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九叔一提起那個女人，全身都是憤怒的，杯子里的水被他一口飲盡，九叔看著艾秀華，緊緊地，似乎要把他看出個洞來。

    “九叔……”此時的九叔身上散發出駭人的戾氣，艾秀華感到很意外，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在他的記憶里，九叔始終是一個溫文儒雅的老人，博學多才，風趣幽默，如今這般，倒是不曾遇見過。

    “呵！人老啦，不管用了！每次提起她，總讓我生氣，又無可奈何。小華子，你母親可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你可要小心些她。九叔和你父親可都栽在她手上了，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找出原因，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啦！老啦！”

    “九叔，你放心，一定會有那么一天的，我會讓你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的。”

    “咚咚……”房門傳來陣陣聲響，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四周的陽光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地退下，換上了薄薄的涼意，九叔的水杯再一次空了。艾秀華抬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時針指到了晚上的七點半過一點了，艾秀華對著九叔無奈的笑了笑。來不及講完了。

    “去吧，去忙把，大概是工人來打掃衛生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之后把蘭鎮的事情用郵件發給我，我晚點回你郵件。總有時間來講這個故事，還早呢!”九叔也笑了，對著艾秀華說道，心里已經有了另外的打算。

    果然敲門的只是打掃衛生的工人，九叔住在竹雅閣，衛生隨著竹雅閣的清潔工打掃，每天這個時間就是打掃的時候。

    “老板，九先生。”工人恭恭敬敬地打了一個招呼，就自顧自地忙起來了。

    “那九叔，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也早點休息，蘭鎮的事情也不急，不著急回。”

    “嗯，去吧。”

    工人沒多久就打掃干凈離開了，九叔靠在床沿，讀了一會書，摸摸索索地又起床了。九叔從柜子里面拿出眼鏡，在衣柜里面找出一件厚一點地外袍，披在身上，走向了書桌。書桌上還是放著那些毛筆，九叔打開一個抽屜拿出了一些紙張，又拿出了一只鋼筆。

    “——小華子，接下來，我會慢慢給你講這整個故事，從頭到尾。”

    ‘……我回來時，阿蘭已經變成了一座枯墳，你爺爺父親都不在了。這讓我很納悶，府里的所有仆人都換了，除了林芳，就是你知道的素雅的母親，雖然她事實上不是。那時我在南部談生意，回來卻都不在了，但沒有任何人通知我，我想不通，我一直認為你母親有問題，并且深信不疑，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有關，但我始終找不到證據。我問過林芳，她一直遮遮掩掩，我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嫁給了一個新招的花房工人，并且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便是素雅。她是除了你母親之外，第二個和阿蘭關系好的人，親密如姐妹。我一直在她身上找突破口，但始終沒有得到任何東西。我以為，就這樣就結束了，但后來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寫道，阿蘭在我離開后和人通奸，并且還懷有孽種，義父和你父親親自見到的，就在我的房間里面，阿蘭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衣衫不整的睡在一起。義父將那個男人以盜竊罪名將那個男人送去官府了，至于阿蘭，義父說是等我回來后自己處理。阿蘭后來不見了，有人說是逃走了，有人說是投湖自盡了，總之直到阿蘭去世那天，沒人再見到她。阿蘭再出現時，我在南部回來的路上，但阿蘭始終沒有等到我。等到我滿懷希望的帶著大夫回來，卻只見阿蘭的墳。我不相信，不相信阿蘭會這種事情，阿蘭不會背叛我的，我了解她。我只恨我自己，不能洗刷她的冤屈。我一直在尋找寫信的人，這么多年過去了，關于寫信之人，我卻一絲信息都沒有查到。

    小華子，你母親背后藏著一個天大的陰謀，針對著我們所有人。我隱約感覺到，她似乎是因我而起，但也這是模糊的猜想。我認識你母親，在你父親之前，我記得那是一個很清爽的下午，你母親穿著一條紫色的裙子，腳踝暴露在外面，在那個年代，你母親無疑是一個大膽開放的女子。周圍的女人無一不是纏著小腳便是圍著厚厚的圍裙，你母親卻有一雙在當時稱作大腳的腳。當所有人都嘲笑她的時候，我問她。如何讓看待這般光景，她回我：‘我走我的路，穿我的鞋子，用我自己的腳，腳尖和腳后很，平平坦坦的，著地的感覺只有逐漸才明了，好與不好不是說給他人聽的，日子是自己過的于他人何關？’

    我承認，我深深被她的獨特吸引了！年少總是輕狂，少年總是不事，我就好像賈寶玉一般對著這獨特的女孩有了愛慕之心，和她相處以后，便愈發覺得她是一個了不起的女性，我和她成為了知己。我一直再想，你母親要多么優秀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呢？在我認識的人里面，暫且還沒有我認為能配得上的。我們相約做彼此的好友，年少輕狂啊！一個男人在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的時候，肚子里總有稀奇古怪的大話，但遇之女孩，忘之以前！我那時還沒遇到阿蘭，自語卻看透紅塵俗世，人間情愛不會招惹，不喜上身，你母親是個聰明的女子，我猜想她一定明白我的意思，果然我和她之間的關系一直是好友知己。與阿蘭確定關系之后，我也告知你母親，之后我再從南部回來時，她已經嫁給了你父親，我最好的兄弟，我感到意外，也為他們祝福，但卻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再悄悄的改變了。

    果然，你母親卻好像變了一個人，陌生人，似乎從未認識我一般。幾次過去，和她打招呼也是將我當透明人一般，時間久了，我也就不再和她言語了，我便也我忘記了，全然當自己是一個陌生人，逐漸的丟失這段故事。艾家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一開始我以為是命之所然，細細想來，卻好像隱形之中被一雙手操控著這一切，但我又不愿意與你母親聯系起來，這一切都太令我感到后怕。我對你母親的感情，我自己也說不明了。

    小華子，我于你是你重要的親人，過去的一切，我曾經還想過探究，現在卻突然想開而來了。夜晚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人釋懷。越是待在深處，孤寂無聲，我越是清楚知道，當下才是最為重要的。不要被已經成了過往的故事牽絆自己，我相信你會明白我所說的，但我又其他的話想要告訴你。人的一生都是自己去過活的，好與歹，都得自己去走一遭，自己的路是用自己的一切力量去走出來的，糊糊涂涂，明明白白那都是其中人生的真諦的，你愿意怎么走，后果如何你也許也大可不必去考慮，不過，做人吶，還得憑著兩個字——心安。心安，一切都是有道理可言！

    夜太深了！小華子，你的心里可還得明白著，九叔也該歇息了，希望你以后的人生，不至于要人為你嘆息！”九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