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劉永寶上次獨自找過喬麗，談合作皇家御宴大酒店事后，好幾個月都沒有信息。倒是在市里國有資產相關的網頁，看到皇家御宴公開招標的告示。那個劉永寶口中提起的袁牧野，如同細鳳掠柳一般，就和多年前一樣杳無音訊。

    其間秦小芳打過一次電話來，吞吞吐吐地說了個大概，說是去年送給她的兩個旅游名額是有白酒銷售任務的，要李強送二十箱酒來，把一萬元錢給李強帶回，她急等錢用，要不然，不會這樣和她認真。喬麗把幾天的營業款從銀行取出來，讓李強先送十箱來，店面有點小，占地方。秦小芳這幾個月，也如同蟄伏的鼴鼠一樣，消息甚少，坊間流傳她和李強離了婚，那個門面房說是李強的婚前財產。

    皇家御宴重新開張，不過易名“齊芳閣”，法定代表人是李強。開業的時候，秦小芳滿面春風，酒席擺了滿滿一個大廳，慶賀新店開張。喬麗在道賀的人群里沒有發現六爺，倒是意外地看到了市政府接待處的周處長，曾經和她是同事的小周。喬麗打電話給六爺問他為什么不來，六爺在電話里嘆了一口氣，“我不忍看見熱鬧過后的凋零，她聽不進我任何一句話，自求多福吧！”

    小周帶了接待處的一套班子，算是給秦小芳撐足了臉面。生意人最會見風使舵，秦小芳如今是一言堂，許多酒水商也想分一勺羹，也都來捧場，大家熱熱鬧鬧，互相敬酒，“齊芳閣”算是熱熱鬧鬧地開張了。

    周處長見了喬麗，也就是一頷首，她和喬麗很少交集，周處已經發福，身體越發遼闊。眼前這個當初是她的領班的女人，早已不在她的眼簾。她，秦小芳，喬麗這三個人中，她對自己擁有絕對的自信。她一直認為喬麗充其量只是個花瓶，這么多年，和秦小芳走這么近，足以見其愚蠢。男人好像都喜歡外相精美的花瓶，但是口渴了，對送上來的粗瓷茶杯也不排斥。漂亮有什么用，能干又有什么用？權利才是這個社會的通行證。所以，當秦小芳紅著眼睛在她回家的路上等著她時，她很受用秦小芳那乞求的神態和舉止。秦小芳絕對是個聰明人，周處長一直都這么認為。唐春美，秦小芳也認識，秦小芳沒有貿然地去找他，而是想到了她，走了她這條路子，也算是有點知道方寸。當初唐春美的眼里只有喬麗，恐怕也有秦小芳，何曾留意過她？也是機緣巧合，她抓住了機會。即使唐春美離開這個城市幾年，她還是混得游刃有余。而且還轉了正局級，原先的處長被唐春美調離的崗位，唐春美怕人說他有聚麀之誚。但是，這又算得什么呢？多年的養尊處優讓她比做姑娘時，更顯得風韻猶存。

    周處長本來不想趟這趟渾水，她也看到關于秦小芳的那段視頻，盡管很快就刪除了。但秦小芳很會來事，這么多年，即使她在秦小芳那里很少拿煙和酒，市政府統一采購，秦小芳每年都會到她家里孝敬。而且，都是大手筆。這次秦小芳想競標，她也想在秦小芳面前賣弄她的權力，證明她這么多年的經營，她在這個地方上說話還是有用的。秦小芳遞給她一個信封，里面有張現金支票。

    秦小芳走了程序，同樣競了標，毫無懸念地拿下了這個飯店的經營權。她把營業執照的法定代表人指定為李強，雖然表面上離婚了，但兩人似乎比以前更像夫妻，離婚不離家。她就是想證明給劉永寶看，她秦小芳是打不垮的，只要是她認定的東西，她絕不放手。她把放在小額貸款公司里的錢，全部取出來，背水一戰。六爺抽離了放在她這里給她做流動資金的本金，勸她老老實實做她的老本行，即使失去勝力啤酒的代理權，還有其他的品牌系列，或者像剛剛起步那樣，力求平穩。秦小芳根本聽不進去，哪里跌倒，她就要在哪里爬起來。她就像一只母豹一樣，這是她的領土，不允許其他的外來者。

    宴會結束，走在樓梯拐角處，喬麗下意識地去朝黑暗處看了一下，她猛然一起，她第一次和秦小芳走進這個酒店處，在這個樓梯口隱隱讓她不寒而栗的目光，她現在可以肯定，那是袁牧野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