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鳳回鷺轉(zhuǎn)
作者：
篝火 更新：2018-01-27 10:54 字?jǐn)?shù)：3313
向葵母親接替灑坊活兒。
真的，二人一路說著話兒，而且孔桃桃總是主動的。“這才頭一年噢，你這個雞老總，統(tǒng)領(lǐng)多少只雞了，現(xiàn)在的雞群很壯觀了吧？嘻嘻！”
“嘿嘿，中央電視臺記者又來采訪我了是吧？現(xiàn)在還有千只雞，實了八百只了，沒有病雞，預(yù)防著的呢，還有被蛇咬死的，我們這里沒有大蛇，吞不下，小能咬死，但這極少，不影響大局。賣雞不用我費亊，都是買主開車上門，這銷路打得夠快的了吧！”
“林中逮雞不好逮吧？”
“呆會兒你看。”
這是孔桃桃第二次進入林中。只聽到處都有嘰嘰嘎嘎聲，似千軍萬馬。又正值雞鳴時，雄雞啼鳴彼此起伏，號角四起，整個一雞的王國。孔桃桃聽這陣勢，大為興奮：“好有氣勢啊，沒人來偷哇？”
“偷雞賊嗎？至少小天山?jīng)]有吧！山下外人有必要來偷嗎？”
“成野雞了吧！”
“那可野性多了，不過聽我這總司令的話。”來到一處雞屋，向葵掏出口哨，急吹起來，連換五口氣，就見各處雞們紛紛集合而至，向葵拿過早有預(yù)備的包谷口袋，抓起一把一把地飛撒起來，孔桃桃見狀，也撒了起來，叫道：“好有趣喲！”向葵說：“這也是我逮雞的另一種方法，你看好了！”拿過一綁有網(wǎng)套的長竹桿，慢慢罩下，然后加速，一只肥母雞就被網(wǎng)住了，再網(wǎng)一只雄雞。“不過要公雞的人多一些，重男輕女，”向葵說，“這就要保持雞生態(tài)控制，好在我這全是鳥骨雞，大補，母雞也受歡迎。為找這純?yōu)豕请u種，可把我費亊不小！只是我經(jīng)營的是殺生的生意，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些雞蠻可愛的。”孔桃桃說：“簑衣里看跳蚤——看不出來，你的思想盡出我意外，領(lǐng)教了！”
雞逮住了。孔桃桃卻沒回返的意思，顯得悠閑。道：“生意越作越大，聽說你的旱稻也豐收了？今后還有什么發(fā)展計劃嗎？”
“ 嘿嘿，月亮知道我的心，賭徒的嘴巴——盡說到點子上，我要讓小天山上的人不再下山買大米吃，用我的經(jīng)驗叫每家每戶自種旱稻，重新組成互助組，村長也同意了。我還要包山地種燕麥，這東西是懶莊稼，賤，瘦山地種上就只等秋收了，純綠色無污染糧食，可惜現(xiàn)在很少人種了，野心大著呢，待后我需要大量勞動力，遺憾的是現(xiàn)在勞動力大部分遠(yuǎn)出打工，缺勞力，單干力量分散，團結(jié)力量大。過年后我也有本錢修磚房了。”
“啊？街上嗎？”
“不，為啥都擠到一塊兒去？這么大的國家這么多人都擠到一塊兒可能嗎?擠得屁臭熏天,不出亊才怪！農(nóng)村廣闊天地有啥不好，不需要人守護嗎？田園風(fēng)光有啥不好？我偏不，就修在小天山，還要建農(nóng)家樂山莊，讓山下人上山休閑，享受自然風(fēng)光。挑桃，我覺得你……覺得你……”
“覺得我什么嘛？”
“說來話長，反正現(xiàn)在私有化，憑個人本亊，允許創(chuàng)業(yè)，我們小天山原來還有政府辦的民辦初小，現(xiàn)在啟蒙上幼兒院就得下山上街，啥為人民服務(wù)？不是便民而是難民，太不方便了，不如你畢業(yè)回小天山重新辦個私立小小學(xué)校，少說也有十七八個娃娃吧，方便小天山老百姓，就當(dāng)作善亊。”
“啊？”向桃桃驚訝，這問題她從未想到過。向葵的提示，驚醒了她。“好哇，太好啦！”
“啊？”向葵也驚訝了，他沒想到孔桃桃欣然叫好，一拍即合，他不過隨便一說。
“只是，說得輕巧，辦起來難啦！”
“哪有不難的亊，你愿意的話，我努力幫你！”
孔桃桃呆呆地望著向葵，那樣地直白，生來第一次正視向葵。從前向葵那矮個，那并不俊雅的長相，很是個不養(yǎng)眼。眼下，她覺得向葵比自已高了，之前他矮自已一頭。長相看起來也順眼了，那是內(nèi)在魅力美化的作用。一直以來，她不了解自已天性正道，過河遇到渡船人，上山遇到砍柴人，世上好漢千萬條，自巳到底適應(yīng)那種人。現(xiàn)在，孔桃桃似乎明白了。
忽然，她揍近向葵，略為低了低頭，捧過向葵的臉，就蟄了一口，然后向下跑開，似乎雞也不要了。
“啊？”向葵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沒思想準(zhǔn)備，他是出于真摯。但這一蟄，蟄回了消化了的意識，復(fù)蘇了那種感情。孔桃桃跑至籬笆門停住，叫道：“向葵，快下來，我等你！”
媽也！向葵感覺到了言外之意，突然的心理反差，他打了個冷顫，如夢初醒，提上兩雞向下跳去。
“桃桃！”他本能地喚了聲，其實不知說什么。
