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掌柜回憶跑堂時

    石墩偷聽柴房話

    一天早上，小菜根被一陣嘈雜聲吵醒，她打著哈欠，從屋子里出來，看見了很多農夫都在門口排著隊，而秀娘和石墩在不停的忙活著。

    秀娘好像在數錢，打算盤的手指飛快如麻，而石墩像頭牛一樣，不停地搬運著麻袋。

    小菜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趕緊走下去看看。

    “秀娘，你們這是在干嘛？”

    “頭也不抬一下你還不趕快幫忙！”

    “我能幫什么忙呢？”

    “當然是算賬了，”看了小菜根一眼“哦，你的水平我心里沒數，算了，你去幫石墩搬糧食吧！”

    “哦，好的！”

    下午，總算所有來賣糧食的農夫都離開了，小菜根和石墩都累得手也抬不起來，秀娘也累得只能坐在飯桌上，用一只手支撐著腦袋。

    “累死我了，你們今天收這么多的糧食干嘛？”小菜根問。

    “你說呢？”

    “我哪里知道？”

    “現在是什么季節。”

    “秋季啊！”

    “秋季是干嘛的季節呢？”

    “搖頭不知道，可以干很多事情。”

    “收糧的季節。”

    “哦！原來你們在收糧啊！”

    “現在的谷米價格非常低。”

    “可是，這么多我們吃不完啊？”

    “誰說我們要一下吃完了？”

    “可是干嘛準備這么多糧食？”

    “你不知道兩百公里以外有人聚眾起義？兵荒馬亂，糧價一定飛漲，所以我們要囤積起來，待到青黃不接的時候，有口飯吃餓不死。當然嘍，適當的時候，也可以以物換物。”

    “哦？以物換物？換什么？”

    “當然是招牌上的字咯！”

    “神器？既然是神器，人家會給你換糧食？”

    “呵呵，人都快餓死了，什么寶貝都會現世的。”

    “說的也是哦！我從來沒想過我會應聘到一個當鋪了。”

    “當鋪很差嗎？”

    “當然不是了，你們這個是很高大上的，我看在這鎮上也是數一數二的。”

    “不是你們，而是我們”

    “那我的工錢是不是要翻倍啊？”

    “當然不是，不過有件事情倒是你必須做的。”

    “什么事情？”

    “太陽一出就曬糧食。”

    “憑什么啊？”

    “你說呢？”

    “底氣不足曬就曬唄，那我也要拉上石墩。”

    “不用拉他也會去。”

    石墩抬頭說：“就是。”

    石墩又埋著頭開始睡覺。

    “我，認了，可是掌柜的，我餓了。”

    “我也是。”

    “那怎么辦啊？”

    “去做吧！”

    “我一個人？”

    “當然了。”

    “我為什么這么命苦啊！”

    *

    *

    小菜根將所有的飯菜做好，秀娘和石墩已經等了很久了，石墩已經在面前呼呼地大睡了。

    小菜根心想，自己小聲地喊他們吃飯，他們睡地那么香，一定聽不到，那樣自己就可以先吃了，還能氣他們一頓。

    小菜根小聲地“秀娘，石墩，吃飯了——”

    秀娘和石墩確實沒聽到，繼續睡……

    小菜根輕手輕腳自己先吃著，她剛加第一口往嘴里送。

    秀娘猛抬頭，還搓眼睛啊？吃飯了呀？大聲喊“石墩——吃飯了！”

    石墩猛得醒了，還擦了擦口水，懵懵懂懂的樣子“飯在哪里？飯在哪里？”

    小菜根失望地端著飯“在你面前呢！”

    秀娘說，·小菜根，你偷吃多少了，你都不叫醒我們，··他們抓著碗筷就開始搶。

    “嗯，我搶不過你們兩個，其實我才吃一口，不對，是一口都還沒吃。”小菜根放下碗筷，然后盯著秀娘掌柜的，“你挺會做生意的，不過，我必須要問一問，免得以后還會多出像曬糧食一樣的意料之外的活。”

    “意料之外的活，我們這里沒有意料之外的活。”

    “以后不管多少活都是我一個人做？”

    秀娘皮笑肉不笑“當然！在新的伙計沒有招聘之前，暫時由你一個，因為我們店的店柱子。”

    小菜根快氣暈，“我只聽說有臺柱子，從來沒有聽說過店柱子。為什么這么多活？那我的生活企不是暗無天日？”

    “話不能這么說，你不覺得你在我們這里的新生活才剛開始嗎？我保證，你在我這里會得到全面的培養和鍛煉。”

    “這里原來才是龍潭虎穴啊！”不過小菜根接著樂了起來，“今天的飯做好了，可是故事卻還沒有講哦！嘿嘿！”

    “我先看一看有沒有按照我上次的要求，相同的食材做出不同的飯菜。··掌柜仔細看了看，·今天做的不錯，沒有多用一根蔥，今天你想聽什么？”

    “我想聽你是如何修煉成一個老江湖的。”

    “這個問題問的好！當然是從最基層做起！”

    “什么意思？”

    “就是跑堂的，我們干了很多年了。”

