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無情人有情
作者:小板凳
一、因病重拾夢想
一、因病重拾夢想 1.幸得陌生男子相助
    2007年3月24日上午10時許,陽光靜好,微風和煦,柳絮飄揚,甚是美好。Z市中心醫院像之前一樣人來人往,有出院的有進院的,有人笑有人愁……此時,陳童正躺在308病房32號病床上,滿面焦急又很是無奈的樣子。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期待奇跡的發生。病房左邊的樓梯上正坐著一個頭發花白看上去接近50歲的男人,他衣衫襤褸,一雙皺皺巴巴的手抱著頭趴在雙膝上,似乎很是難受。一個路過的年輕男士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停了下來。

    他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肩,男人遲緩地抬起了頭望著他。 “原來這個男人在哭,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在心里這樣想著,同時關心地問對方:“你怎么了?需要幫助么?”

    男人用一雙長滿老繭的手揉了揉眼睛,才哽咽地說:“我女兒生病住院了,再不交錢就要停藥了,我已經借遍了所有親戚,實在借不到了,還差1000塊錢。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男人一邊說一邊流淚。“都怪我太沒用了,一個大男人居然為1000塊錢,快活活憋死……她才18歲呀,她的路還長呢,還這么年輕……”男人似乎不知道說什么了就這樣啰嗦著。他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安慰眼前這個男人,靜靜地聽著。雙眼的目光聚集在男人的雙手上,那雙手看上去很臟但明顯不是男人不講衛生沒有洗手,相反一眼就能看出來在最近兩三天男人用力搓洗過,但那雙手因為經常干農活累積下一些當時洗不掉的污垢,現在已經洗不干凈了。不僅如此,那還是一雙長滿老繭的手,手背上有很多裂開的口子,還有一些因為用力搓洗而快要脫落的粗皮。

    “這是一個勤勞的窮人,是一個善良的父親,面對自己生病的孩子他已經走投無路了。”他這樣想著,同時莫名的對這個男人心生幾份敬畏。

    突然,他站起身掏出錢包,拿出一疊錢數了數,將多余的裝回錢包又彎下腰同時將錢包裝了回去,輕聲對男人說:“這是1000元,你先拿著給孩子治病。”

    看著對方手里的1000塊錢,男人很是驚喜。不僅內心,臉上都露出了幾份驚喜。轉瞬間男人的內心開始復雜了。“這錢要還是不要?要吧,自己并不認識人家;不要吧,孩子的醫藥費怎么辦?再說一個陌生人憑什么給你錢,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么善良的人?……

    “這……這怎么行?”大約過了20秒,男人開始拒絕著。

    “拿著,給孩子看病要緊。”他安慰著眼前這個讓他敬畏的男人。

    “這不行,我又不認識你,就算我借了也不知道怎么還你……”

    “當我給孩子的,不用還了。”

    “要不我還是收下吧,我的確很需要這筆錢。”剛生出這個想法,理智就立馬阻止了他。

    “這我更不能要了。”男人這樣說到,同時起身想要走開。

    他抓住男人的手,想要將錢塞給男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錢我真的不能要。”男人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往病房走去。他想都沒想就跟在男人后邊,追了上去。男人卻越走越快,他一直追到病房也沒追上。

    “給孩子治病要緊,這錢你先拿著。”聽到聲音,躺在床上的陳童轉過頭看了過來。

    男人還沒反映過來,他就已經將錢塞到男人手里了。

    “這筆錢對他來說或許不算什么,看他穿著應該不像沒錢人。但自己總不能因為救孩子就白拿人家的錢吧。要不我先收下,就當是我借他的。想辦法問清楚他的姓名,等有了在再還給他。”男人這樣想著,其實這一路男人都在想這個問題,突然男人有些激動地對他說:“麻煩你說下名字和你的住址,等我有錢的時候再還給你。”男人的想法很簡單,知道姓名和大概地址,到時候一打聽也就知道了。

    “原來自己的父親也不認識他,看來自己真是遇到好心人了。”陳童在心里這樣想著,同時有些激動。

    真是一個勤勞樸實的好人!看來不透露點自己的信息 ,這個樸實的男人是不會真接下的, 那就告訴他自己姓什么吧。“我家就在這附近,我姓劉。”

    “謝謝劉先生,您真是個大好人。這么幫助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男人近乎哽咽地說著,彎著腰似是鞠躬又似是想要跪下感激身邊這個從天而降的好心人。他趕緊上前雙手扶著男人的兩只胳膊。

    “孩子,好好記住這個好心人,以后多像人家學習,好好報答人家。”男人又望著躺在床上的陳童這樣說著。

    看著這一幕,陳童的內心早已激動不已。雙眼早已含滿感激的淚,被父親這樣一說,淚水倒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謝謝大哥……”陳童一邊說著感激的話一邊用手抹著臉頰的淚水。

    “不用客氣,安心養病。”說完他又轉身對孩子父親說:“我還有事情,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顧孩子。”說完轉身離去。

    男人將劉先生送到樓梯口,看著劉先生的背影,看不見了,劉先生已離開好幾分鐘了,男人依舊不肯回到病房。就這樣默默地望著劉先生離開的方向,在男人心理似乎這樣做就是對劉先生最好的感激,這個時候男人也只能這樣做。其實,有一瞬間他想把女兒嫁給哪個男人,不僅因為感謝對方,還因為他覺得對方是一個值得托付一生的好人,可他又立馬想到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會還沒結婚。想到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沒有再想下去。

    躺在病床上的陳童由于剛做完手術不方便行動,只能在病床上默默地看著好心人離去,現在還望著門口。此時陳童的心里五味雜陳,說不出到底是什么感受,大抵和父親的感受極為相似。

    10分鐘前還在為這1000塊錢的醫藥費犯愁,盡管自己家里很窮,窮到一家人吃不飽飯,但真正為錢犯愁這還是第一次。這也是陳童頭一次體驗到真正沒錢的滋味,在這之前她怎么也想不到1000塊錢竟然能夠難住她和父親,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且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如果沒有這1000塊錢,或許自己就只能等著停藥甚至危及到生命;父親還得再次回去挨家挨戶求親戚鄰居熟人,不停地給別人說好話,遭受拒絕……因為自己的病,這段時間母親也一人干平時兩人干的農活,每天都要忙到深夜,還要去親戚處借錢;上初中二年級住校的弟弟周末回到家,不是幫母親干活就是幫自己借醫藥費,也為此請過幾天假。自己這一病,完全連累了一家人。

    前天中午,護士來催交醫藥費,父親就立馬趕回去借。一小時前,父親才趕回來。父親剛剛坐下,還喘著粗氣,護士就又來催交醫藥費了。

    然而父親并沒有借到那么多錢,也不知道該去哪兒借了。安排母親抽空去幾家遠一點的不用去就知道可能沒有錢借的親戚家碰碰運氣,就著急忙慌趕來醫院。父親之所以這么快回醫院,是因為他怕護士會為難自己的女兒,他寧愿自己受天大的委屈也不愿意讓自己的孩子受丁點委屈。

    “醫生,請你讓我們緩交一天,我們實在沒有那么多。就一天。”父親一邊喘著氣,一邊求著護士。

    “每次都是緩交一天,這都給緩多少天了。”見父親不說話,護士繼續說到,“而且前天給你們說得很清楚,今天至少得交3000,要不醫院就只能停藥了,這都欠多少天了。”

    “醫生,我求求你千萬別給孩子停藥。要不我先交2000吧,我暫時只借到了這么多,這些還是我昨晚趕到一個離市區比較近的遠親家借了些才湊齊的。”,父親見要給孩子停藥,也不管是否打斷護士的話就著急地請求著,同時用一雙長滿老繭的手從破舊的衣服口袋里拿出皺皺巴巴的一疊錢。“剩下的我再想辦法,一定會盡快給交上的。”

    “這個我做不了主,我只負責帶話。”護士似乎很是無奈地說道,說完就轉身走了。轉過身還不忘扔下一句:“盡快想辦法,別等到真停藥了還交不上。”

    望著護士離去的背影,父親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更加凝重了。也就在這一刻,躺在床上的陳童用余光看著父親的臉,突然感覺到父親一下子老了很多。其實,陳童的心里比父親還難過。不僅因為讓患有腦梗塞及冠心病需要經常服藥的父親為自己東奔西走,求親戚借錢;她還恨自己沒用,明明都出去掙錢三年多了,不僅沒讓家人過上好點的日子還連自己生病的醫藥費都拿不出來。

