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云川的梧桐樹落盡最后一片葉子，冬季真的來臨了。
    合唱團又要排練的這天晚上，洛婭她們三人在吃完飯后便不急不緩向活動中心走去。
    一路上周琪琪興奮地向洛婭說著選修課上的趣事，可還沒講到一半自己就哈哈笑了起來。洛婭不明所以，只得無奈地看著周琪琪。
    誰知被看了幾秒，琪琪笑得更是前仰后合，“我、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話。”
    “啊？”洛婭更疑惑了。
    “通常男生講笑話，都是一本正經講完。聽的人都笑了，自己還面無表情。”琪琪邊笑邊說，“而女生都是，自己還沒講就笑個不停，結果直到講完，就她自己在笑，別人都面無表情看著她。”她捧腹道，“哎喲不行了，我肚子疼。我肚子好疼！”
    沈雨嘉與洛婭相視一笑，說，“琪琪你夠了。又不是所有女生都像你這樣。你自己笑點低還要講笑話。”
    “嘿嘿。”琪琪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我還不是想讓洛婭也樂一樂嘛。她沒和我們選到一節(jié)課，不知道這老師有多逗！”
    洛婭想起上次逃課的情形，不由嘴角一動，“其實我的選修課老師也挺有趣的。”
    “哦？”周琪琪眼中一亮，“怎么個有趣法？”
    “呃……”洛婭稍稍低了點頭，“上次班上有同學吃東西，老師突然就……”她有些緊張地慢慢抬起頭來，卻發(fā)現(xiàn)琪琪看著遠處若有所思。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熱鬧非凡的籃球場。
    “周琪琪。”沈雨嘉拍了下她的左肩，“你再不走就要遲到了。我可不想陪你一起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教室。”
    周琪琪這次竟沒有嗆回去，只是低低地“哦”了一聲，然后快步走了起來。
鮮少見到這樣的周琪琪，洛、沈兩人都知道這是因誰而起，但又不知道說些什么能安慰她，只能跟著她一起走。
    忽然，琪琪腳步一頓，回頭拉起洛婭的手，“洛婭，你幫幫我，好不好？”
    “呃？”洛婭跟不上周琪琪的思維。
    “幫我追林朗啊！”周琪琪急切地說，“這段時間林朗他都沒再喊我們幾個一起出去過了。我找他，他也不像以前那樣說那么多話了。”她懇求道，“我認識的人中就你跟他最熟，你就幫幫我吧！”
    “果然啊，我就知道你不會放棄。”沈雨嘉笑道，“沉寂這么久，怎么，要爆發(fā)了？”
    周琪琪一拍胸脯，“本姑娘長得不差，性格又好，我就不信追不到他！”
    沈雨嘉噗嗤一笑，“是是是，大美女，我全程觀摩你，可以吧？”
    周琪琪的氣勢一瞬間又弱了下來，“可人家現(xiàn)在明顯就有意躲著我啊。我連他每天在哪兒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我該怎么辦呢……”說完她雙手緊握在胸口，滿懷期待地看向洛婭。
    “嗯……”洛婭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如此為人所需要。她微微一笑，“你要我怎么幫呢？”
    周琪琪聽到洛婭答應自己，放寬了心，邊走邊說，“就比如幫我問問他都有什么愛好啊，讓我多了解了解他。還可以偶爾說說我的事情，看看他的反應啊之類的。”
    她雙手一拍，“哦，對了！還可以問他在干些什么或者在哪里，然后幫我制造偶遇！”
    沈雨嘉斜眼看了眼周琪琪，對洛婭說，“琪琪就是想讓你當間諜。”又對琪琪說，“你呀，小心把洛婭也給拖下水，到時候就再也沒人能幫你了。”
    “沒事。”洛婭連忙搖頭，“我當然要幫你呀。”一直以來你們對我都這么照顧。
    周琪琪喜上眉梢，“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每年我們合唱團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年底的校新年音樂會上的表演。”排練時間剛到，李晶老師便說道，“今年我們不僅要自己排一個曲目，還要分別和西洋樂團還有民族樂團聯(lián)合表演。我們自己的節(jié)目就上《倔強》（注1），畢竟練了這么久了，全員都要參與。另外兩個我會根據(jù)情況選一些適合的同學參與。”
    見下面的同學們都興奮不已，李老師又加了一句，“不過參加的節(jié)目越多，排練時間也就越長。你們可要想清楚了，別加入的時候一個個都很活躍，真要排練的時候又總有事不來。”
    沈雨嘉對周琪琪使個眼色——又有機會了哦，去不？
    周琪琪這次沒有往常那樣自告奮勇。一來上次她并沒能憑借表演讓林朗增添對自己的好感，二來事后告白的失敗也讓她對晚會有那么一點點陰影。她現(xiàn)在心心念念的就是怎樣有更多機會和林朗接觸。
    “喂！”沈雨嘉見周琪琪對自己搖頭，心里猜到了大半，小聲勸道，“難道就為了一個林朗，你連自己最愛的表演機會都不爭取一下了？”
    “演出有什么用啊！”周琪琪嘆道，“我再怎么閃耀，如果他看不見，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聽到平時那么自信開朗的周琪琪竟說出這樣的話，洛婭也感到有些心塞了。她輕輕握住了周琪琪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唉。只能靠你了……”周琪琪說完便發(fā)起了呆，不再言語。