    “你可不要小看了跑堂，那可是最鍛煉人的差了，想當年……

    *

    *

    秀娘和石墩被客棧老板收留后，就留在客棧跑堂，他們都非常勤快而靈活。

    有顧客剛進門，他們就吆喝道“有客到——”

    顧客指了指樓上“樓上還有房間嗎？”

    “有的！樓上雅間伺候——

    又有顧客來到一樓廳中間“小二，結帳！”

    他們會吆喝，“來啦——，”一手取下腰上別的小算盤，麻利地撥了幾下紋銀“五兩二錢三，二錢三給您省了。”麻利收錢后不忘說：“客官慢走。”

    有顧客帶著行李，剛進門“小二。”

    他們就知道迎上去“客房還有五間，請問您是住經濟間，還是豪華間。”

    顧客說：“經濟間。”

    “好的，上三樓右走，”秀娘轉向尋找石墩，看見石墩正在擦桌子石墩，“三樓給這位客官開三右九。”

    石墩腰間栓的滿是鑰匙好的，帶著顧客三上樓。

    講完了這些，小菜根又聽得滿臉崇拜之色，秀娘邊用筷子夾菜邊描述，石墩狼吞虎咽吃完了干活去了。

    “你可真夠辛苦的。”

    “這不算什么，難就難在我能一眼看出來顧客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我能預計顧客在我們店里的消費情況。”

    “這很重要？”

    “當然，當你掌握了他們的消費實力，你就能采用不同的營銷策略，最重要的是，慢慢地，我就知道我們老板能賺多少錢了。”

    “真的假的？”

    “哼。當然是真的。如果來人衣冠楚楚油脂粉面必定是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公子；當然了如果來人肥頭大耳兇神惡煞，最好小心伺候，說不定就是個打前站的土匪，或者是便衣走鏢的武師……”

    “掌柜，你真厲害。不過，既然你們老板對你們也不是特別的好，店鋪怎么會盤給你們兩個呢？”

    “誰告訴你這個店是我們自己盤下的？”

    “不是你們自己買下的，難道是送的？”

    “你說對了！”

    “什么？？”

    “應該說是迫不得已才送的，嫣然一笑當然迫不得已送也不錯。”

    “你們老板會把這么大一家鋪子送給你們？”

    “是的，我們老板沒有繼承人，又慘遭毒手，只好就送給我們了……

    *

    *

    十多年前的一天，當這間當鋪還是一家生意興隆的客棧的時候，秀娘和石墩都在這里干活，因為正是這家客棧的老板最初救了他們的性命。

    一天傍晚，客人越來越少，石墩在柴房的草垛上打盹，隔壁傳來聲音。

    原來是客棧酒保和另一個人在商量什么。

    “我可拿不準他什么時候出門。”

    “那就將他引到小湖邊去。”

    “這樣，路可不近哪。”

    “那你說，把他引到什么地方能離這兒近點。”

    “問我就問對了！我早已胸有成竹了——

    “那你說說你的計謀。”

    “從這里往西北方向走，大約得走七里半的路，便見到有十來株大柳樹，四株一排，共是四排，一四得四、二四得八、三四一十二、四四一十六，共是一十六株大柳樹。”

    石墩被吵醒了，因為他對背算術表有心理陰影，他條件反射似的坐起來，哭泣著說“別打了，算術表我還是背不過呀！”

    酒保和陌生人還在接著說“然后向北又走出九里半，只見左邊有座青石板大橋，右邊有座木板小橋。到底是過石板橋呢還是木板橋呢？”

    “你——實在太啰嗦了！”

    石墩從柴房里探個頭出來“到底過什么橋啊？我也很想知道也。”

    客棧酒保和陌生人嚇了一跳“抓住他！”

    他們想進屋抓住石墩，但是石墩把柴房的門關的緊緊的。

    “就不開就不開！”

    這兩人沒辦法把門打開。”

    “都怪你這么啰嗦，我們被人發現了。”

    “他是個傻子，所以不用擔心。”

    “人傻嘴不傻，他把我們的事情說出去了怎么辦？”

    “他又不知道我們說的是誰，放心吧，不會出事兒的。”

    “你保證。”

    “我當然保證。我剛才說到哪里了，哦，小橋，過了橋——

    “你還沒有說過什么橋呢！”

    “哦，那我往后說一點，一定要過石頭橋。”

    “沒有石頭橋啊，只有石板橋和木板橋。”

    “口誤！我就是說石板橋，過了石板橋，跟著那條小路走，就錯不了。就這么走了二里半，就看到密密麻麻一片竹林了。那竹林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最是個謀財害命的好地方。”

    “此計甚好。”

    石墩還接嘴，“那片林子我去過，不是很黑。”

    陌生人指著石墩探出的頭，“你還說他傻？”

    “不要著急，待我問問。”

    客棧酒保問石墩“林子里有什么樹啊？”

    “林樹！”

    “林子里有什么鳥啊？”

    “林鳥。”

    “漏餡了吧！”

    酒保扭過頭“不用管他，我們接著說……

    石墩頓覺無趣，接著睡覺。

    這兩人接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