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陳向東這個狗日的
作者:
霍君(火堆兒) 更新:2016-01-12 21:55 字數:1690
我爸說我做滿月的時候唱大戲了,你有么?陳浩努力尋找打擊陳晨的方式和方法,伺機贏得小美女張子涵的芳心。
吹呢,我爺肯定也給我請了。陳晨有點心虛,他出生的每個細節,每個精彩或者不精彩的環節,爺都不會錯過給他講述。每次爺講的時候,仿佛他又重新生了一次。唱大戲這么大的事情,咋沒聽爺說過呢。爺沒說過,奶奶和爸和媽也沒說過。只好在氣勢上強硬一些。
回家問爺,果然他過滿月時家里沒唱大戲。
我就知道你這個老爺子,摳門怕花錢。這回栽了,咋讓我抬頭做人呢?
正在飯桌子上的一家人差點把吃到肚子的飯又噴出來。
我說請,你爺不讓,這事兒別賴我啊。陳建松趕緊脫離干系。
臊褲襠,真不是個東西!陳晨的小郁悶很是關乎陳慶旺的大痛癢。
陳晨在月子里,誰要是想看一眼,先得過了陳慶旺這一關。證實來人不但現在沒感冒,現在之前的一段時間也沒感冒,現在之后的一段時間也不會有感冒的跡象后,才得以放行。看孩子時,一要保證輕聲,不能驚擾了孩子。二要保持一定的距離,萬一口腔里有病菌,不能傳染了孩子。小三口的房子和陳慶旺住的老房子隔著幾排,為了讓飄紅把月子坐好,陳慶旺讓飄紅和孩子搬到了他的大炕上,自己到別處去睡。凡是女人能想到的,他都會想到的。女人想不到的,他也會想到。陳慶旺是一個外表粗獷,內心纖細的人。
眼看陳晨的滿月到了,陳建松說,咱弄點動靜?
那兩家有啥動靜了?
沒有。
一個莊住著,你把動靜弄大了,傷人。
您不就是怕花錢么?這個錢,我花。
你懂個屁,該滾哪兒滾哪兒去。
陳慶旺還真不是怕花錢。對他自個兒,一張紙幣只可惜不能撕成片兒花。對大孫子就不一樣了,大孫子是他的星星,是他的月亮,只要能讓大孫子光芒萬丈,別說花錢,摘他的心肺都舍得。
芝麻村大部分人家都姓陳,據說所有陳姓人家過去是一個老祖宗。陳姓大家族的人,名字是不能亂取的,比如陳建松這輩兒,中間是“建”字。陳慶旺那輩兒人,中間是個“慶”字。和輩分緊密相連的名字,是從陳晨這一代人開始亂了章法的。陳晨當然不是第一個。最初的亂人們還略顯不適應,漸漸的,也就接受了,習以為常了。感謝這個什么都講改革的年代,打破過去的老規矩慢慢成了一種時尚。但不管怎樣,一筆寫不出來兩個“陳”字,按輩分,陳向東要稱呼陳慶旺大爺爺的,搶孫子輩人的風頭,莊里人明著過了眼癮,暗里還要戳你的脊梁骨,說你臭顯擺,窮得瑟。決不能在這件事上栽跟頭,讓自己的威信掃地。便叮囑陳建松收了鬧動靜的心思,把酒宴整得精致一些,多上幾個硬實菜就可以了。
想不到,滿月那天突然發生了意外情況。一個東北二人轉的班子像天兵天將一樣降落在陳向東家門口,舞臺是騷褲襠大貨車的車廂。過去,有錢人家辦喜事請放映隊在家門口放上一場電影,或者請來小戲班子唱上幾段評戲折子戲,當家家都有電視露天電影提不起人們的興趣后,掏錢放電影就成昨日黃花了。依依呀呀的戲曲大多是有了一把年紀的人愛看,管他評戲之鄉不評戲之鄉的,年輕人尤其小孩子才不買帳呢。這個時候,想要整出點動靜來,讓人覺出自己的與眾不同來,就要頗費一番腦筋了。前幾年,現代歌舞跌跌撞撞地沖進芝麻村,很是風光了一陣子,你也請,我也請。無奈,歌還是那個歌,舞還是那個舞,老百姓的口味也越來越刁了,慢慢的眼神就飄移了。
原汁原味的東北二人轉的人馬,從縣城小劇場里高薪請來的。芝麻村呼啦一下子,像一只抱窩的母雞突然受了驚嚇般,炸窩了。
舞臺上。男人的長頭發飄起來,女人翹翹的屁股扭起來。無所顧忌的動作,無所顧忌的唱詞兒。小子們爬上墻頭,婆子媳婦們搬來了墊腳的凳子。口哨聲,哄笑聲,像潮水嘩嘩地奔涌。公公們一邊抻脖子看,一邊拿眼的余光尋自己的兒媳婦,為了顯示自個的正經,嘴巴里還罵著,媽的,這叫玩意,耍流氓么。罵歸罵,腳跟兒仿佛在地下生了根,任憑周圍的人左沖右撞,我自是巋然不動。
陳向東這個狗日的!
你八成兒是罵錯了,聽說是騷褲襠的活兒。女人得來的信息總是更快一些。
騷褲襠和陳向東無親無故,憑啥賣這么大的力氣?
沖著飛燕唄。
哼,媽的,陳向東說不準當了王八,還呲牙咧嘴的在那樂呢。
無論如何,陳慶旺的心里都不舒坦。在街上看見陳向東,陳向東主動打招呼,大爺,吃了?
你小子這回是拔創了。陳慶旺大眼珠子一骨碌,豎起一根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