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酒徒的網絡長篇小說《開國功賊》,豐富與深刻了我對網絡小說新的理解。
中國歷史乃至世界范圍的歷史,重新講述他們,這是一件很多人都想去做,但很多又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從史學的角度說,史料翔實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另外,講述者的歷史觀帶有很強的主觀性,所以要做到客觀、公正,經得起推敲,真可謂難上加難。文學因為借著文藝想象的合法性,給予了文學較大的歷史想象的空間,因此,大凡借助文藝推波助瀾的歷史得以在人們面前大行其道,也就有了合理的甚至權威的,比較有尊嚴的存在下來。
無論是《荷馬史詩》、《浮士德》,還是《戰爭與和平》都帶著一種歷史的面貌,在文學的虛構與想象的場域中獲得了價值不菲的文學史的地位,更成為一個民族的文化地標。
因此,我在閱讀《開國功賊》的過程中時刻受到來自自己內心深處的某種覺醒的呼應,我試圖用知識去歸納或是演繹她,后來還是放棄這樣的念頭。我想到了作者臨場的創作生態,以及內心曾涌動過,甚至現在依然想重新講述一篇當年的故事,我甚至在想,那個程小九程名振恍若就是作者本人的心靈體驗,我曾經對小說中凡夫俗輩的名字很想詬病一番,包括還有一個二號人物王二毛,但隨著閱讀的深入,我對曾想著的詬病的種種漸漸淡忘了,因為,對于更多的凡夫俗輩,名字真的不重要,甚至可以不要名字,或者說我們都是一個名字,都在一個大戶口上,這個名字大戶口就是人的稟賦,人的歷史宿命。可以說《開國功賊》是我目前個人閱讀史上最能以通俗的方式講述探討人身上痼疾與稟賦的文藝作品。
對人的信仰的思考應該是一個共性問題。其實,這當中有著無數說不清的無奈與不可勝數的神秘、不可名狀的不可捉摸性。這些在《開國功賊》中都能找到座次。也許,這種復雜也只有放置了一定的歷史空間與混亂中才更好地觀照他們的非正常性,負負才能得正,這同樣是人類文化中最為謎魅,更是詭異的一面。
酒徒的反觀念寫作令人驚奇。他冷靜、客觀地書寫了一代王朝的衰落與一個新王朝的興起,很多時候,王朝更迭的波詭云譎與個人命運的沉浮跌宕要么是相得益彰,要么是一種不可回避的諷刺。在潮起潮落間,將一個個喚風使雨或是窮途末路的歷史人物在一定歷史情境作了最為客觀的歷史淬火。在火中我們可以看到歷史的另一張面孔,那些人物的另一面,既不是教科書上的定論,也不是民間的想象,而是基于人性基礎上的一個知識分子對當下政治生活、民間生活的同構,同時對建構歷史的可能充滿著熱切的期待。對于小說家而言既要有深刻的歷史眼光又要能把握住歷史的主流,這樣才有可能在歷史宏大敘事的一面給本就渺小的個人安放一席之地,否則,終將是滄海一粟,甚至是歷史風塵之中的一瞬。所有的知識體系與觀念、常識同樣淪為一種歷史的垃圾。
我敬佩酒徒的敘述功力,不急不躁,不枝不蔓,在抒情與悠揚當中將人的多面性與心理的復雜性得以展露與澄清。正如作者在小說的開頭引用詩人顧城的那段經典:“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她來尋找光明。”什么是黑夜,黑色的眼睛是什么?我想這個黑夜是世相,世相是無法改變的,也是不可預料的,但是眼睛在,信仰在,哪怕這眼睛也被黑了,但是有信仰的光在,我們就不能停下探尋與求索的腳步,一直追尋下去。
我驚奇于酒徒先生對于歷史與人性的大膽想象,特別是帶著一種非常樸素的情感寫歷史小說,走出了正統為了藝術的純粹性去寫小說,更沒有戲說和調侃歷史,相反遵循著一種將小說當小說的歷史誠懇與敬畏去寫歷史小說,我以為這是小說家不可失去的一種道德。也是理性價值的回歸。更為神奇的是這部小說盡管寫的是公元581-618之間隋滅唐立的故事,但是人際場域與人性的幽微仿佛與時間沒有多大關系。這從小說的標題可以得之,也就是說,對于特定的矛盾、黑白、江湖與廟堂在一定的歷史話語空間并不是絕對的。這也是歷史的吊詭之處,也是政權合法性存在的歷史解釋。
所以,《開國功賊》有理趣,有判斷,有底線,更有歷史的眼光。
來源:吳長青的博客(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80083b0102uw3t.html)
作者:愛讀文學網總編輯,中國網絡文藝評論家協會網絡文藝委員會委員 吳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