    父女倆沉默了良久,相對無言。似乎深知對方的內心,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對方,誰也沒有更好的主意。最終,父親坐不住了,無聲地走了出去。沒想到的是父親出去竟然碰到了好心人。
一、因病重拾夢想 2.無奈的回家治病
    一個月前,遠在深圳打工的陳童突感腹部隱痛不適,同時出現腰酸背痛。一開始陳童以為是春節回老家東家吃吃西家吃吃,肚子吃壞了,沒在乎。沒想到的是一周過去了,身體不但沒有任何好轉,不適感反而越來越嚴重。無奈,她趁午休時間去工廠附近自己經常去的那家診所買了點治腹痛的藥。

    她每天都按時吃藥,可是癥狀不但一點都沒好轉,反而嚴重了。她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心想或許吃完藥過兩天就好了。但事與愿違,一周過去了,她的癥狀還是沒有任何好轉,似乎嚴重了些。她只好再次趁午休時間來到診所找自己的老熟人幫忙,可是這次這個老熟人不再像之前一樣笑呵呵,而是很嚴肅地問了她一些問題,表情也越來越凝重。聽完她的回答,老熟人并沒有開藥,而是讓她趕緊去大醫院做B超檢查。同時提醒她不要再拖了,拖下去只會越來越嚴重。

    她眉頭緊鎖地走出診所,同時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該怎么辦?有病看病人之常理,可是沒有錢誰給你看病,窮得沒有錢看病的人要么扛著要么去小診所買點藥,能否治好全憑運氣。”她猶豫著徘徊著,經過一下午的激烈思想斗爭,終于決定不管怎樣還是先請假去醫院檢查一下,檢查的費用自己應該還可以承擔得起。就算只能扛著等死,也應該知道自己患的是什么病,死也要死得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來到市第一人民醫院排隊檢查。經B超檢查,發現她的胰腺部位有陰影,初步診斷為胰腺腫瘤,需做進一步檢查以便確診。拿著一大堆檢驗單,她滿面愁容并沒有準備去交費做進一步檢查。因為自己連檢查費都承擔不起了,一個B超就花去了自己一個月工資的四分之一。剩下的檢查,僅檢查單就有6張,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何況能夠初步診斷出自己患的什么病。她的心里反而被另一個問題占據著,“胰腺腫瘤,到底需要花多少錢才能治好?”

    深夜,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腦海里想的全是自己的病。直到凌晨兩點還沒能入睡,想來想去,最終決定干脆不睡了去網吧上網查下自己的病。這一查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了。只要確診最少也要花三萬五千塊錢才能完全治愈,這對自己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

    盡管自己已經出來打工三年了,但真的毫無積蓄可言,每天累死累活不停地加班,現在工資發到手也不到兩千塊錢。其中一半甚至四分之三都得給家里寄回去,雖然近些年接近50的父母靠務農能解決一家人的吃飯問題,但家里的開支依舊不少。除了日常開支,還有弟弟上學以及父親的藥費。

    自己的病,靠自己的經濟實力在這種大城市不是不敢想而是根本就不用想,就算這三年多的工資全部自己存著,也承擔不起這筆醫療費。

    該怎么辦?或許網上的消息有誤,她這樣自我安慰著。也決定利用明天的午休時間去小診所問問那個老熟人,畢竟在這個城市她是自己最信得過的醫生。沒想到的是老熟人也明確告訴她,根據目前的檢查結果來看就算只是囊性腫瘤,也需要花三萬五千元左右,這還是目前不錯的情況。不過,回老家治療相對來講會少花一些,如果參加了農村合作醫療還能報銷一部分,自己也花不了多少。

    經過反復的思想斗爭,她決定回老家檢查治療,畢竟能少花不少錢。

    她也不得不感嘆:“這就是在大城市打拼的外來人的無奈,在大城市辛辛苦苦打拼,得了病卻不得不帶病回老家治療。或許還有很多人和自己一樣,雖然在大城市打拼,不管多苦多累,卻從未真正和這個城市融為一體。一直都是個外人,這個城市的所有利民政策幾乎都與自己無關,就連關乎生命的看病問題都無法妥善解決。”想著這些,她的心里更加難受。

    也不知道自己的病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治好?工廠最近并不是很忙,而且工廠的工作也好找。再說自己這幾年也很少回家,雖然剛剛從老家過完春節回來不到一個月,這也是三年多自己頭一次回去過春節。干脆辭職算了,順便好好陪陪家人。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她的辭職很是順利,可能因為工廠活不多。第一天提出,第三天就順利離開了工廠。

    匆匆收拾好東西,她就立即去車站買了張第二天回家的票。盡管自己腹部隱痛而且腰酸背痛,她還是沒舍得買臥鋪票。經過29個多小時的顛簸,終于到家了。

    父母見到她有些驚訝,畢竟剛剛出去不到一個月,這么快就回來兩位老人還是有些不適應的。但誰也沒有問,而是都忙著給她做好吃的。

    其實,她并沒有想好要怎么將這件事情告訴父母。她想自己平時一年難回來一次,這次剛剛出去不到一個月就回來,父母一定會很好奇地問自己原因的,等到他們問的時候再說。沒想到的是,這都到家半個小時了,父母絲毫沒有要問的意思。

    她默默地坐在一邊,腦海里亂亂的,全是與自己生病有關的事情。時不時感嘆命運的不公,自己這么窮這么辛苦的掙錢養家,為什么還要患這么重的病?不到15歲就出去打工掙錢,當時還是托熟人才勉強進了廠,在廠里每天都累個半死,在那個城市那么辛苦的工作三年多,結果還是只能回老家看病,而且回老家都不一定看得起病……想著這些,她眼眶一陣陣發熱,淚水直打轉,要不是她強忍著早已奪眶而出了。

    之前,這個時候她早已被廚房飄來的飯菜香味饞得流口水,如今她絲毫也沒有感受到飯菜香味。卻在不知不覺中飯菜已端上桌,等著自己前去品嘗。

    飯桌上,她低著頭默默地吃著飯,父親時不時看看自己的女兒也一言不發,只有母親一個勁地給女兒夾菜,嘴里還不停地說著“多吃點。”

    “該怎么給他們講?”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父親則想著:“這次一定有什么事,應該不會是小事。不過自己的女兒,自己還是了解的,應該不會惹什么麻煩,她是一個善良的懂事的姑娘……”

    “媽,別夾了。我吃飽了。”這是坐到桌上以來她說的第一句話。

    “吃飽了好!吃飽了好!吃飽了,去洗洗睡會兒。坐那么長時間的車,累壞了。”媽媽嘮叨著。

    “都說母子,看來母女也同心,還是母親最了解自己。”她這樣想著,也順便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爸媽,我先去睡會兒,你們慢慢吃。”說完起身離開了。

    “你沒發現童童有什么心事嗎?等會兒你去問問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她剛離開,父親就滿是擔心地吩咐著母親。

    “哪有什么心事,錢不好掙,沒找到合適的工作自然就回來了。”母親想都沒想就這樣說著。

    她哪有什么心情睡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怎么給父母講這件事,同時也為錢的事犯愁。她知道自己口袋里的這點錢,想治好自己的病根本就不可能,也知道農村合作醫療雖然能報銷一部分但需要自己先行墊付。父母手里可能有一丁點積蓄,畢竟自己這三年多的工資幾乎全部交給了父母,但自己怎么張得了嘴再去要回來……再說,就算加上父母的積蓄也不一定夠……

    “父母還坐在桌上,看來他們早已看出自己有心事了,是在等著自己主動說出來。畢竟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他們不好意思再什么都過問了……”想著想著,她還是決定起床將一切都如實告訴父母。

    “爸媽,我這次是回來治病的。”她剛走到桌邊就低沉著聲音說道,像個剛犯了錯誤的孩子。

    爸媽皆是一愣。“童童,你怎么了?”母親慌了神,趕緊關心地問道。父親反而保持住了沉默,臉上寫滿嚴肅與關心。

    “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前段時間肚子和腰有點不舒服。去檢查了下,說是胰腺腫瘤,可能需要做個小手術就好了。我想著回來治療不僅方便而且能夠報銷一部分費用,也沒和你們商量就回來了。”她盡量讓自己顯得很平靜地說道。

