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梅已逝，竹馬枯萎

    第五節：

    林語柔剛準備去家里的衣帽間換衣服，白琛從臥室里走出了，突然叫住了她。

    “穿這套吧。”

    淺灰色的修身包臀及膝連衣裙，白色的七分袖薄款西裝外套，白色的圓頭坡跟高跟鞋。就連配飾、手表、耳墜也全部都搭配好了。著實讓林語柔吃了一驚。

    次日上午八點四十五分，林語柔坐在白琛的副駕上，銀灰色的賓利停在了地下車庫。白琛伸出手來，替林語柔解開安全帶。

    “那個……”她不知道是否應該開口。

    “嗯？”

    “我們一會兒分開進去哈。”她小心翼翼地大量著白琛。

    看著白琛的一臉的黑人問號，林語柔笑著解釋：“我只是想過來做個普通員工而已，我們一起進去，你的員工不就都知道了嗎？”

    “據說給你安排了個人事部部長的職位。”白琛不急不緩的說。

    “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啊？”

    “助理安排的。沒事，活兒都是副部長在干，部長不累。”

    “可是——”她還是覺得這個職位不太合適。

    白琛下車打開了副駕這邊的車門：“某人再不下車就要遲到了哦。”

    邊說邊伸出自己的手，林語柔頓了頓，將自己的手搭在了白琛的手上，似乎自己并沒有理由拒絕，自己就是眼前這個人的“妻子”啊，這個人就是自己的“丈夫”啊。

    那個點來公司的員工們就有口福了，被自家的老總和老總夫人活生生的撒了一嘴狗糧。只見帥氣的白總在前方帶路，手里不忘牽著美麗大方的白太太。人群里自動開辟了一條路、不夸張的說，白琛跟林語柔就像是在走紅毯。

    副部長和主任等領導早就在門口恭候多時，等待著傳說中的老板娘的到來。三個女人一臺戲，周圍自然不缺議論的聲音。

    “百聞不如一見，真的很有氣質唉。”幾個女員工圍在一起。

    “那當然，我們老總夫人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白富美，才不會像我們這些無名小卒一樣，唉…… ”

    “雖然是個美人胚子，可是總感覺跟白總在一起的時候怪怪的，不太……對！不太像夫妻！”一個剛入職不久的女員工若有若思。

    “快閉上你的烏鴉嘴吧，積點口德哈，小心被領導聽見又要找你的茬兒。 ”女同事好心的提醒。

    白琛一直牽著林語柔的手，將林語柔帶到了人事部的部長辦公室的辦公桌前。

    一路，羨煞旁人，員工們的少女心碎了一地。多少身材火辣、才高八斗、臉蛋漂亮的女員工等待著有朝一日飛上枝頭變鳳凰，雖然明知白總早已有妻室。

    的確，掛著“人事部部長”的名號，工作卻真的很閑，悠閑到林語柔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一個上班族。說好了要完善公司崗位編制的呢？說好了要負責公司人力資源工作的規劃的呢？說好了要協調公司各部門有效的開發和利用人力的呢？為什么這些工作全都沒有她的份？

    秘書再一次端了一杯現磨的咖啡進來，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杯咖啡了。手剛剛伸到林語柔的面前，秘書就被林語柔一把拉住手腕，嚇得女秘書一大跳。

    “林部長，這是？”秘書一位自己是犯了什么錯被抓了個正著。

    “你忙嗎？”

    “部長，您有什么事兒就直接吩咐吧，能辦的我一定盡力完成！”

    “我幫你分擔一些工作，行不行？”

    “不不不，這真的不行，我是您的秘書，您是我的領導，這樣不合適的。要是被白總知道了……我……”

    “我坐在這兒半天了吧，除了看了四集泡沫劇喝了幾杯咖啡，別的什么也沒干啊。這樣，我就幫你分擔一點點，一定不會告訴別人！”說完，林語柔還順帶著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部長應該有的架子全無。

    只見秘書用了光速端來了一疊文件：“部長，這些文件都是需要整理的，最新一輪應聘者的資料，面試安排在下周三，您可以先看看。”