    “大家先做十分鐘發(fā)聲練習。蘇靖，給個標準音。”李老師對陳雪瑤招招手，小聲說，“雪瑤，過來一下。”
    “李老師。”陳雪瑤站起身，走到老師面前。
    “之前我跟西樂團、民樂團的負責人都商量過了，選定了《When you believe》（注2）和《畫心》（注3）這兩首歌。《When you believe》是女聲對唱，肯定要有你一個，還有一個我想在沈雨嘉、童曼妮和洛婭中選一個。你怎么看？”
    “沈雨嘉和洛婭都有迎新晚會的表演經驗，而且聲音都很不錯。童曼妮在合唱團這么久了，她今年大三了，明年大四要去實習。錯過了這次的話，可能就再也沒機會有這種表演了……”陳雪瑤沉吟。
    “嗯。童曼妮音色和你區(qū)分度高，唱功還行，就是唱歌代入感不強，唱不出彩。”李老師掃了一眼坐在下面的團員們，“洛婭舞臺經驗畢竟不如童曼妮，但是勝在音色和外形。沈雨嘉……”
    陳雪瑤接道：“沈雨嘉和我的聲線比較接近，先排除吧。今天排練的時候我觀察一下再決定。”
    “嗯，好。”李晶扶了扶眼鏡，“另一個要跟民樂團一起排的《畫心》，反正是好幾個人的合唱，你就讓出個名額，給其他人多點機會。沒有意見吧？”
    “當然沒意見。”陳雪瑤輕聲笑道，“難不成我還和她們爭啊。”她轉過頭去，看似無意地瞥了一眼鋼琴。

    “學長，不好意思，能麻煩你再給我一個標準音么？”每次洛婭有求于人的時候，即使是再小的事都讓她滿懷歉意，仿佛給人添了多大的麻煩似的。
    “噔——”蘇靖食指輕點了一下琴鍵。
    “A——”洛婭跟著琴聲重復了一遍。
    “其實大多數(shù)人離開了標準音做發(fā)聲練習，時間久了音多多少少都會有些不準。”蘇靖溫柔地說，“只有你想再聽一遍標準音，想唱得更準。”
    這是在……夸自己？
    洛婭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
    蘇靖繼續(xù)微笑道，“所以你不用那么不好意思。”
    學長是想表達這個么？讓我放松？
    洛婭暗暗猜想，站在鋼琴旁一動不動。
    “還愣著干嘛？”蘇靖又敲了一下琴鍵，說，“還唱不準的話我可不會再給你彈了。”
    洛婭這才靦腆地走回座位上繼續(xù)練習。
    不知為何，蘇靖總能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他的話語就如同春風，每當它拂過洛婭的心，便會給她帶去一股暖流。

    “那你最遲這次活動結束要告訴我你和誰對唱。你要是有其他人選也行，但實力和你差距可不能太大。”李晶叮囑道，“時間很緊迫，你是我們團的招牌，一點問題都不能出。”
    “李老師，”陳雪瑤將頭發(fā)捋到耳后，“我剛才考慮了一下，就童曼妮吧。她比我還大一屆呢，在團里這么久都沒獨唱過。她肯定很樂意，馬上我就跟她講好。”
    李晶點了點頭，“那好，結束我會喊幾個人排《畫心》，到時一起發(fā)下詞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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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倔強》：阿信作詞作曲，五月天原唱的歌曲
注2：《When you believe》：1998年夢工廠動畫片《埃及王子》（The Prince of Egypt）的主題曲，同樣是埃及王子交響樂曲其中的一段
注3：《畫心》：電影《畫皮》的主題曲，陳少琪作詞，藤原育郎譜曲，張靚穎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