    “啊,都要做手術還說不要緊。”母親關切地責怪著,在母親的思想意識里,只要是需要做手術的病都一定是大病重病。

    “好好休息兩天,直接去縣醫院,我陪你去。”父親淡淡地說道。在他們心里縣醫院已經是最好的醫院了,他們平時生病都是扛著,實在扛不住了才去村里衛生室看看,鎮醫院都幾乎沒去過。加之陳童的媽媽一坐車就暈車,而且暈得很厲害,也從來沒有去過縣城,所以陪童童看病的事情自然落到了父親身上。

    “你和媽,先在家里忙著。我明天先去做個檢查,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吧。”她似乎很有主見地說著。

    “這樣也好。反正距離縣城遠,你先去檢查,結果應該隔天出來,到時候我再去。”父親依舊嚴肅著。

    她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一、因病重拾夢想 3.剛入院又轉院
    第二天早上六點多,她就在父母的護送下出了門。匆匆走完這段不到5公里的山路,剛好趕上七點半去縣城的班車。一路顛簸,到縣城已接近十二點。她心想,這會正是飯點,干脆自己也先找個地方吃飯,晚些時候再去檢查。

    醫院和車站距離很近,步行就可以到達,她選擇了兩者之間的一家快餐店。沒想到的是,她居然在這里遇到了自己小學同學鄭鈞。雖然同在一個村子,但兩人還是上學時才認識,而且兩人關系很好。多年不見,兩人一見如故,話匣子一下子就打開了。

    原來,鄭鈞已經大專畢業,而且就在縣醫院實習。得知陳童是因為初步判斷胰腺腫瘤而來做進一步檢查的,便直接告訴她,這種檢查有多項內容是需要空腹的,因此建議她先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開始做檢查。待她同意后,又主動提出給陳童找個酒店讓她先好好休息。自己晚上值班,可能不能不過來看她。讓她做完檢查給自己打電話 。

    她在鄭鈞的陪同下來到酒店,住進了鄭鈞為自己開的房間。送走自己的同學后,躺在床上開始閉目養神。盡管自己很累,急需休息,卻絲毫沒有睡意。滿腦子都在胡思亂想,害怕自己的病很嚴重,嚴重到需要很多很多的錢才能治好,甚至害怕根本就治不好,自己得的是絕癥;又希望只是一個普通的腫瘤,更希望只是誤診,自己什么病都沒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她睡著了。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七點多鐘。

    她匆匆洗漱完就來到醫院進行檢查,檢查比想象中的順利。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人,有的檢查甚至無需排隊。做完檢查,差一刻鐘十點。

    她回到酒店,開始焦急地等待著檢驗報告。等待又讓她的內心回到了昨天的狀態,甚至更是擔心害怕。“胰腺腫瘤、囊性腫瘤、惡性腫瘤……”這些字眼她的腦海里反復出現。躺在床上的她既期待只是一個普通腫瘤,做一個小手術甚至不用做手術吃點藥就能治好;又懼怕是惡性腫瘤。

    檢查報告終于出來了,她被確診為胰腺尾部囊腫壓迫脾臟,需要進行手術治療。雖然知道自己到底患了什么病,她還是不知道病情到底有多嚴重。拿到報告后,第一時間給自己的同學鄭鈞打了電話。

    然而,電話并沒有打通。她思索了一下,還是聽從醫生的建議辦理入院手續。心想不管怎么都是要治療的,辦理入院手續也是遲早的事。

    她剛剛來到病房,電話就響了。是鄭鈞打來的,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她有些興奮,隨即按了接聽鍵。沒想到的是,鄭鈞直接在電話里說,“胰腺尾部囊腫壓迫脾臟,手術并不好做,稍不注意還會引起一些并發癥,建議最好還是轉到市里邊的三甲醫院。”

    掛完電話,她忐忑不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做,也就在這個時候父親的電話打了進來。原來父親已經來到了醫院,打電話就是問自己在哪里。

    很快父親就來到了自己的病房。這次,她沒有像之前一樣,而是將自己的病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父親,將同學的建議也一并告訴了父親。

    “那還猶豫什么,直接轉院就是。錢不夠,我這里還有些。”可能是年齡大,經歷的多了。父親沒有絲毫的猶豫。

    她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但心里暖暖的。

    “等會我們去找下主治醫生,商量下盡快轉院。”父親堅定地說到。

    她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保守估計得準備兩萬元。”醫生辦公室,面對陳童父親的問題主治醫生這樣回答著。

    “李醫生,麻煩你讓我們轉院吧。我們實在沒有這么多錢,轉到市里的醫院,那里有親戚能省下一些生活費,照顧的人晚上還能過去休息下。”父親遲緩的說著,臉上看不出有絲毫的謊言。

    “我建議還是先不轉,雖然能省點生活費,但市里邊花費更高點。”李醫生好心地建議著。

    “謝謝醫生的好意。還是麻煩李醫生幫我們轉下吧,在市里邊借錢也方便點,我好多同學都在市里邊。”陳童請求著。

    “李醫生,你就行行好吧。”見醫生沒有回答,父親請求著。

    李醫生思考了一小會,有些無奈地說到:“可以。不過得等明天的針藥打完,藥護士都領過去了。”

    “謝謝醫生。”父親滿心感激地說道。

    “不客氣,明天輸完液過來找我辦理轉院手續。”

    “好!那我們就不打擾醫生了。”說完,父女倆轉身離開了。

    兩天后,陳童在李醫生的建議下轉到市中心醫院。

    醫院果然是個燒錢的地方,交完5000的住院費,她已經身無分文了。一回到病房,她就開始為錢的事發愁。“也不知道這些錢能管多久,自己的朋友也沒什么錢,更何況自己也沒什么朋友……到底向誰借?”她在大腦里盤算著。

    “明天還要做一些檢查,如果情況不錯,后天安排手術。”也不知道父親什么時候進來的,把自己安頓好父親就不見了的。

    她看了看父親,沒有說話。

    “我這里還有四千塊錢,不夠了我再想辦法。”父親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說著。

    “沒事,我向同事和朋友借點就可以了。”在外邊這些年讓她學會了要面子,在自己父母面前也不例外。

    “這些錢大多還是你寄回來的,加上我前段時間賣山貨的有五千八百多。剩下的一千多要留給你弟做生活費。”父親慈祥而淡定地說著。

    她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不過,也在心理感嘆著父母真能省錢。“自己每個月寄給他們也就一千多塊錢,弟弟的生活費每月都要五百多。父親每個月的藥錢還要三百多,家里日常開銷也不會小,加上人情平均每月怎么著也得一千出頭。更何況,前兩年自己每月寄給他們的更少,尤其是第一年每月寄回去的不足800元……”

    父女倆相對無言,父親坐在病床上時而沉思時而看看吊瓶里是否還有藥。她則默默地躺在床上。
一、因病重拾夢想 4.治療費愁死一家人
    第二天下午三點多,她的弟弟陳亞楠突然出現在她病房里。“你怎么來了?”她一臉驚奇地問道,就連父親也有些吃驚。怕影響他的學習,陳童生病的事情一直對他隱瞞著。

    “我昨天回去,聽媽媽說你明天做手術,就想著陪陪你。”陳亞楠氣喘吁吁地說道。汽車站到醫院大概有三公里的路,看來弟弟是走著過來的,臉上額頭都是汗。她的心里滿是感動,卻一句話都沒說。

    “姐,你也真是。這么大的事,都不給我說聲。要不是周末回去,聽媽媽說,我還不知道。”弟弟滿是關心地責怪著。

    “就一個小手術。學習要緊,不能隨便耽誤。”姐姐同樣關心弟弟,但姐姐說這幾句話時眼睛里包含著感激的淚水。

    “媽媽暈車厲害根本坐不了車,而且還要照顧家里,不能來陪你做手術。讓我轉告你,放輕松點,不要緊張害怕,做完手術病就好了。”弟弟像母親一樣輕聲念叨著。

    姐姐默默地聽著,一句話也沒說,心理暖暖的。父親則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了。

    第二天,陳童在父親和弟弟的陪同下做了手術,手術很順利。可是,她剛剛回到病房,出去上廁所的陳父就被護士叫了去。

    “這是藥單和繳費單,等會下去把藥領了順便把費繳了。”護士一邊拿起桌上的單子一邊說著。

    “還要交這么多?”陳父拿過單子看了下上邊的數字就忍不住問道。

    “對呀!就是繳這么多,剛做了手術,術后恢復用藥還需要錢。”護士輕聲解釋著。

    “我昨天不是剛剛繳了一萬元嗎?”陳父有些激動又有些無奈地說道。

    “做完手術就已經欠費了。這種病怎么著也得花三萬多。”護士有些不耐煩了,但還是輕聲回答著,

    陳父睜大了眼睛,滿臉無奈與驚奇,想要說什么卻欲言又止。

    看了看陳父親,護士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可以去咨詢主治醫生,這些是不會搞錯的。”

