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樹新芽
作者：
篝火 更新：2018-03-16 03:27 字數：3109
抱抱？人的正統觀念的分別就是這樣，同一個女孩，你對她孩童時代隨意，長大了你就會有顧忌了。下得了手嗎？就像筍子可以吃，長成竹子就不能吃了。
好吧。
她坐在他腿上，閉上眼睛，頭靠在他肩上，臉挨臉，覺得是那樣的可靠、溫馨。那是自小艱苦前行的心靈慰籍。怎比得只想談戀愛的小屁孩同學？
他也有類似的感受了。
她呼吸有點兒快了，很想體驗一下親吻的滋味。
他也被激發了。可他克制著。
不離不異，深厚的感情大廈，建立在仁愛奉獻之上非一朝一夕。
“好了，”他長出一口氣，“新佳，你還小，我會陪你到底。有你這樣的徒弟陪我，我也滿足了。”顧新佳戀戀不舍地離開。
“再見，我的尚叔叔！”她再次啟用了這種說法。
顧新佳被正式錄取到縣城高中。尚夢一已先行在城里租了房子、門面。回鄉叫上弟弟兩口子幫忙，將顧岳倫父子背下山，上車。顧岳倫望著即將掛滿蜘蛛網的空房子，老淚流淌。沒辦法的辦法，女兒能不棄不離己夠難為她的了，是自已的福氣，不幸中的萬幸，還有尚畫家是個依靠，女兒會不會和老尚結婚，他看在眼里，也想過，無論什么結局，他只會聽之任之。至于莊稼地，女兒上高中三年期間也就交給尚家自種自得。
顧新佳對于空房也有同感。“爸爸，別想了，走吧。”
尚家人對于畫家兒子這種大義之舉覺得太過份，都勸說過尚夢一。但尚夢一是尚家的領導、臺柱子、名人，想必有他的道理，也不便深厚地反對。況且隱約感到尚夢一與顧新佳這一老一少有奇跡發生。
尚夢一對家人說：“別擔心，家里我照樣會管的，呵呵，我也再次過過學校作息生活，放寒署假回來。”為了安撫家人的心，掏出五千元留家里。他有的是錢。
尚夢一在城里租了個三樓三室一廚帶廁所，另租了農貿市場門面作畫店，并將顧新平也送進學校正式上學，就這樣安定下來了。對于顧岳倫的病，尚夢一也請醫買藥調理調理。因自行車留在了家里，尚夢一買了輛摩托，學了十來天就能穿街過市了。
對于顧家人這一切都得到新鮮環境的刺激。周間，尚夢一騎車先接送高中生，再接較近的小學生，還帶做飯，儼然一家庭主婦。
顧新佳上高中是抱著接受知識熏陶的目的，而非擠大學獨木橋，所以學得很輕松。抽空就跟尚夢一學畫。尚夢一正式地講道：“習練任何技藝即是練心，心熟則藝熟，例如賣油翁的故事，例如修練道法、武功絕技。資質有深有淺，唯有持之以恒加天資，方有成就。新佳，你從小與一般孩子不一樣，從小吃過苦，相信我后繼有人！”
“嗯，后繼有人？”顧新佳神密地抿笑一下，說，“尚叔叔，你不覺得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嗎？”尚夢一笑笑道：“這些亊再說吧。”
真的，日久房東女主人發現了問題，問顧新佳：“你們是一家人嗎？怎么畫師姓尚你們三老小姓顧？”顧新佳想了想，深情地說：“這是一個會使你感動的故事。慢慢你就知道了。”
尚夢一在老去，顧新佳在長大，這是一個永遠也追趕不上的間距。
三年光陰說長也短。顧新佳高中快畢業了，她堅決不參加高考，畫技已有初成，也愛上了畫畫。他信守初衷，跟隨尚夢一繼續修習畫功。這天晚上在畫店忙工作，尚夢一說：“看來我倆有不解之緣，這輩子甩不掉你了。”
顧新佳將尚夢一拉在沙發上坐下，說：“尚叔叔，先別忙了，你坐下，該說說話了。”尚夢一說：“好吧，也許我知道你要說什么，隨著成長，你也考慮成熟了嗎？”
“嗯。是。嗯。”她反倒語無倫次了。那是動了真情的表現。
尚夢一引導說：“我懂你的心，我也離不開你似的了。可你是幼苗，我是老樹，不利于你，你有那個勇氣嗎？況且老少相愛雖然古今有之畢竟稀罕，世俗會笑話的。”
“不，尚叔叔，我不怕，不管那么多，我喜歡。我要作你的妻子，直到你老死。你應該得到的，我也沒理由拋棄你。”
“我……”
她捂住他的嘴：“不許你再亂說，就這樣定了。”
九年的無意插柳，柳成蔭。漫漫的人生盲途，一朝現光明。真摯的付出有了收獲。善美之因結善果，是現報。
