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落寞地從公司大樓走出來,眼前白茫茫一片,一切變得那樣虛無,低頭看看手心里,除了一紙箱的筆記再無其他,這些年終落得大廈傾頹的下場。更悲慘的是扛著幾百萬的負債,讓她有種墻倒眾人推的感覺。算算自己的資產,一個五環外的一居室,61平,總價兩百多萬,還欠著小一百萬的貸款;一輛代步車,買的時候16萬,現在出手也就十萬出頭。所有的存款在上次回家看父親的時候都交了出去,一分也沒剩下,這六百萬的違約金要如何是好呀!
十年青春,十年奮斗,這一刻四月啞然失笑,這場戰役終究她還是輸了。沒敵過世俗,沒敵過傳統。她自己怎么樣都可以忍受,可是該怎么對母親說出口呢?
“眼看著你難過,挽留的話卻沒有說……”電話響起,手機屏幕上赫然跳躍著趙醫生的名字。
“漢陽……”哽咽,憋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終于控制不住的宣泄出來,哭泣聲通過話筒傳入趙醫生的電話里。
“怎么了怎么了,四月,你出了什么事?”趙醫生從沒見過四月哭過,她總是那么堅強,即便是在心理治療中追憶往事她也從未落淚。此刻的他心痛不已,恨不得馬上飛到她面前抱抱她。
“我…被…公司…開除…了!”
“什么?!你現在在哪?我馬上去找你!”
“我還在公司樓下……”
“四月,你聽我說,你先不要著急……”趙醫生一邊安撫哭泣的四月,一邊拿著車鑰匙飛奔出門,朝著四月的方向趕去。電話并沒有掛斷,一路上四月都沒有停止哭泣,趙醫生安慰到詞窮,第一次他感覺到慌張,束手無策。
十分鐘左右,他到了。公司大門口并沒有人,趙醫生慌忙地尋找,猛然看到角落中有個蹲在地上似在抽動的女孩,旁邊放著一個小整理箱,里面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只有一些筆記本還有一張咧嘴大笑的照片,那不就是四月嘛。這照片還是她大學畢業那年順利進入這間公司,入企時為了做員工證單位攝像給她拍的,一臉素顏卻透著無限的天真與朝氣。與現在的她判若兩人,她卻始終把這張照片放在辦公桌上,員工證換了一次又一次,員工證上的照片也從隨手一拍變成了精修過的美顏照,她卻始終留戀當年的那張笑臉。只是這樣的笑容好像再也不會出現了。
“四月……四月……”
“你來了……我……”
趙醫生長臂一伸把她拉入懷里,她本就抱膝卷縮著,一時間仿佛被端起一般失了重心,跌落在趙醫生厚重的胸膛里。
“沒關系,你還有我。別哭了,我們回家吧!”
“漢陽,我以后可能就沒有家了。”
“你什么意思?”
“代言合同……我要支付六百萬的違約金。”一口氣嘆出來,四月是多么不想說出下半句話啊,“我的房子得賣掉了……我的家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