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哥哥？我熬了小米粥，炒了兩樣小菜，有雜糧饅頭，您吃了再去公司吧！”

    溫柔把小夢琪放在餐桌旁邊的高腳嬰兒椅上，喂她吃飯。

    徐石言看看飯菜，早餐都能吃得如此精致淡定，自己這幾十年真是白過了。有時候，金錢的多寡似乎也決定不了幸福的指數。

    望望溫柔，嬌小玲瓏的身材外罩著還沒換下的寬大睡袍，顯得有些弱不勝衣。隨便挽起了長發的黑，凌亂又不失嫵媚得映著面容的白，如若烏金鑲嵌碧玉。那對小夢琪點點滴滴的細心呵護，透著瑪利亞才有的圣潔……

    徐石言的母親是信奉基督的，他從小聽著母親的贊美詩長大，感覺世上最美的女人就是瑪利亞。

    每個男人其實都是長不大的孩子，他在這個世間橫沖直撞，累了倦了，回家希望看到的不是什么冰美人，而是慈母的微笑，溫暖的懷抱，或者嫵媚的撒嬌……

    吃完飯，溫柔手腳麻利得收拾干凈。

    說：“哥哥，你們這富人社區真是不一樣。假山回廊，小橋流水，大樹參天，藤蘿纏繞，綠草茵茵，鮮花遍地。琪琪每天都急著出來玩，不愿意呆在家里。”

    “哦。哈哈。那就多帶她出來玩。一起去。”

    “你幾點上班？”溫柔問。

    “幾點上班？沒事，沒人敢扣我工資！哈哈哈……”徐石言朗聲笑了。

    從那天起，徐石言不再回到原來那個沒有人氣兒的家，而是日日到這邊吃飯睡覺。

    很多不重要的飯局都被他推掉了。溫柔的廚藝不錯，是個能干聰慧讓人感覺溫暖的女人，徐石言吃到了大城市已經很難吃到的純手工的饅頭花卷兒手搟面，吃到了原汁原味的自己烹制的菜肴。

    如果說溫柔像是仙女，可是渾身上下又散發著親切的人間煙火氣。如果說她近在眼前，徐石言心里卻害怕，哪天回來，她卻突然飄飄而去。

    自己連張牛皮都沒有，怎么去追？

    他們三個經常在小區花園散步，夢琪在樹蔭下草坪里，撲蝴蝶抓蜻蜓，一會兒又掐一朵小花插在溫柔的頭發上。小姑娘開心得叫一聲徐石言爸爸，又回過頭，看看溫柔，狡黠地叫一聲，媽媽……

    看溫柔不語，就跑過去，趴在她懷里，又叫，“媽媽，媽媽……”

    “不許瞎叫……”溫柔柔聲嗔怪。

    “孩子懂什么？叫著玩兒唄……”其實徐石言內心很享受女兒這樣。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你是代課教師？”徐石言問溫柔。

    “嗯。沒趕上好時候，沒分配指標。工資還不到一千，都快三餐不繼了。”溫柔自嘲。

    “花錢能轉正嗎？”

    “人家有轉正的。聽說得好幾萬。我家沒錢。”

    “需要幾萬？哥哥給你出。人家三萬辦成，咱出五萬，人家五萬，咱出八萬，淹住他們的心。”

    “不認識人也不行啊！”

    “那就別干了！來我公司吧！”徐石言說。

    “真的啊？！我去了能干啥？”溫柔一臉驚喜。

    “你喜歡干什么？你說。”

    “我啊，我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讀書寫東西，可是這樣，誰給我發工資啊？”

    “哥哥給你發！”

    “我從小到大，夢寐以求的，就是有一間自己的書房，四壁全是我愛讀的書，有我自己的電腦……最好，還能有一家經常向我約稿的雜志，嘿嘿。”

    “都不難辦到。哥哥給你。”

    “不行咱自己辦一家雜志，你當主編。”

    溫柔原本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臉頰紅紅，目光迷離。

    然而徐石言一句一個肯定答復，卻又把她嚇住了……

    溫柔難以置信得望著這個成熟男人，他，為什么要給自己這些？

    只是因為他有錢？有錢搞慈善去呀！多少孩子連個上學的書包都沒有啊。

    只是因為他是自己的雇主？我干活拿工資了呀。

    看他眼睛里對自己的那種情愫，太復雜了，溫柔往往采取回避的態度。

    自己現在只是她家的保姆。

    “真的。我給你。”徐石言又說。

    女人從小到大，是會做一段時間白馬王子的夢。

    但是，世事不堪，有時候連頭合適的驢子都遇不見。

    到了溫柔這個年齡，所有小女孩兒的青春幻想都如美麗的肥皂泡，被蕭蕭風塵所撲滅。這時候，如果有一個父親般的男人，能夠給你療治創傷，能夠給你成就夢想，哪個女子又能拒絕抵御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