    讓一個建筑系畢業的人來人事部工作，似乎、好像、的確，有那么一點兒為難人了。所以，林語柔一直在抓耳撓腮，看見這個，好難啊，看見那個，什么鬼東西？

    不行，不能讓秘書失望！眼不然以后如何在這個部門立足！所以一個下午，林語柔不斷地查閱各種資料，做筆記。不知不覺，三個多小時就過去了。林語柔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小柔，今天……你……還要去接紅豆嗎？”白琛不敢直接問。

    “不行啊，我還沒到下班的時間，而且手頭上還有事兒。”林語柔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

    “工作很多么？”

    “不不不，太閑了。”

    “嗯，那就好，我去接紅豆吧。”

    “好。”

    林語柔本以為白琛的意思是，接女兒之后就直接回家了。出乎意料的是，白琛把女兒接到了公司，然后把女兒直接帶到了他的辦公室。

    白琛的助理是真的盡職盡責，不然也不會一直爬到今天的位置。看見白總把女兒帶來了，以最快的時間買來了三大包零食還有玩具。紅豆自然一個人也可以玩的不亦樂乎，讓爸爸安心的工作，不吵不鬧。

    不過說真的，這天下午白琛的辦公室是真的熱鬧，不停地有女員工假借匯報公事、傳達工作、申請批示的名義進來看紅豆，當然了，各種夸贊和討好自然是少不了的。

    難怪老總的女兒這么可愛，畢竟自家老總就是名副其實的高富帥啊，多金又帥氣的鉆石王老五。

    女兒正在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嘴里含著棒棒糖，給芭比娃娃換著衣服。

    白琛盯著紅豆出神，“寶貝，她們是不是打擾到你啦？”

    “沒有”。紅豆的頭搖晃著，像個撥浪鼓。

    “那就好。”

    “爸比，我想噓噓。”

    “爸比找個阿姨帶你去好嗎？”白琛立馬走到紅豆的面前。

    “好。”

    女員工牽著紅豆的小手離開。

    秘書突然敲門進來：“白總，陸總來了。”

    “陸總？陸梓煜？”無事不登三寶殿，事出必有因。

    “是。”

    “讓他進來吧。”生意場上，不就是要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陸梓煜身后跟著Lisa還有戴舒，很明顯，來者不善。

    陸梓煜進來，眸光不帶半點起伏，泠漠而堅硬的五官華美而又單板，骨子里透出的一股子寒勁讓人忍不住退避三尺。剪裁合體的炭灰色西裝，一塵不染的白襯衫，淺藍色的領帶，黑色系帶皮鞋。

    “白總，又見面了。”陸梓煜沒有示好，之間往沙發上一坐。

    “不知道陸總今天要光臨，有失遠迎，不知陸總突然到訪是？”

    “白總，聽聞白氏地產近幾個月以來股市大跌，資金周轉上出了問題，很多老客戶相繼解約？”

    “陸總是從哪里聽來的小道消息，白氏地產一直是由我親自管理。”

    “既然這樣，那么白總不妨——”

    打斷了陸梓煜的，是辦公室的門被唐突的推開的聲音。只見穿著大紅色歐根紗連衣裙、雪白色的連褲襪、紅色的蝴蝶結皮鞋的紅豆突然抬頭，叫了一聲“叔叔！”

    整個辦公室的人全部都驚呆，最震驚的還是白琛。自己的女兒怎么會認識陸梓煜？他們見過？什么時候見的？她，也見到陸梓煜了嗎？

    陸梓煜也慌了，還記得初次與眼前這個小姑娘見面的時候，他夸她可愛，尤其是這雙眼睛長得特別好看，從未謀面，竟然會給陸梓煜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么，小姑娘應該是她和白琛的女兒吧。頓時，一股無名火從心頭蔓延開來，延伸到了緊握的拳頭上。

    紅豆實在是打心眼兒里喜歡這個叔叔，從小就有做花癡的潛力。看著自己爸爸的英俊臉龐還覺得不夠，一把撲向了陸梓煜的懷里。

    “叔叔抱。”

    “紅豆，怎么可以這么沒有禮貌？”

