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拍戲現場

    角落里，程曦正在將道具擺放整齊，神情專注，完全沒有意識到背后的“危機”。

    “嗨，美女，你好！我叫楚凌，能有幸交個朋友嗎？”程曦被眼前突然躥出來的男生嚇了一跳，驚魂甫定，再看過去，男生眨著大大的眼睛，頭發微亂，嘴角揚起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簡直就是剛從學校畢業的大男孩形象。

    面對一個像弟弟一樣的男生，程曦自然地放下了戒備:“你好，我叫程曦。”

    “程曦？真是個好聽的名字。我們這個戲原名也叫“晨曦”，所以你是這部戲的編劇嗎？”楚凌宛如一個好奇寶寶，打聽自己關心的所有問題。

    程曦笑道:“你是怎么猜出我是編劇的？僅僅因為戲的名字和我的名字一樣？”

    “那還不容易！整個上午，我逛遍整個劇組，只有小姐姐你一看就很有當編劇的潛質，所以我猜得沒錯吧。”楚凌自豪地說。

    程曦沒有回答男生的問題，反問道:“那依我的眼光，你是這部戲的男主角嘍？”

    “誒，小姐姐，你厲害啊！這都被你發現了！”楚凌拍著手稱贊道。

    程曦“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再次目測眼前“梁辰”的扮演者，大概1米8的身高，身材偏瘦，但是作為一個演員，應該是有肌肉的，最重要的是他笑起來的樣子絕對符合校園校草的形象，劇播出后應該會有很多女生吃這種顏，總而言之，楚凌非常符合男主的人設。

    兩人旁邊就是一堵墻，見程曦正在發呆，楚凌邪魅一笑，瞬間將程曦推至墻邊，一手撐墻，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程曦的腰上。

    傳說中的撩妹大法:壁……壁咚！

    毫無防備，當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壓在墻上，左右都被制約，并且無路可退。抬眼望去，他正低頭悶笑，眼睛彎成月牙，嘴角上揚。

    第一次，離陌生人這么近，也是高中畢業后第一次與男生近距離接觸，程曦小臉突然漲紅，不由得想起高一那年的走廊上，被梁辰按在懷里，同樣的動作，不同的人，程曦的眼中逐漸出現一種叫落寞的神情，但臉上的紅暈還未消退。

    觀察了程曦一系列的神態變化，楚凌深邃的眸中暗流涌動，卻很快恢復正常。

    “哈哈”，楚凌低笑出聲，“小姐姐，果然如我所料，所有女生在壁咚這套動作下都會害羞得不知所措，與年齡無關。”

    所以他剛剛只是拿自己作實驗？這個可惡的小子！

    看見程曦露出無語的表情，楚凌立刻放手，松開放在她纖細腰間的手，站直身子，說道:“小姐姐，你別生氣，其實我也是第一次演戲，沒有經驗，但是劇本里的男主又那么會撩，我怕一會兒演不好，所以就想找個人試試。”

    程曦理了理衣服的褶皺，無奈道:“我是無所謂，但你以后要注意一點，怎么說也是個演員，這樣不打招呼地上去就壁咚，很嚇人的知不知道。萬一被媒體放大了報道，你還不得背上騷擾的罪名。”

    楚凌低頭笑:“謹記小姐姐的教誨。”說完還畢恭畢敬地敬了個禮。

    “不過你現在多大呀，看起來像剛畢業的高中生似的。”程曦終究還是問出了這個懷疑很久的問題。

    “小姐姐，女生的年齡是秘密，男生的年齡同樣也是哦！反正我已經成年啦，不是童工，這個不用擔心。”楚凌不知該笑還是該哭，看起來有那么嫩嗎，最起碼大學生好不好……

    “呃，那好吧！”程曦訕訕地閉上嘴。

    恰好這時候張導組織開機儀式，正叫程曦和楚凌過去，打破奇怪的氣氛。

    下午三點，本劇第一場戲正式開拍，是九月份運動會的那場戲，男主在1000米跑比賽中獲第一，引起女主的注意……這是女主長大后第一次遇見男主，是很重要的一個場景。

    這場戲借用了首都某著名高中的操場，一圈四百米，規范的操場模式，為了這部戲的效果，劇組還請了這所高中的部分學生來充當群演，營造真正的校園運動會的氛圍……其中和男主比賽的其他幾個運動員則是由專業的群演代替。

    哨聲發令，楚凌扮演的男主迅速沖了出去，瞬間拉開了與幾個群演之間的距離。

    1000米賽跑，楚凌完全不需要替身或者剪輯，直接靠自己的能力跑完了全程，跑的過程中，這所高中的很多女生都在瘋狂地尖叫著，仿佛在看一場真正的比賽。

    看著他沖過終點后，拉起寬大的運動服擦拭額上的汗水，，露出惹人矚目的八塊腹肌……果然如程曦所料，作為一個演員，身材確實一級棒。

    在楚凌露出身材的那一瞬間，操場上為他瘋狂的女生更加沸騰起來了，這樣的場景，像極了八年前的那一場運動會……

    楚凌完全演出了程曦想象中的模樣，演出了真正的校園男神。

    “卡。”張導滿意地朝楚凌點點頭，準備繼續下一場的拍攝，是女主的出場。

    到現在都沒有見過這部戲的女主角，程曦此刻對她充滿了好奇，畢竟是要演“自己”的故事，當然希望是個顏值演技時刻在線的女演員。

    期待中，女主演出現了，定眼望去，竟是近幾年的當家花旦，前幾年靠一部青春校園劇走紅的女演員，夏嵐。

    程曦看過她演的劇，清純甜美，這是現實生活中第一次遇見她，說實話，還是很緊張的，讓這樣的大牌演“自己”，感覺有點奇妙。

    夏嵐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在張導的催促下匆忙完成定妝才緩緩出現在各位劇組工作人員的面前。當年夏嵐憑之一炮走紅的劇正是由張導導演的，這次來參演這部戲同樣是看在了張導的面子上，畢竟張導是她的伯樂。

