自然的背景,他們不是在包廂里,而是在遼闊的田野上,在起伏的山丘上,在橋上,在隧道里。
雨,讓它盡管地下吧。雨點大而急時,擲窗有聲,似珠落玉盤;雨點小而緩時,纏綿婉轉,如春燕呢喃。
包廂里有點悶熱,燈光昏暗朦朧,孤男寡女喝著紅酒,氛圍自然而然就曖昧起來了。后面的情節完全與馬亦武的夢境相吻合了。印象太深了,一次做夢,一次現實。夢想成真,現實和夢境,演繹著同樣的故事,做著同樣的事情。不知哪是夢境,哪是現實。
馬亦武知道,自己的命運在馮市長的掌控之中,如果這兩年還能磨正的話,那馮市長的話,雖說不是一言九鼎,也是最關鍵的意見了。
她的話,今天晚上自然就是一言九鼎了。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她是主角,她是導演,她是領——導。我只要按照她的要求,一句口令,一個眼神,甚至是一次鼻息,是一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我不但可以享受魚水之歡,而且今后前途無量,那個一把手的位置還遠么?他有點得意忘形了,他沒有絲毫地猶豫,徹底忘記了家里還有一位足以令他膽戰心驚的“大姐大”。如果想到“大姐大”的話,他肯定就不行了。
包廂里實在是熱得可以,馮市長和馬亦武相繼一件一件脫下衣服。僅僅穿著內衣的馮市長身材絕佳,渾身上下散發著誘人的氣息。燈下看美人,比白日更勝三分,朦朧的含蓄的美,給馬亦武以豐富的想象。其實應該說,是互為豐富想象的對象。在馮市長生活的圈子里,像馬亦武這樣的青年才俊,也是不可多得的。
兩瓶紅酒只剩下半瓶了,情在濃時酒正酣。
馬亦武想到的是,優秀的下屬要善于對領導的意圖心領神會,想領導所想,自覺地把領導想做的事做好。
他大著膽子,主動坐到了馮市長那一邊,馮市長非但沒有讓讓座,反而是將身腰扭向了馬亦武,還靠了靠。
馮市長這一細微的動作等于是明確告訴他,來吧,我正等著你呢。
兩人又端起了酒杯,不知道是誰先誰后了,反正是手臂自然而然地相互交叉,各飲一口,然后把這兩杯酒混合,再分為兩杯,分別一飲而盡,似乎從此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他們喝交杯酒的儀式感很強,雖然現場并沒有第三人見證,但仍然一絲不茍。一個是心搖搖如懸旌,一個是意切切似流水。此刻的包廂內彌漫著愛情荷爾蒙氣息,兩人一拍即合,做起了此時此刻該做的事。
車停,車開,汽笛聲的長鳴,車子在軌道交接處的晃蕩、轟響和顛簸,給了他們全新的體驗,他們興奮異常,兩人整夜折騰。一切細節,無須刻意交待。
在京城的三夜四天,馮市長回家看了一趟,她回家看了什么,干了什么,又為什么不回去住宿?馬亦武不好問,也不敢問。其他時間就是和馬亦武跑項目,旅游。第四天傍晚到車站,打道回府。依然是軟臥包廂。
本來馮市長完全可以讓原單位,或者朋友擺幾場飯局的,可她全免了,就連接洽單位應有的招待,她也借口已經安排了飯局而推辭。幾乎所有的食宿行,都是他倆的天地,小日子過得像新婚夫婦蜜月旅行,粘粘乎乎,沒有片刻分離的時間。
馬副局長掉在溫柔鄉里,樂不思蜀。馮市長得意自己的精心安排。
葛一芃見過馮市長,那是馮市長在臺上作報告的時候。她作報告,氣場十分了得。當然,她是京城外派的,有一口京腔京調,女性,年輕,漂亮等自然因素首先就給了相對封閉的江州臣民以耳目一新的感覺,也給她的形象,她的領導力奠定了別人無法比擬的厚實基礎。
葛一芃給出的評價多少含有女人之間的妒忌,言下之意,如果我是她的話,報告肯定更出彩。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原本可以天馬行空的女人卻看中了自己的男人。在“江州美男”“京城靚女”這一對事物的矛盾中,她可以武斷地作出結論,后者是矛盾的主要方面,給馬亦武一百個膽,諒他也不敢主動“上位”,成為矛盾的主要方面。
一芃見自己的男人跪下了,無明業火中燒,隨手端起旁邊的茶杯朝他甩了過去,然后起身拂袖進了臥室。她不想再看到他這副德行,好像多看一眼,也會玷污了她一盈秋水似的雙眼。
茶水不燙,在茶杯揚起的同時,茶水已經飛淺了出來,沒有來得及形成一道什么美麗的弧度就紛紛落下,茶杯在馬亦武的領口處碰撞了一下,滾到地上,翻滾,旋轉了幾下就不動了。
葛一芃也曾設想過捅破漏子的這一時刻可能面臨的殘局,吵架,乃至于打架都有可能,只是怎么也沒有想到他會一言不發就下跪。真的讓人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惡可憐也窩囊!如果是廖進軍的話,哼哼,他會大發雷霆,或者強詞奪理,或者嘻皮笑臉,或者……總之,那個狗日的廖進軍,有千種可能,萬種可能,唯獨不可能下跪。
進入自己的房間,她悄悄流下酸楚的淚水。她說不清,在自己這么氣憤這么惱火這么歇斯底里的情況下,依然會拿廖進軍與馬亦武比較。
她本來心存僥幸,根本沒有把握認定馬亦武出軌的事實。
俚言曰,捉賊捉臟,捉奸捉雙。她希望是誤會。她也不是那種一哭、二跳、三上吊的市儈女人,僅僅是想把這件事情問問清楚,不吐不快而已。她也不想輕易地將自己的男人推向別人的懷抱。可現在事實已經擺在眼前,板上釘釘。
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