    “我沒帶那么多錢,可以少交點嗎?”陳父輕聲請求著。

    “現在能繳多少?”護士輕聲問道。

    “我身上只有2500多。”陳父低聲回答著。

    “那今天先繳2500,我給你開個單子,你先下去繳。剩下的明天一早補上,最遲不能超過后天早上。”護士嚴肅地說著。

    “謝謝。”說完,陳父拿著繳費單轉身離開了。

    陳父繳完費領了藥,回到病房就將陳亞楠叫了出來。

    “難道自己的手術出了什么意外?不是剛還說手術很成功嗎?……”看著弟弟被叫走,陳童開始胡亂揣測著。

    樓梯口,父子倆成90度角站著。

    “醫院催繳費了,你回去讓你媽先去你姑父家、姨父家……借借,能借多少就借多少,盡量多借點。”陳父吩咐著。

    “爸爸,這是我平時從生活費和勤工儉學中節省下來的,有一千五百多,先拿著去給姐姐治病吧。”陳亞楠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錢遞給父親。

    父親看著自己的兒子,甚是欣慰。“你自己留著吧,你姐姐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我存著還是存著,現在姐姐有病,看病要緊,先拿去給姐姐治病吧。”陳亞楠堅持著。

    父親沒有再說什么,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從兒子手里接過了錢。大概過了10秒鐘,父親輕聲說道:“缺錢的事不要告訴你姐姐,省得她分心,讓她安心養病。”

    父親說完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膀,便轉身往病房走去。

    回到病房,陳亞楠說了幾句安慰姐姐的話,便匆匆和姐姐、父親道別,回家了。

    陳亞楠到家剛見到媽媽,就將父親吩咐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媽媽。盡管已經是夜里十點多了,他還是建議媽媽馬上出門去給姐姐借醫藥費。畢竟大家白天都在地里忙農活,很少在家,晚上不僅人在家里而且也只有晚上才有時間。他也要求自己陪著母親一塊去,并告訴母親自己向學校請兩天假回來照顧家里,母親沒有多想就同意了他的建議。

    母親想了想,選擇了先去孩子姑父家,因為他們家這兩年發展不錯,借四五千應該問題不大。然而,事情并沒有想的那么順利。由于剛把錢借給別的親戚,所以只借到了兩千元。

    母親裝著剛借來的兩千元,心里悶悶不樂。“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才能借夠孩子的醫藥費。”盡管這樣想著,還是一點都不敢怠慢。

    “這都十一點多了,人家都休息了。我們也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出來借。”母親很有主張地說著。

    跟在后邊的兒子輕輕的嗯了一聲。

    母子一路無言,心里卻是一樣的焦急,一樣的擔心,一樣在盤算著去誰家給陳童借醫藥費。

    第二天一大早,母親就出了門,還是去給自己的女兒借醫藥費。盡管明知道大多數人家白天沒人在家,可為了女兒她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

    “果然是出門沒看黃歷,出師就不利。”走出陳童小姨父家,陳童的母親就在心里這樣感嘆著。本以為怎么著也能來借到三五千的,偏偏是一分也沒借到。

    盡管有些心灰意冷,但是為了自己的女兒,母親還是強打起精神,跑完東家跑西家,說著各種好話只為能夠多給女兒借點醫藥費。

    一直跑到中午兩點多,才匆匆跑回家吃了口飯又急匆匆趕出家門接著給自己的女兒借醫藥費。相對離家近的感覺有希望能夠借給自己錢的親戚熟人家,只要能想到,母親都盡量去跑一趟。母親回來時,已是晚上十一點多,然而借到的這些錢距離醫院要求的繳費金額還差一半。

    “這可怎么辦呀,能想到的親戚家朋友家我都去過了?”母親心里犯著愁。

    “要不跟亞楠說說,看還有沒有我沒有想到的親戚家或者遠親家。借到的這些錢,就讓他明天送去醫院先繳費,其余的我再去借。”母親在心里這樣盤算著,卻又遲遲不肯開口跟亞楠講。似乎是在擔心什么,又似乎是在想一些別的問題,表情很嚴肅,一臉的愁容。

    陳亞楠端來一杯熱茶輕輕地放在母親面前,就在一旁靜靜地坐著,一丁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似乎很害怕打擾母親的這份寧靜。

    “看來今天出去不怎么樣?該不會一分錢都沒借到吧?……”這些問題在陳亞楠的大腦里輪番上陣。

    “你明天一早就把我借到的這些錢送去醫院,其余的我再想辦法借。”母親終于開口了,聲音很是低沉。

    陳亞楠點了點頭,沒有說任何話。

    “十里坡劉叔家或許可以去試試?”過了很久,陳亞楠才低聲建議著。

    “我怎么就把你劉叔忘了,快來想想還有哪些人可以幫到我們。”聽完陳亞楠的建議,母親的臉上總是露出了一絲驚喜。

    陳亞楠也不敢怠慢,趕緊笑著說:“好呀好呀。”

    “我今天去了你大姨父家、小姨父家、舅舅家、柳樹溝王叔家……”母親像是匯報工作一樣認真地說著。

    “楊鑫表叔和趙天友叔叔,可以去試試嘛。”陳亞楠若有所思地說著。

    ……

    母子倆就這樣仔細地搜索著,又從腦海里搜出了六個自認為可以借給自己錢的人。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母子倆就同時出發了。母親去借錢,弟弟送錢。而此時,308病房里陳童安靜的睡著,另一頭的陳父盡管躺在病房的躺椅上卻幾乎一夜未眠,直到現在大腦依舊十分清醒。

    “護士又來催繳醫藥費,一副兇巴巴的樣子……自己乞求醫院的人繼續給自己寬限幾天……醫藥費湊齊了,要是亞楠帶來的錢除了要交的醫藥費還有點剩余就更好了……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昨天下午我還拍著胸脯給護士和收費處的工作人員保證今天下午一定交齊費用……”陳父的大腦全被這些問題占據著,心情也很復雜,卻又一心期待能夠早早見到亞楠。

    左盼右盼,下午三點二十四分,亞楠總算來到了醫院。一見到亞楠陳父的臉上就立馬就寫上了驚喜,過了大約過了十多秒鐘又多了幾分擔心。而陳童見到弟弟則是滿臉的驚奇。

    “媽放心不下,讓我再來看看你。說剛做完手術,你身子虛。”陳亞楠似乎看出了姐姐的心思,自圓其說。

    陳童笑了笑,還是關心地說道:“這不爸爸在這照顧嘛,你就不要來回跑了,耽誤學習。”

    陳亞楠笑了笑,沒有說話。

    大約五分鐘后,陳亞楠佯裝上廁所起身走出了病房。又過了大約兩分鐘,陳父也站起身,伸了伸懶腰走出了病房。

    “爸爸,這是媽這兩天借到的,一共6500元。離得近的親戚差不多都走了一遍,也只借到了這么多。”樓梯間陳亞楠小心翼翼的對父親說著,生怕聽完這些話父親會生氣。

    父親嘆了嘆氣,無奈地搖了搖頭,慢悠悠地從亞楠手里接過了錢。“我該怎么給醫院的人交代,活了幾十歲,從來沒有食言過?”父親的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聯想著自己拍著胸脯的保證,這讓他覺得老臉頓失,真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見人了。

    “早上我走的時候,媽已經去十里坡劉叔家……借去了。我們把這些交上,在給人家說說好話,讓寬限幾天,只要借到了我就立即送來。”陳亞楠小聲說著。

    父親默默地聽著,兒子的這些話他何嘗不明白。關鍵是自己該怎么給人家說啊,這都求人家好幾次了。

    “哎!人是大事,誰讓自己窮呢?為了自己的孩子,這張老臉豁出去了。”陳父在心理嘆了口氣。

    陳亞楠默默地低著頭,神情很凝重,絲毫也不敢看自己的父親。

    “你先回去陪你姐姐吧,錢的事我來想辦法。”大約過了五分鐘,父親淡淡地低聲吩咐著。

    陳亞楠點了點頭離開了。

    10分鐘后,一樓收費處。排隊的人并不多,陳父就是其中之一,排在他前邊的只有三個人,他是最后一個。然而他好希望自己的前邊還有很多很多人,越多越好,后邊有人也好,這樣就可以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后邊的人,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請求對方給自己寬限時間。