    夏嵐被張導一番催促，臉上表情非常難看，仿佛能掐出墨來，但也不好說什么，只得迅速就位準備開拍。

    “第二場第一次action。”

    夏嵐沒有來得及調整面部表情，于是鏡頭里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神情。

    “卡，重來，夏嵐，活動一下面部肌肉調整一下，再拍一次。”張導面無表情地說道。

    夏嵐尷尬地清了下嗓子:“OK了，導演。”

    “第二場第二次action。”

    夏嵐盡量讓自己融入角色中，這一場主要是刻畫女主在看見男主的那一瞬間，怦然心動仿佛似曾相識，卻偏偏要裝作心如止水的復雜心理，這對入行已久的女演員來說并不是難事，然而事實卻是……

    “卡。夏嵐，你要表現的是平靜下的暗流涌動，這是兩層的內涵，不是僅僅面癱臉就能表達出來的意思。再重來一條。”張導明顯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坐在大棚下面的程曦看見，夏嵐的臉已經陰沉下來了……

    “第二場第三次，action。”

    夏嵐被圍在人群中，朝楚凌的方向看過去，這一刻她看見的是他將衣服拉起來擦汗，應該表現出害羞的表情，然而夏嵐這時候的表情連程曦都看不下去……

    “卡。”張導再一次喊停，“夏嵐，是不是過了幾年，連最基礎的表情都做不出來了，這些年太紅，忘了自己的演員身份。作為一個演員，你連害羞都不會了？你剛剛是什么表情？不屑？鄙夷？”

    張導舒緩了一口氣，繼續道:“你要是做不來，早點跟我說，我沒空在你身上浪費時間，同劇組有很多新人等著被挖掘，你不行就把機會讓給別人。”

    夏嵐驚詫地望著導演，這意思就是以后兩人老死不相往來了，即使有好的資源也不會再找自己？但是張導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導演，丟失了這個資源，以后自己的路會很難走。思量片刻，夏嵐心里拿定了主意。

    “張導，我一定認真拍戲，不會再有問題了。”夏嵐向導演保證。

    “休息半小時，你調整一下，待會繼續。”張導義正言辭地說道。

    程曦看著夏嵐走向操場邊緣的綠化帶，想到什么，起身朝那兒走去。

    還沒走到夏嵐面前，她已經察覺到動靜，轉過身來，上下打量一番說道:“看樣子，你是這部戲的編劇？”

    程曦立刻愣在原地，怎么所有人都能猜到自己的身份？

    看程曦在原地發愣，夏嵐頓覺好笑:“你該不會在想我為什么會知道你的身份吧？”

    程曦直直地盯著夏嵐，她指了指自己脖子，下意識地一摸，是身份吊牌，上面清晰的兩個大字，編劇。

    呃……感情之前一直被楚凌耍著玩，還被傻傻的調侃了一番！程曦猛的一拍腦門，那股勁似乎想把自己銹逗的腦子拍醒。

    “沒想到，現在這個社會還會有你這樣單純的女生。”夏嵐一聲低笑，立馬又恢復過來，依舊是那張冰冷的臉。

    程曦默默感嘆，果然是當演員的料，表情瞬息萬變，明明是個冰山美人，卻能演出甜美的小女生形象。曾經的程曦一直以為她本就是那種可愛的女生，因為當年的那部青春校園劇里的傻白甜女主實在是太深入人心。

    程曦不知道她說那句話是什么意思，遂不敢隨便搭話。

    夏嵐看向遠處的操場上，群演還沒遣散，一個個高中生四處張望，對劇組充滿了好奇，片刻后，夏嵐轉頭跟程曦說:“其實我很羨慕你們這樣單純的人，單純的生活，單純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擔心被曝光，不用承受別人的指點。”

    程曦從她的眼底看見了失落和后悔，做演員，她后悔了？

    靜默片刻，夏嵐繼續說道:“娛樂圈很亂，大家都知道，但是圈外人永遠不知道，這個圈子亂到什么地步。我記得我剛入這一行的時候，也是很單純的，說話不經大腦思考，脫口而出，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網友也會指責我說情商低，不適合做演員，更有一些人，直接喊‘滾出娛樂圈’，自那以后，我就很少說話，即使說話也要在心里打無數次腹稿，因為害怕了。人人都想當演員，說演員拿的錢多，隨便演部戲就有上百萬甚至千萬的報酬，但是作為演員，最怕的就是受到觀眾的指責和謾罵，心理素質差的演員也有選擇自殺的，也有得抑郁癥的。這個圈子最可怕的其實是各種誘惑，毒品，婚內出軌，很多演員為了得到演戲的資源，出賣身體，接連不斷被爆出……”

    程曦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夏嵐，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也許是吧，這幾年我越來越浮躁了，演戲很少講技巧，臺詞功底也有所退步，是時候反思一下了，張導是個很好的導演，我從他那里學到很多東西……”

    夏嵐轉身看著程曦:“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向你討教？”

    程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不用客氣，叫我名字就好了，我叫程曦。如果你有什么問題，我可以幫你理解，我這個編劇就是為你們演員服務的嘛。”說完，朝夏嵐揚起嘴角。

    夏嵐微笑道:“你真是個很可愛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