尚夢一這次動情了，撫摸著傾新佳柔嫩的手：“新佳，這是我想過卻從來不敢想的，謝謝你偉大的愛，一般人沒有這種膽識。做我的嬌妻與徒弟，但愿在我離世之前看到你青出于藍勝于藍。”
“嗯。那是次要的，開心就行。”
“嗯，這話很有哲理。不過，我喜歡住鄉下，游于山水間，不好城市熱鬧，你呢？如果喜歡城里，那我們就在城里安居。”
“我也喜歡生活在山水間，回吧，尚叔叔。”
“你還叫我尚叔叔嗎？”
“啊？咯咯，叫慣了，那我叫你啥好，尚老師？”
“好，很得當，就這么稱呼。”
租房合同原本也只三年。處理好善后，帶上父親與弟弟回鄉了。這回對故鄉的感覺怎么不同了？那河里的浪花、那山上的樹木、那鄉親。
顧家父子沒有首先被送回山上那可能已長草的家，先在河邊尚家安頓下來，待妥善后再回山上。
尚夢一給父母弟媳報了喜訊。老父母樂得皺紋擠到一塊兒。弟妻趁顧新佳不在跟前時玩笑說：“哥哥，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呀，早就看出你沒安好心，老牛吃嫩草！”尚夢一笑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是我沒安好心，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了。”
“嘻嘻，這下我得把她叫嫂嫂了，怎么下得了口！”
家人雖然驚喜，但對于收養顧家兩殘疾父子卻不樂意了。尚夢一大怒：“我說爹、媽，你們老得這個樣子了還不成熟，我說弟弟你們兩口子，作人一輩子學著點，因果自有報！你們不滿意，那我分家，自已修房子！你們說這話千萬別讓顧家人聽到了，誰亂嚼舌根，別怪我忤孽不孝！弟弟你兩口子敢亂嚼舌根子當心我耳刮子左右開弓，打你個七竅流血！”
從來沒見過尚夢一如此兇很，八十歲上的父母嚇得大氣不出，弟媳兩口子禁若寒蟬。
“新佳，我要給你修新房，磚房！”尚夢一私下對顧新佳說。
“你為我已付出夠多的了，錢用光了怎么辦？修磚房要很多錢的。”
“不怕。為你值得，鄉下修房便宜些，用不完的。就是用完了出去畫畫掙嘛，呵呵！”
“哥哥，”弟妻說，“修房子可以，別分家，我們錯了，放心，我們聽你的，你永遠是大哥嘛！”
“好說好說！”尚夢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說動工就動工，憑畫家的影響力，跑手續很順利，請工人一付百應，招之即來。顧新佳也學著當女主人。
三個月后，新兩層三開問磚房落成，至于內裝修與環境佈置，畫家自有畫家式的設想。
但八十歲以上的父母卻無福享受了。內裝修剛結束，隔半個月相繼過世，一連辦了兩臺喪亊。不過，禮錢收了不少，收入遠遠大于支出。
第二年春，選個日子，畫家與嬌妻大張其鼓結婚了，似故意向世俗觀念挑戰、叫板！
這年，尚夢一五十歲，顧新佳剛進二十歲。
一記可歌可頌的愛情長拳，打得遠！無招勝有招。
當然，大路邊打草鞋——有人說長，有人說短。非議的多數，感動的少數。理解的不多。但理解與感動的，是有智商的人。
結婚的日子，人山人海，小汽車蜿蜒排長隊。尚夢一廣發請貼，請到了城里，請到了外地城市。
興許尚夢一心態恒靜，淡泊得失，所以他還不顯老，依如壯年體貌，而那近十年沒用過的刀幾乎生銹了，但被**的嬌人兒磨得鋒快。
新婚夜，那感受那情緒就不用提了。二婚者再次入仙，新婚者醉得如暈死一般。
“佳，我的心肝，我們的后代絕對聰明。”他說。
“嗯。我相信。我看到過一短文章，說大齡有智慧的種子，種在年輕肥沃的土地，所以老少相合后代更聰明。”她說。
“呵，佳，感情你早就留意了啊，偏偏那文章被你看到，緣份啦！”
顧新佳的爸爸還活著。不過己經下不了床了。
古今多少愛情亊，都付笑談中。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假如顧新佳沒有畫家從一而終的善舉，她與她的家人會是什么結果呢？
假如頎新佳不重情另求戀愛，尚畫家是不是失去得太慘？
世界喲，人生的真諦究競應該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