“那你幫我一輩子。”桃桃側(cè)背、低頭，摳籬笆門。紅紅的臉不知是凍紅的抑或心熱造成。
“我……沒聽錯吧？是不是那意思？”手里仍然提著雞。桃桃避而不答，回身說：“雞我沒必要了，你放了它，是準(zhǔn)備去街上百家看門戶的，不去了。”向葵明白了桃桃拐彎抹角的意思表達(dá)，反而找不出話說，愛情就這樣。只是憨憨地“這……這……”
“這什么嘛，今天我要吃吃你家的旱稻米，行不行？不行把雞給我，錢給你走人！”
“你也是這雞王國的女皇啰！”向葵解開被綁雞腳，甩了出去，雞撲撲著地，又可以延年益壽了。“走吧，桃桃，請！”
角色轉(zhuǎn)變了，心理不同了。一路續(xù)話。“知道我為什么決定與你好一輩子嗎？你的真誠，你的能力彌補了不足，個兒、長相已顯得無足輕重了，我現(xiàn)在真心地看你順眼，也喜歡上你了。你贏了，歡呼吧！”向葵拉住孔桃桃，一把抱起：“萬歲，愛情萬萬歲！”嘻嘻，咯咯！然后放下，握著手，說：“我們都是平凡人，讓我倆在小天山干出一番亊業(yè)來，那才有味！”
“嗯。”桃桃點頭，“從此命運相連，同甘共苦。”
“從此命運相連，同甘共苦。”向葵重復(fù)道，如同宣誓。
農(nóng)村人一年四季多在地里，鋤禾日當(dāng)午，汗滴禾下土是他們的屬性與習(xí)慣。向葵父親在冬耕，哥哥在放羊。羊在冬天也可以找草吃的。向葵與孔桃桃空手而歸，母親正疑惑，就見向葵耳語道：“媽，我來替手，你趕快煮旱稻大米飯，作幾個好萊，桃桃喜歡我了。”
“嘿嘿嘿嘿！”母親咯咯地，笑得好憨。
母親煮飯，向葵下作坊，孔桃桃也要摻和，向葵理解不阻擋，說著話兒，便討論上了事業(yè)、校舍問題。
狗兒再次汪汪。村長大叔來到向家，向葵感到來得真是時候。“村長稀客，先到屋烤火！”向葵招呼道，“這會兒操作正在火頭上，走不開身，呆會兒有亊向村長大人稟報！”孔桃桃不好意思地見禮道：“村長表叔好！”
“耶？桃桃才是個稀客呀！”村長見狀有些疑惑。向葵開始公開作廣告：“她正式宣佈跟我好了！”村長笑嬉嬉地道：“好哇你小子，把我們小天山的山花摘到手了，恭喜恭喜！看，看，桃桃臉紅了！”
“去烤你的火！”孔桃桃佯怒道，卻別有好看的韻味。
孔桃桃在學(xué)校冷習(xí)慣了，教室沒有暖氣設(shè)備，回家也不習(xí)慣烤火了，除非特冷的時候或閑時。
小天山人還停留在柴火階段，雖然實行了退耕還林政策，這不影響樹木的復(fù)興，干柴邊木多的是，山下公路邊、集鎮(zhèn)上人早已告別了柴火，以煤氣灶、電爐為主。說是烤火，就是火壟坑，上吊罐達(dá)勾掛鐵罐作飯，四周放上矮火板凳，又取暖又作飯。不過，當(dāng)年毛主席時代干柴上集市最早五厘錢一斤，后也不過長為八厘、一分錢一斤，一是低消費物價時代，二是還沒有現(xiàn)代生活氣息。如今扛柴賣掙家用錢的人鳳毛鱗角，濕柴的單價比蜂窩煤高。汽車路的滲入，有集鎮(zhèn)上人便開車上山買柴，一車一車地拉，偷偷的干活，不能明日張膽。
向葵收拾停當(dāng)，與桃桃回屋，坐火壟坑邊與村長拉呱起來，煙熏灰揚。茶水早已奉上。
“村長，”向葵說，“我建議的重新把小天山人組織起來，成為互助組，你也同意啦，準(zhǔn)備怎么干？”
村長說：“是個好事情，統(tǒng)一勞力，幫助各家各戶春種秋收，人多力量大，效率大提高……”
“是啊，”向葵打斷村長的話，說，“現(xiàn)在都出去打工，土地荒了不少，土地不能荒費！聽你說，往年我們這小天山基本上能自給自足，為什么不能專搞糧食、山產(chǎn)等什么產(chǎn)業(yè)，種包谷、黃豆、旱稻，大塊大塊地種，大面積……”
村長也打斷向葵的話，說：“只是在家的大都是老人老婆孩子，這勞力……”
“正是有孤寡老人勞動困難，需要互助，我們先組織，慢慢干出點顏色，一邊動員打工的返鄉(xiāng)，吸引鳳凰落架。”
孔桃桃說：“我個人表示聲援！”
“對，我準(zhǔn)備召開村民大會，”村長說，“叫各家各戶先給在外打工的通個氣，準(zhǔn)備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把小天山建設(shè)成小天堂！”
“對頭！”向葵一捏拳頭,“我們要靠勞動致富，勞動最光榮，讓那些提倡炒股致富什么的見鬼去吧！”
孔桃桃興奮地說：“算我一個！”
向葵說：“村長，還給你說一件事，桃桃打算明年畢業(yè)回小天山辦個私立小學(xué)校！”
“啊？什么？好哇！”村長叫道，“那小天山的娃兒女子就方便了，到時候說不定還不止有小天山的娃兒，據(jù)鎮(zhèn)領(lǐng)導(dǎo)說，有個大城里的大老板要來小天山考察，辦個什么廠？”
“什么廠？”向葵一頭站起來，“濃煙滾滾，要么污水滾滾，有費水污染處理設(shè)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