    “繳費。”陳父的聲音很低,低到幾乎聽不見。

    “姓名?”工作人員頭也不抬地問道。

    “陳童”。陳父的聲音還是很低。

    “交多少,已經欠費了?”工作人員一邊操作著電腦一邊問道。

    “6500。”陳父的聲音依舊很低,像一個剛犯錯怕受到批評的孩子一樣。

    “多少?6500交完還是欠。”工作人員似乎沒有聽清,很是吃驚地反問著。

    “我現在只有這么多,剩下的我在想想辦法,盡快給補上 。”陳父乞求地說著。

    “不能欠費,這是醫院的規矩。前兩天欠費是主治醫生來打過招呼。”工作人員解釋著。

    “我現在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家又離這里遠,回去借錢需要時間,求求您寬限我幾天?”陳父差點哭出聲了。

    工作人員看了看陳父,目光在陳父臉上停留了大約十秒鐘,才收回目光嘆了口氣對陳父說著:“我先給你交上,然后你去跟主治醫生商量下,如果他同意讓他來打個招呼,要不就停藥了。”

    “好,謝謝您。”陳父有些激動地說道。

    陳父離開收費處就來到了三樓醫生辦公室,敲了敲門,隨著一聲“請進”,陳父推開門邁著沉重的步子慢慢地走了進去。

    見座位上并沒有劉醫生,陳父便開始東看看西看看滿屋子搜尋。“請問您找誰?”見陳父在尋找,一個年輕的醫生禮貌地問道。

    “我找劉醫生?”陳父回答著。

    “哦,找劉醫生呀,她這會正在做手術。有什么事情找我或找護士也可以。”年輕的醫生說著。

    “謝謝您。我想麻煩您下去給收費處打個招呼,孩子的醫藥費我緩兩天補上……”陳父想只要有個醫生去打個招呼應該就緩上幾天,眼前這個年輕的醫生看上去很好說話,說幾句好話他沒準能答應幫自己。

    然而陳父還沒有說完,年輕醫生就打斷了他的話。“這個事情呀,你先去找護士。這個事情我幫不了忙,對不起。”

    “我求求你了!小伙子,我手里實在沒有了,家離這里遠坐車要6個多小時,這兩天我都在讓家人借,他們明后兩天就能送來。”陳父深信眼前這個年輕的醫生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也深信他一定會幫助自己,所以陳父堅持懇求著小伙子。

    “大叔,這不是求不求的事,能幫忙不需要你求我就會幫,這個事情我真的幫不了。”年輕醫生有些焦急地解釋著。

    “小伙子,求求你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陳父低聲請求著。

    “大叔,這樣吧。你去護士處,找到主管護士,讓護士下去打個招呼。這個事情必須得主管大夫或主管護士去打招呼才有用。”醫院的確有規定,非主治醫生、主管護士是不能為病人請求延遲繳費的,即便是主治醫生這類事情在明面上也是不可以的,只有當病人確實有困難又面臨生命危險的時候,醫院本著先救人的原則才允許主治醫生請求延緩繳費。

    “謝謝你,小伙子。”陳父道完謝,轉身離開了。

    他并沒有去護士處,而是轉身來到了過道盡頭的窗戶邊,望著窗外嘆著氣。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給護士說了,自己已經請求人家好幾次了,昨天還拍著胸脯給人家保證今天一定全部繳齊。

    “求你好人做到底,再去幫我說說,讓緩兩天,這次我一定不再食言”、“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求求您在幫我一次。”……陳父的腦海里閃現出無數個說辭,又都被自己給一一否決了。他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去求人家了,多么希望有人能夠借他點錢解了這燃眉之急。他也在腦海里努力地思索著,閃過一個個的名字也都被自己一一否定了。不是離得太遠,就是差不多和自己一樣窮的窮親戚窮朋友。

    “哎!還是把住一張老臉不要先找到護士說說看,這樣也總比她來找自己好。”過了良久 ,陳父總算想開了。

    “我正準備過去找你呢。”陳父剛到門外,就碰到了陳童的主管護士。

    陳父禮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還是沒有湊夠那么多錢。剛下去繳了6500,麻煩你幫幫我,給我點時間我想辦法一定盡快湊齊繳上。”

    “不是給時間讓想辦法了嗎?上一次還是主管大夫去收費處打的招呼。”護士也開始犯愁了。

    “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讓家里人正想辦法借著,孩子他媽每天都要跑出去借,我也在打電話給親戚朋友借。家里離這里又遠,多湊一點了我就讓家里人送來了。”陳父無奈又誠懇地說著,眼眶里包含著淚水,陳父強忍著沒讓淚珠滾出來。

    “你昨天還像我保證今天一定繳清,雖然暫時沒有那么多錢需要緩幾天可以理解。但給你時間了就抓緊時間去籌錢,這樣搞的我們也很為難呢。”護士似乎很理解這位看上去就很老實的父親,輕聲嘮叨著。臉上也并沒有陳父想象中那么大的怨氣。

    陳父默默的聽著,一丁點兒聲音也不敢發出。生怕自己的任何舉動會惹到對方不開心。

    “就是看你老實,我們才下去給人家打招呼。劉醫生本身也是一個很好的很善良的人,你這樣把人家劉醫生害了。”大概過了10秒鐘,見陳父沒有說話,護士繼續嘮叨著,臉上寫滿了嚴肅。像極了一個正在批評犯了錯誤的學生的老師。

    “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你們的恩情我會好好記住的,有機會一定會好好感激你們的。”陳父近乎哽咽地說著。

    “感謝倒不用,這些也本身是我們應該做的。只是你們現在這樣讓我們很為難,醫院有醫院的規定和要求。”

    “這些我理解,可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求求你再幫幫我們吧。”陳父請求著。

    “這樣吧。我先下去給人家說說,等劉醫生做完這臺手術,你再給劉醫生好好說說。不過你得趕緊籌錢,不能再讓我們為難了。”護士有些無奈又很嚴肅地說著。

    “好!謝謝您,真是給我們幫大忙了。”

    “趕緊想辦法籌錢。”護士叮囑著。

    陳父點了點頭,離開了。

    兩個小時后,陳父見到了剛做完手術的劉醫生。又是一翻請求,不過最終劉醫生還是點點頭答應了陳父。
一、因病重拾夢想 5.醫生為之墊付治療費
    兩天后,還是沒有湊夠醫藥費,為了自己的女兒,陳父依舊豁出老臉去求情。

    “劉醫生,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錢一直都在借,只要借到立馬就會送來。”醫生辦公室陳父請求著。

    “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也沒有辦法了。你再這樣,我都沒法工作了。”醫生有些焦急地解釋著。

    “我知道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您能救我們。”盡管強忍著,淚水還是滾出了陳父的眼眶。

    “醫院有醫院的規定,要每個病人都這樣,醫院還怎么開下去,醫生還怎么工作。請您理解我。”

    “劉醫生,求求您了。”陳父突然跪下,懇請著劉醫生。

    “您快起來,趕緊起來。”劉醫生一邊說著一邊拉陳父起來,她突然有些同情眼前這個父親,也被對方感動了。她想,不到萬不得已,一個男人是不會這樣做的。之所以會這么做,除了無奈還有對女兒深深的愛。

    “這樣吧。還差兩千,我先給你墊著,你借到了還我就行了。”劉醫生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掏錢包。

    “這怎么行?您去幫我說幾句話讓緩幾天繳就好了。”陳父推辭了。

    “你先拿著吧。我去打過好幾次招呼了,再打招呼也沒用了。給孩子治病要緊,您有了還我就是。”劉醫生解釋著。

    陳父被劉醫生的舉動震驚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沉默著。

    “拿著,趕緊去把費繳了。”

    陳父猶豫著,其實他很想接過這筆錢,卻又有些遲疑,畢竟只是醫患關系,醫生能夠借錢給自己實在太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拿著。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劉醫生再次說道。

    “謝謝,謝謝。我一定盡快還您。”陳父滿是感動。

    “繳完費,得抓緊時間準備錢,過幾天還得繳3000左右,希望您不要再讓我為難了。如果恢復得好,這3000繳了應該就差不多了。”劉醫生叮囑著。

    “好!謝謝您,謝謝……”陳父不停地道著謝。

    雖然解了燃眉之急,可是老父親的心情卻很復雜。低著頭走往交費處,步子卻是從未有過的沉重與緩慢。他的內心暖暖的,被這位好心的劉醫生給感動的,然而卻又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人家,也在糾結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自己的女兒。

