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婉婷從房間里走出來了，她看向我，仍舊是友好的微笑。我也看著她，對她也笑了笑。鋼琴聲還在繼續，我順著她一旁的縫隙里看去，就見一個女生正坐在鋼琴前，音符順著她的指尖滑出，飛到了半空中，隨后往上飄去，觸到了天花板。音符們不斷地累積，將整個房間都變成了音樂的世界。鋼琴正對著大窗，為了避免陽光從里面直射進來，有白色的窗簾用來遮擋。不過那蕾絲花邊還是為陽光留下了余地，它們從縫隙間滲出，窺視著這一美妙的天堂。

    女生梳著兩個麻花辮子，綁著辮子的頭繩有紅色的蝴蝶結裝飾。一身白色的毛衣，下半身是紅色的裙子，再配上黑色的長筒襪和粉紅色的兔子拖鞋。我看著這個背影，思緒不禁回到了當年的初中時代，曾幾何時，溫婉婷似乎也是這么一個背影。那時候溫婉婷還不像現在這么成熟，一切都還是那么美好。

    “小雅，來客人了。”溫婉婷喊了一聲，那鋼琴聲并沒有立刻停下，而是繼續婉轉地繞了幾圈，最終停在了結尾處。一曲罷，那位叫小雅的女生才轉過身，讓我看到了正臉。小雅和婉婷真是出奇地相似，如果人能用器物來比較，那么她倆都有一種獨特的神韻，可愛又高貴、美麗卻不高冷。如果她們離開這間大屋子，穿上最普通不過的衣服，也還是能感覺出她們的出身不凡。一言一行，哪怕就坐在那里，氣場已經夠讓我這樣的男生顫抖了。我們很多男生都希望能夠和女神在一起，而真實的情況大多是癡心妄想。我們從動物祖先里學來的基因就告訴我們，這些“神”是碰不得的，只有那族群的領袖才能占有她們。

    我看著小雅，小雅只對我眨了眨眼睛，突然對我使了個“耶”的手勢，嚇得我趕緊也回了她一個。

    “表姐，她就是你找來給我補習的老師嗎？”小雅問道。

    “是啊，你姐我以前的課有些都是他教的呢。”婉婷答道。

    “哇，他這么厲害啊。”小雅上下打量著我。我這才明白了婉婷請我來到底是為了什么，之前一直不說，現在突然給了我這么一個任務，都不問我答不答應，方不方便。我當時就很生氣，這種事情早點說嘛，我當然答應啦。你要早講，我也好捯飭一下，不要穿成個隨便就來了。有些老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我覺得也有失妥當，任何人都要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形象能展現一個人到底是隨便的，還是律己的。同時也能展示他要去見的人究竟是重要的，還是沒價值的。

    我和婉婷并沒有什么交集，見面就見面，不見就不見，所以我打扮得隨便一點兒，怎奈在自己的學生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和婉婷不熟，婉婷對我倒是了如指掌，她已經知道我目前沒有工作，也知道我之前的工作并不順利。她知道我喜歡拒絕別人，不喜歡別人給我施舍，所以這次把我喊來先不說什么事情，等到了我再拒絕也不好意思了。

    “長流，等會兒你就先給我妹妹講講歷史和地理，我知道這是你的強項，至于其他科目，我想數理化你也不懂，有把握就說說吧。”婉婷笑道。

    “哎呀，你還真懂我。”我回了一句。自從高考結束以后，我第一個忘記的就是數學，至于物理化學則忘記得更早。生物我就記得一些了，其他還能看的就是歷史和地理。

    “那么……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婉婷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一個小時以后你們到樓下客廳來吧。”

    “好。”小雅替我回答了。

    雖然我看到女生會有點緊張，但事情到了這份上，再緊張也得上了。我本來想痛罵婉婷一頓，可看到小雅的樣子我真的恨不起來，那就好好享受吧。小雅攤開了歷史課本還有試卷，好家伙一百分的卷子，她就得了四十幾分，其中大部分都是蒙對的選擇題，至于后面的大題錯得就離譜了。

    “老師，你是被我姐騙來的吧。”我還沒講話呢，小雅就已經把我給看穿了。

    “算不上騙吧，她之前……好像說過。”我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哈哈哈，那就是被騙來的。”小雅無情地揭穿了我。

    “你是她表妹？”

    “是啊，我是她最小的表妹。”

    “難怪她那么寵你。”我笑道。

    “我姐姐人挺好的，她對我們幾個表妹都很好，像我的幾個姐姐男朋友都是她介紹的。”

    “哦……”我聽著臉都紅了。

    “別打我主意啊，我還未成年吶。”小雅突然說道。

    “誰打你主意了！”我趕緊爭辯道。

    “不過也沒關系，根據法律，我可以自愿和男生發生關系了。”

    “噗！”我直接一口噴了出來，現在的學生怎么法律都學的那么好。“好了好了，”我趕緊打斷了她，再聊下去就要出事了，“咱先看題吧，你這次考得不理想啊。”

    “什么不理想啊，咱班歷史及格的就一個人，別看我才四十幾分，還是全班第九呢。”小雅說得個自豪啊，我現在還能回憶起她那嘚瑟的樣子，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一邊賣萌一邊抖腿。我不小心看了一眼她的絕對領域，趕緊把臉轉過去了，還是看題吧。

    “那你們這次全班都沒考好啊。”

    “就沒考好過啊，咱們老師上歷史課可簡單了，拿起書讓我們讀三遍背一遍，一堂課就這么愉快得過去了。”

    “啊？你們的老師是這么教課的！”我大吃一驚，從我學歷史開始，我的老師還是蠻負責任的，起碼還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也就到了大學我有遇到老師這么上課。這好啊，直接讀書我都能當老師了。我仔細看著小雅的試卷還有課本，再簡單地問了她幾個問題，終于摸出了她的底子，原來她的歷史知識還停留在沒學歷史課之前的水平。歷史要學好在于積累，而小雅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動漫和鋼琴里度過的，這也是她最愛的消遣。于是我只得從最早的原始人開始跟她講起，才講到公元前呢，一小時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