    紅豆？她叫紅豆嗎？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是她最喜歡的一句詩。

    腦子里全部都是憤怒與恨意，陸梓煜只想逃離，逃離到一個只有自己的世界里去。

    陸梓煜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暴露自己的情緒，掙脫掉紅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頎長的身軀。落寞的背影，看不見的表情。Lisa和戴舒不明所以，追了上來。

    “Lisa，你們倆先回去吧，不用回公司了。”

    “好。”Lisa不敢違抗老板的指示

    戴舒憋不住想問陸梓煜突然離開的緣由：“談的好好的，你什么情況？”

    “去我家。”

    “哦。”

    白琛的車停在公司大門口，牽著紅豆站在車旁，等著林語柔下班。

    回家的路上，伏在媽媽身上的紅豆突然眼珠一轉，覺得自己有必要跟媽媽分享一下屬于自己的趣事。

    “媽媽媽媽，我今天又看見叔叔了。”

    “是嗎，上次的那個？”林語柔也來了興致，女兒跟那位叔叔還實在是有緣。

    白琛的目光盯著后視鏡，緊張，不安。

    “嗯嗯，媽媽，叔叔好帥呀，嘿嘿。”

    林語柔聽見之后覺得好笑，怎么這么小的一個小姑娘都學會了犯花癡？長大了之后該怎么辦？

    “小哥，紅豆說的那個叔叔究竟是誰啊？”

    被林語柔突如其來的問題亂了手腳，白琛猶豫了片刻，聳了聳肩膀：“一個合作伙伴而已。”

    “那我應該不認識。紅豆，媽媽有機會一定要見識一下究竟什么樣的人能把我的女兒迷成這樣。”林語柔寵溺的刮了刮紅豆的鼻子。

    另一個空間的陸梓煜，怒火中燒。

    “你倒是說啊，究竟是什么情況？”戴舒實在是不明所以，明明很正常的情況啊，沒出什么意外啊。

    “為什么？”他點燃了一根煙。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不等我就跟別人結婚？為什么不等我就有了孩子？為什么不等我回來？她就這么等不及嗎？她就這么耐不住寂寞嗎？你知道嗎，我現在簡直懷疑她從頭到尾究竟有沒有愛過我！”這些話，說出來可能心里會好受很多。

    戴舒從來沒有見陸梓煜一口氣說出這么多與工作、公事、專業知識無關的話。

    “陸梓煜，你知道我跟你最大的區別是什么嗎？”

    “說。”

    “你太重感情。”

    “不是的，是因為她太重要。”他否認戴舒對于自己的評判。

    “重要，并不代表著非她不可。恕我直言，這些年沒有她，你不是照樣活得風生水起？一個女人而已，至于嗎？”

    “你不懂，她跟別人不一樣。”

    “不一樣？燈關了，都一樣。”戴舒真的是一個看得很開的人。

    “所以這是你當初拋棄了杜若的原因？”他的眼神迷離，飄忽不定，睨著戴舒。

    “陸大老板，你當初不是也丟下了林語柔一走了之嗎？”戴舒不置可否，明明他們倆的行為都差不多啊。

    “我有苦衷。”

    “好好好，你有苦衷，我不說了。”戴舒舉起雙手，投降。

    可是，對于陸梓煜而言，林語柔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啊，她是出現在他灰暗的歲月里的一道光，讓他變成了一個并不是只知道學習的人，而是一個有感情的人。

    哪怕，經年之后，你留我的，是更深的、望不到邊的灰暗……不過，終究還是謝謝你的出現，謝謝你當年出現在我的小小世界里，讓我的青春還有回憶，足以支撐著往后的漫長歲月。

    我到這一刻都不能摸清自己的內心深處，究竟是愛更多還是恨更多，我唯一的清醒的意識到的是，我想見你。這么多年，我很想你。

    夜思如潮水，念念不忘，終不見回響。

    如果你愿意回來，我選擇將所有的不愉快的回憶全部都拋在風里，然后用盡全部力氣擁抱你、抱緊你，跟你從頭來過，從我們叫什么名字開始。

    你知道嗎，倘若沒有你啊，我這一生哪怕再快樂怕是也不會有多快樂了。

    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