    本來不想把借錢求情這些事情告訴女兒的,以免影響她的心情進而耽誤治療。可是,面對這樣的好人,卻又實在想讓她知道,并且想立馬就告訴她,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記住人家,有機會一定要感謝人家,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多多向人家學習。陳父糾結著,猶豫著。

    還是將這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她吧,剛好趁亞楠在,好好給他們上堂課,讓他們感悟人間的愛,懂得感恩。繳費窗口邊,陳父這樣想著。

    “這幾天你的醫藥費愁壞了我們一家人,你弟弟兩次來都是送醫藥費的。能借的地方你媽都去借過了,可還是不夠,我也無數次向醫院求情,請求寬限幾天……”病房里,陳父小聲而嚴肅地說著。

    “主治醫生劉大夫都去收費處說過幾次好話了。如今,收費處是劉大夫說話都不好使了,也實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煩人家了。剛才,實在沒辦法我又找到劉大夫請求幫助,最后她自己掏腰包墊付了2000,讓我先去繳費有了再還她。”陳父激動地說著,“如今這樣的好人難找了,我們應該記住人家,有機會了好好感謝人家。也多多向人家學習,誰還沒個困難的時候,當別人遇到困難時,我們應該盡自己的能力去幫助。”

    姐弟倆默默地聽著,眼眶熱熱的。尤其是陳童,眼眶里溢滿了淚水,滿是感動,也深深地被這件事情震撼住了。

    她根本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會有這樣的好人,而且居然被自己遇上。若不是親身經歷,做夢也不敢相信。

    “小城市還是有好人的,只能說自己太膚淺,以偏概全了。”陳童在心里這樣感嘆著,轉而腦海里又浮現出上次回家借手機打電話的事。

    車快到站,陳童需要給來接自己的弟弟打個電話,卻發現手機沒電了。于是,她向周圍的人求助,請求他們幫自己打個電話。連續向5個人發出求助,卻沒有一個人愿意幫她打這個電話。其中一個比較客氣地說,對不起我手機也快沒電了,要留點電等會給家里打電話,你找找別人吧。有一個人說自己的手機欠費停機了。其余三人不是搖頭就是直接不理,其中一人還露出了一臉的嫌棄。

    “如果在大城市,基本上都會借到手機打電話。換了自己的父母也會幫人家打這個電話的。”到現在回想起來,她還有些感嘆人間的悲涼。

    “也或許是自己當時運氣太差,今天運氣爆棚。哎!甭管別人怎樣,自己還是應該做個好人。若是有人求助,還是盡力予以幫助。”她這樣想著。

    “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回報他人,才能更好地幫助他人。可是,如今的我又怎么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了?沒有生病前,一直在流水線上忙碌著,像個機器似的不停地重復著做同一件事情。別說有沒有夢想,早已忘記這個世界上還有夢想一詞。滿腦子都是今天加了幾個小時班,又多掙了多少錢……”

    “夢想!對!我應該有自己的夢想了,我不能在這樣得過且過的度日了。”她與自己進行著一場心靈談話。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呢?除了工廠里流水線上的活,我似乎什么都不會干呢!我不能一輩子都干著流水線上的活,在工廠里混著日子……”思來想去也沒想出除了工廠自己還能干什么,想著想著,思維也竟然卡殼了。

    “姐姐”,隨著這一聲叫,她回過了神扭頭看著弟弟,像從睡夢中被驚醒一樣。

    “你安心養病,我回去了。”待陳童緩了緩神,陳亞楠才接著說。

    “好。”大約過了五秒鐘,她才慢吞吞地說道,似乎還沉浸在想象中。

    “安心養病,不要想太多。”弟弟似乎看出了姐姐的心思,安慰著。

    “嗯。路上慢點,叫媽別擔心了,我好得差不多了。”陳童淡淡地說。

    弟弟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陳亞楠并沒有直接回學校,也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半途下車去了一個遠親家。早就聽說這家親戚最近兩年發展不錯,而且關系一直很好,父子三人都覺得在這家親戚處多少能借到點。然而,事與愿違。親戚家女主人的弟弟這個月結婚,全都被他借走了。為此,親戚還說了一堆客氣話。

    雖然在對方的這番客氣話中笑著說了沒關系,心理還是很失落,也很著急。一出親戚家門,失落與著急都寫在臉上了。陳亞楠并沒有把這一消息立馬告訴父親,而是在腦子里搜索著是否還有可以借錢給自己家的親戚或朋友。或許是年齡小,跟親戚朋友接觸少,想了好半天,直到走進家門,也沒有想到一個能夠借錢給自己家的親戚或朋友。

    借錢的事情自然落在了媽媽的身上,媽媽想了好半天,結果和弟弟一樣沒有想到一個可靠的親戚朋友。最后,媽媽只好把希望寄托在關系一般般的街坊鄰居身上。可是,跑遍了街坊鄰居,跑到腿都軟了,腳掌都磨起泡磨破皮了,還是只借到了幾百塊錢。媽媽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只好打電話將實情告訴了孩子的爸爸。

    接到電話的陳父滿面愁容,雖然嘴里說著我來想辦法,心里卻一直在說我又能想什么辦法。

    “或許男人好說話點,再說在大家眼里我還是家里的頂梁柱……”思索了很久,陳父開始這樣想著,“也未必,前幾天我出去找親戚借錢還不一樣被拒絕。”

    “哎!反正孩子現在病情穩定,我還是再回趟家試試看吧。”陳父嘆了嘆氣,在心里這樣決定著。

    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順利,陳父跑遍了整個村子也沒有湊夠童童的醫藥費。最后,只好抱著試試的心態把希望寄托在離市里很近的遠親家。

    這次沒有失望,可是依然沒有湊夠3000元,還差1000元又上哪里找?這可愁壞了陳父。

    “反正不能再麻煩劉醫生了,欠人家的錢都還沒還。”陳父反復在心理提醒自己。

    “天無絕人之路,到時候再說吧,總有辦法的。”陳父這樣安慰自己,心里依然很著急,也特別害怕自己的女兒真被停藥。護士不止一次提醒自己,再不繳上費用就得停藥了。

    “要不再找劉醫生幫幫忙?”回到了醫院了,陳父這樣想著。可剛一想到,理智就立馬阻止自己打消這個念頭。

    剛到病房就被護士來催繳醫藥費,這讓本身就為此犯愁的陳父更加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想了想,他只好獨自一人走出病房來到人行梯處,想一個人靜靜。

    “我該怎么辦?總不能讓女兒停藥吧!那也不能再去求劉醫生。”坐在人行梯上的陳父這樣想著,想著想著就雙手放在雙膝上,頭很自然地趴在雙臂上。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陳父被一只手輕輕拍了拍。陳父抬起頭,看到一張英俊的陌生的年輕面孔。

    然而,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好運降臨了,遇到貴人了。就是眼前這個陌生的年輕人幫助自己解決了眼前的困難。
一、因病重拾夢想 6.思索人生,重拾夢想
    天無絕人之路,水到山前必有路。一些我們想不到的意外總是隨時會發生的,就在陳童父女為1000塊錢愁眉苦臉無計可施時,好心人降臨了。不僅送來了急需的1000元,還不愿意留下自己的名字,在陳父的再三要求下才勉強留下姓氏。

    好心人劉先生離開病房已經半個多小時了,陳童的內心還是暖暖的,深深被震撼著。

    “像劉醫生的那樣的人,我都覺得很難找了,沒想到還能被自己遇到。更沒想到的是,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劉先生這樣的好心人,原來世間真不是自己想的那樣,還是有很多超乎我們想象的美好存在的……”陳童的腦海里反復出現“劉醫生、劉先生”這兩個人,想著他們對自己的幫助,也想著等有以后有機會了一定好好報答人家。

    “世間竟是如此美好,我又何必要把自己套在工廠流水線上過一天算一天地過日子呢?我應該讓自己變得有出息一點,將來才有機會有能力報答人家。”

    “說道報答,劉醫生還好說,來醫院就能找到 。劉先生就不那么容易找到了,以后我要怎樣才能找到人家呢?”躺在病床上的陳童大腦有些凌亂,一會兒想著要好好感謝人家,一會兒又想著怎么找到人家,一會兒又想著要做個有出息的人……總之,此時的她有些迷茫。

