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皮布的時候，他也看到了我，有一種莫名的沖動，他卻沒有，我感覺皮布看上去像是見了一個老朋友一樣。我對自己的感情真是搞不明白，我喜歡看皮布的身體，喜歡聞他身上的氣味，可是，我為什么不喜歡他與我一樣，都是絕癥病人呢，至少在人們問起的時候，不要說我們倆都是癌癥就好，他偏不！

    他真的希望我徹底好嗎，我不知道，現在我的病情反復，我一個人也做不到饑餓治療，我在后悔中感恩上帝讓我重新見到了皮布，盡管如此，我還是不會原諒他扔我的藥品，這是底線，我不能讓任何人來決定我的命運的去留。

    “皮布，你知道我在這家店里守候幾天了嗎？你不接我的電話也就罷了，還拉我進黑名單。”

    “我沒拉你黑名單，我也沒有不接你的電話。”

    我見皮布不承認，就拿出手機給他看撥出電話，說道：“你這是要急事我啊，是不是真的要斷絕來往與我？”

    “你總是這樣喜歡下概念，我都說了沒拉你黑。”

    我不信，問：“你的手機呢？”

    “在阿姨家里。”

    “哪個阿姨？”

    “就是明明的媽媽。”

    “明明的媽媽？做冥婚的那個？”

    “是啊。”

    “你不是叫她媽媽嗎？怎么又叫阿姨啦？”

    “我那天演戲叫她阿姨，我現在又不演戲了。世界混沌，人要有界。”

    “好好，不說了，恒大師傅不見了。”

    “恒大師傅？”

    “他們都說他死了。”

    皮布頓時難過起來，說道：“真的嗎？”

    “真的，他們說他找那個女人去了。我還問了派出所，真的。”

    “哎，一笑，我們改天去火化場玩玩如何？”皮布突然轉移話題，問的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個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不過，先說正事，你去明明媽媽家干什么？”

    皮布被我問的不耐煩，拿出筆記來讓我看，說：“自己看吧，我都寫在上面了。”

    “我不看，我就要你說給我聽。”

    我們來到一家日本開的壽司店，點了幾樣生肉，皮布說：“你怎么想起來回來啦？不是去看醫生了嗎？”

    “你先給我說，我再告訴你。”

    “好，是這樣的，那天你從醫院走后。”

    我插話更正道：“不是我，是我們。”

    “你還是沒有變，喜歡占上風，可是命運不給你放行，你再好強有什么用，我感覺都是好強害了你。”

    “說你，別說我。”

    皮布見我很認真，就一一說了起來：

    “那天你走后，我也走了，剛走出醫院門口，就聽見有人叫我，我還以為是你，回頭一看，是阿姨，明明的媽媽，我問她，她說正好也想過來拿些藥，就在后面跟了我們過來。”

    “她是有目的的，對吧？”

    “是的，她請我去她家里，讓我幫她一個忙，我就跟著她回了家。她家里一貧如洗，說是給明明看病全變賣了。我就問他什么病，她說是吸毒，不是病。”

    “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會吸毒？他也不知道去哪里買啊？”

    “明明的爸爸是吸毒死的，家里還留有一點毒品，阿姨沒有舍得扔，說身體疼痛的時候，有止痛作用。明明可能見過阿姨偷偷吃這個，有一天，娘倆吵架了，明明就偷偷拿出來品嘗，最后上癮了。”

    “他們娘倆能吵什么架？”

    “唉，明明也是中學的學生了，有些事情也懂，我進了阿姨家后，阿姨就給我說明了，原來，明明的爸爸有被窺嗜好，每次阿姨洗澡都必須按照明明爸爸的要求，他就站在椅子上面向下看，沒有一個小時不準阿姨出來。阿姨幾次都想吐。”

    “與明明什么關系？”

    “阿姨說，明明爸爸對阿姨非常好，就是這一點毛病，后來明明爸爸出了車禍，還給阿姨留下了一筆索賠的錢，這讓阿姨非常思念他。所以每次明明洗澡，阿姨都是在站在椅子上偷窺，有一天被明明發現，明明又告訴了好朋友，結果全班同學都知道了，后來明明就吸毒過量死了唄。”

    “這和你什么關系？”

    “阿姨后悔，應該給明明說清楚她的苦衷，只是覺得明明還小就沒有說。阿姨帶我回家后，讓我模仿明明洗澡，還讓我抬頭看見她看我，這個時候我就出來了，阿姨拉著我的手說：那天，我就該給明明說清楚，像現在，我應該拉住他的的手，不讓他跑下去，告訴他：不是媽媽變態，是爸爸喜歡這個，媽媽實在是想爸爸，才這樣做的，這并不是什么丑陋的事情，只要不說出去，就沒事的。”

    “皮布，你也真是個好人，這種事情也幫？”

    “不是的，一笑同學，我不是什么好人幫忙，是我喜歡做，我想看看我模仿明明后能否在夢中與明明對話。”

    “非親非故，對話做甚？”

    “當思念一個人的時候，什么個別的事情都會做出來。”

    “皮布，你思念誰，誰又思念你？知道嗎？”

    “我現在腦袋里還在思念著明明的媽媽？”

    “她現在去了哪？”

    “聽阿姨說，她的精神越來越不太正常，想把房子賣了，然后搬去養老院。”

    我們正感嘆著阿姨的事情，身后一聲“皮布——”

    我們忙回頭看，原來是有人吆喝賣抹布，我壞了幾聲，皮布說道：“是有幾分相似。”這抹布看上去又新又靚，只賣一元錢，能用好幾年都不會壞。

    “一笑，我們買幾塊吧。”

    “買這些干什么？”我問。

    “做漢服！物有所值。”皮布答道。

    “別給我做，我不穿。”我搖搖頭說。

    “我穿——”皮布說著拿出100元，全買了下來。

    天呢，皮布這是當真穿漢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