    知道自己需要改變,也知道自己想要成為什么樣的人,卻是不知道能夠做什么。更是想要爭取做一個有出息的人,將來找機會好好報答幫助自己的劉醫生與劉先生;也想做一個像劉先生、劉醫生一樣的好人。

    想著想著,昨晚沒怎么休息的她竟然有些瞌睡了。就在她即將進入夢鄉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在說,“32床好像比你們還先住進來?”聽到有人說自己,她瞬間瞌睡全無,內心滿是好奇。

    “比我們早兩天。哎………”是33床病人媽媽的聲音,她停了停接著說,“聽說是胰腺上長了個囊腫,這個病表面上又看不出來。這父母也是自討苦吃,治不起還四處借錢哭哭啼啼的求人。都那么大姑娘了,聽說還是沒對象,這父母傻的還不知道自己是給別人家省錢。”

    “也是。我們家那邊這么大姑娘都嫁人了,趕緊尋個好人家嫁了,治病的錢讓別人出吧。”這個聲音和自己一開始聽到的那個說自己好像比33床還早住進來的聲音一模一樣,很明顯是同一個人,但聽起來并不熟悉,卻很明顯是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大概是31床或33床病人的親屬吧。

    她裝作熟睡的樣子,兩只耳朵卻是豎了起來,認真的聽著她們的對話,生怕漏聽一句。不過,她也在心里想過自己的父親去哪兒了。如果父親在場或者父親沒走遠,她們是不會這么說的,畢竟這種話讓父親聽到還是不好的。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話也不能那么說,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應該是新來的31床。以前31床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自己住進來的第四天就出院了。過了不到半天時間就住進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再窮再沒錢也得堅持治呀,婚姻靠的是緣分,需要兩個人相互喜歡才行。我還是很欣賞32床的父母,也覺得她很幸運,能遇到對她那么好的父母。”

    聽著31床的話,她感動得不由自主的流下了眼淚。父母的身影也一次次在腦海里浮現,她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順他們。

    不知道是擔心32床的家屬會突然回來聽到她們的議論,還是因為31床的話讓她們不好再說什么。病房里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是啊!自己都整整18歲了,還是單身。想想自己小學的同學好多十五六歲就生孩子了,可是這能怪自己嗎?能怪父母嗎?沒有遇到合適的人,又怎么結婚呢。沒出來打工之前倒是因為自己年齡小,可是打工后呢?如今自己都已是18歲的大姑娘了,這在村里應該算大齡未婚青年了。流水線的工作那么忙,一天上十幾個小時的班,一月最多休息兩天,哪有時間去談戀愛呀。每次回去是都有安排相親,可是根本就沒有一個能讓自己稍微滿意的。看一眼都不想看第二眼,又怎么能同意嫁給別人呢?雖然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么類型的男人,但總不能嫁給一個自己根本就不喜歡的吧,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

    “是呀!這個病表面根本看不出來,而且拖上三五幾個月再治療也是沒有問題的。父母完全可以利用這段時間給自己尋個婆家,等自己嫁過去了再讓婆家給自己治病。她們說的不無道理……”她一邊想著一邊忍不住淚流。

    “可是自己的父母沒有這么做。我是有多幸運,能夠遇到他們這樣的父母。不僅如此,我還幸運的遇到了劉醫生、劉先生這樣的好心人……”

    “如果劉先生還是單身的話,我想我應該會選擇嫁給他。”這樣想著她有些羞愧的笑了笑,同時用手捏了捏下巴。

    ……

    想著想著,早已困成狗的她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也不知不覺地進入了甜蜜的夢想。在夢里,她夢見自己還是在深圳的一家工廠里打工,仍舊是一名流水線工人。不同的是,她不再一年甚至兩三年才回一次家,而是只要有時間就回去,并且每次回家都要來到市中心醫院看看那個幫助自己的劉醫生,再仔細地尋找一遍,看能否幸運地從人群中找到那張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可是無論自己怎么找也沒有找到那個當年幫助自己的劉先生。離開醫院,又抱著一絲希望在整個市區漫無目的地瞎溜達著,總希望自己能夠奇跡般地遇見劉先生,然而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失望后的自己,回到工廠更加努力地工作。經過自己的不斷努力,三年后,終于被榮升為生產三部經理,工資比之前多了不少……

    “童童,起來吃飯?”不知過了多久,她隱約聽到父親叫自己,睜眼一看,才發現父親已經買回飯,左邊的病友還正吃著飯。

    “原來已經是午飯時間了,我這是睡了多久?”被叫醒的她打了個呵欠,這樣想著。

    盡管已經是午飯時分,然而她一點也不想也吃飯。但轉而想到自己還是個病人,也怕自己不吃父親會擔心,便接過父親遞過來的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假裝吃得很香,大腦卻開始飛速地轉了起來。

    “在夢里都沒有找到劉先生,我還能找到嗎?”聽口音劉先生也不像外地人,而且劉先生自己也說了就住在這附近,畢竟只有這么小個地方,只要用心認真去找,應該會找到的。不過,像我現在這樣,找到了又能有什么用呢?我又能怎么感謝人家呢?除了口頭上的言語加一顆真誠的心,還有什么呢?難道要以身相許,可是劉先生那樣的人能看上自己嗎?”

    “哪怕,有一天我真像夢里那樣成了一個部門經理,見到劉先生也會覺得臉上多少有點面子……廠里那么多人,僅僅流水線上比自己用工的比自己有能力的就多得去了,為什么偏偏是自己那么幸運能夠做上部門經理呢?這簡直就是夢想,也不虧是夢里出現的。”

    “對!夢想。我應該有自己的夢想。長時間在流水線上機械地工作,過完一天算一天地熬著日子,早已讓自己不但忘記夢想是什么了,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世間還有夢想一詞。上學那會兒,自己還是有夢想的。那會兒,一直夢想著自己能夠成為一個有錢人,讓家人過上好日子,不再那么貧困。如今的自己,早已是一具丟了夢想的軀殼在世間漫無目的地混著日子。”餐盒里的飯已被她狼吞虎咽全部解決掉,她也根本不知道今天飯菜的味道如何,甚至忘記了看也沒有嘗出自己吃了些什么菜。她一刻也沒有停止思考,放下餐盒,大腦更是飛速地轉動了起來。

    “做個有錢人?我的確應該讓自己成為一個有錢人,沒錢的滋味實在太難受了。”想到這里,她無奈地搖了搖頭。

    “反正,我這輩子再也不想嘗到這滋味了。可是,想讓自己變成有錢人的人多得去了,然而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很多的窮人,隨時隨地滿世界都能遇見窮人。我應該努力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賺錢道路,并竭盡所能地堅持走下去。”

    “可是,我又會什么呢?看來我必須得好好想想這個問題了。”

    “要學歷沒學歷,要技術也沒技術……除了工廠打工,我還能做什么?難道要在家種地……不!這絕對不行,說出去就是個笑話。可是,我到底能做什么?”

    想啊想,每次想到這里大腦就突然短路,整個大腦也像被電燒模糊了一樣。

    良久,她終于把自己拉了回來。

    “劉先生,嗯,劉先生長什么樣。閑不住的陳童開始在大腦思索著,回憶著。可是任憑自己怎么想,怎么搜空大腦地回憶,別說劉先生的面貌就是有關劉先生面部的一丁點東西都想不起來,更不用說劉先生的發型及是否留有胡須。她只記得劉先生穿著一身黑色的比較時尚的休閑裝,個子不算高,大概有一米七左右。除此之外,什么也想不起來。

    “都怪自己當初沒有多看幾眼,記下劉先生的面貌。哎!”她一邊感嘆著,一邊用手掌用力拍著自己的腦袋。可是,還是無濟于事。

    “不想了吧,出院前我趁不輸液的時間多在醫院走走興許能碰到呢,或許一見面就認出來呢!”她自我安慰著,也立馬就不再想這件事情了。不得不佩服人的這種自我安慰,很多時候還是非常有效果的,也是人類很需要的。

    說到做到,醫院的走廊里、樓梯間、大廳里總是能時不時出現她的身影。她在人群里搜索著,尋找著,可是一次次搜索一次次尋找也一次次失望,但她沒有放棄。

    連續三天,天天如此。第三天下午,她依舊在人群中搜索著尋找著,過道里樓梯間均沒有發現目標。就在她快耗光體力慢悠悠在一樓收費大廳來回走著時,突然眼睛一亮,雙眼被前方人群中的一個背影深深吸引住了,全身的熱血也跟著沸騰了,想都沒想就不顧一切的往前擠。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擠上去趕上那個一路追上來的背影了,一看正面兩人差得十萬八千里。這張臉乍一看就40歲出頭,劉先生看上去是那么年輕,幾日不見又怎么可能變的這么老呢?

    只看了一眼,她就搖了搖頭,嘆著氣停留在人群中。大約停留了十秒鐘后,很無奈地離開了,轉身回到病房。腦海里,又開始努力回憶劉先生的面貌。

    “剛護士來通知,下周二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她剛回到病房就傳來了父親的聲音。

    她沒有說話,轉身拿起了手機,看了看又放回原處。

    “原來今天周四,下周二,很快了。看來自己得抓緊時間,再努力試試運氣。”她在心里這樣想著。

    她依舊利用上所有能夠利用的時間,努力地搜索著尋找著,一次次看到了希望,又一次次從希望中跌入失望里,直到出院也沒有找到劉先生。也還是回想不起任何有關劉先生外貌特征的東西。

    出院的日子到了,還是沒有找到自己一心尋找的劉先生。本是一個高興的日子,她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有些失落甚至有點留戀這個地方。最終,她還是帶著一絲不舍,拎著行李離開了。
一、因病重拾夢想 7.巧遇閨蜜,預一起共事
    一路上她都悶悶不樂,腦海里一直想著劉先生,也努力地回想劉先生的音容笑貌,任憑自己怎么努力都是白費。

    “或許無意中就遇到了呢,我還是先想想自己接下來該做什么吧。既然已經治好病出院了,就該想想怎么賺錢了。何況因為自己的病,家里已經欠了不少錢了……”不知過了多久,汽車還在山路上緩慢地行駛著,已經想得腦仁疼的她開始這樣安慰自己。

    “出門打工?繼續做流水線上的工作?……”想著想著,她的大腦不知不覺中就短路了,整個人也像一個傻子一樣,雙眼紋絲不動地盯著一個地方發著傻呆。

    大巴車上人很多,45個座位一個不剩,還有10來人站著。大家或玩著手機或鄰座說說話或打瞌睡……各自忙著各自的,沒有誰會注意到其他人,除非你有意想要吸引他人的目光。

    突然一個急剎車,車內的人也跟著搖晃了起來。陳童和大家一樣在劇烈的搖晃中緩過了神,然而大腦卻是靜靜的,簡直就是一片空白,比白紙還要干凈,仿佛瞬間被各式化了一樣。

    “實在不行,我先出去走走逛逛,邊走邊看,看看自己到底適合干什么,也沒準看到某個職業就突然覺得適合自己了呢?”她的大腦里突然莫名地鉆出這個方法。

    “嗯!對。光坐在那死想,怎么會想出自己適合干什么,能干什么呢?”她又開啟了心靈對話模式。

    “要不,我這幾天就在家周圍轉轉,多和周圍的人說說話,看看村里的年輕人都從事什么工作……”她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為自己的想法興奮著。

    “他們還不不是務農就是出門打工,其他還能干什么,十有八九給不了我什么可供參考的建議。嗯!對,這村子里很多人還不如我呢……”

    “先走走再說吧,就當散散心,老待在家里也不是回事。”剛否定完自己的想法,又開始說服自己去接受,人有的時候或許就是這么矛盾。

    “小學同學,有的一畢業就結婚了或者出去打工了。那些上了初中的,大多都沒上初中就出去打工了,也基本和自己一樣在工廠的流水線上機械似的工作著。有幾個上完初中,去做生意的,還有在建筑上混的,聽說混得還不錯。哎!不過,在老家只要出去能掙點錢寄給家里就會都被說成混得不錯的,至于是否真的混得很好,誰知道呢?也有讀完中專在醫院、學校等工作的,還有在上大學的……”想到這樣,那些熟悉的身影開始在腦海里不斷浮現,那些上學時一起打鬧的情形也跟著輪番上演,是那么的清晰,一切都歷歷在目,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王小虎,全班的開心果。他總能做出各種讓人發笑的事情,哪怕只是幾句話就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他不但數學是全班學得最差的一個,還最愛欺負憨厚老實的數學老師秦老師。那會兒,秦老師講課時最愛將雙手握在一起放在背后。王小虎則喜歡趁秦老師從自己身邊路過時將石子、粉筆頭等雜物悄悄放在秦老師手上。秦老師每次回到講臺上,都會將收到的禮物放在講桌上并詢問是哪位同學送的。那些禮物惹得大家哈哈大笑,最后秦老師只好喊停,然后繼續講課,不再追究此事。”想著想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有黃曉珠,全校最好看的女生,大家都喜歡和她玩。有好吃的好玩的也總是第一個想到她……”就這樣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中已到家門口。

    “童童,回來了。”剛走進院子就傳來了母親的聲音,原來她早已在門口等候。

    童童望著母親笑了笑,算是回答。

    “趕緊進屋洗洗吃飯。”母親一邊從童童手里拿過行李,一邊說著。

    “還是母親最愛自己也最了解自己,滿桌子的飯菜,全是自己愛吃的。”陳童看著桌上的飯菜,心里暖暖的。

    吃完飯,父母各自忙碌。剩下無所事事陳童,在家里左看右看看,實在有些無聊便走出了家門,也不知道該去哪里,卻不知不覺地來到了自家地里,像是來視察父母工作的,這片地看看又不知不覺地跑到另一片地里。

    “劉叔、王嬸。”剛走到一個岔路口就碰到了迎面走來的劉叔和王嬸,陳童像之前一樣熱情地叫了一聲算是打招呼。

    “回來了。”王嬸笑著回答著。

    “嗯。”

    “聽說你生病住院了,身體怎樣了?”劉叔關心地問著。

    “沒事了。謝謝劉叔關心。聽爸媽說我生病還在劉叔這借錢,謝謝劉叔幫助,我一定會想辦法盡快還給劉叔的。”

    “不急不急。也沒多少,實在不好意思,家里只有那么一點,什么時候有了什么時候給我。”

    ……

    “你說老陳是不是傻,那么大姑娘還養著,這次又四處借錢給治病,都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和劉叔、王嬸道別后剛走沒幾步,她就聽到王嬸小聲對劉叔這樣說道。

    “你小聲點。人家姑娘還沒走遠呢。”劉叔小聲提醒著,“不過也是,老陳這錢花的有點冤。”

    “沒想到,他們也這么說。估計村子里多數人都這么想吧。”她一邊假裝沒聽到的繼續往前走著,一邊有些氣憤的想著,“哎!像我這么大的姑娘是大多結婚了,還記得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班里就有同學嫁人結婚的。誰讓自己生活在這樣一個偏僻落后的地方呢?在自己的記憶里,這個村里的姑娘都是早早就嫁人了。能上完初中的都沒幾個,大多都是小學剛畢業就嫁人或者外出打工,打上一兩年工也就嫁人了。像自己這上完初一,又在家里待了兩年又出去打工三年多還沒嫁人的,少之又少。”她本身就不是學習的料,不管怎么努力就是學不好,初中的課程更是難學,所以她勉強上完初一,就打死也不去學校了。在家待那兩年,總是陸續有人到家來提親。剛開始,確實是因為父母覺得她年齡還太小,并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早早嫁人。其中有幾次也因為父母著實對對方不怎么滿意,以姑娘年齡小為由給拒絕了。其中有一次,上門提親的是一個生意人家的兒子,據說他們家在縣城做生意,房子也買在縣城的。當時父母很滿意那門親事,但她一見到那個生意人家的兒子就有些討厭,是打心里不喜歡,無論父母和媒人怎么說她都不肯答應。因為這件事情,她和父母鬧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別扭。在父母眼里,對方就是一個鉆石王老,一但錯過就基本不可能再找到這樣的鉆石王老五了。可她就是不喜歡,就是不同意這門親事,為了躲避這門親事她甚至主動在臨過春節的時候跑去求村西的王美麗家,想著求王美麗的丈夫給王美麗打電話讓王美麗帶自己去深圳打工。王美麗是村里人盡皆知的大富婆,在深圳打工多年,不僅供養一雙兒女上了初中,還讓一雙兒女從小就好吃好喝好穿,成為村子里同齡人向往的對象。然而她趕到王美麗家的時候,發現王美麗竟然在家。得知她的請求后,王美麗答應帶她出去,但必須得她父母同意。父母拗不過她,加之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也信得過王美麗,便同意她出去打工了。到了深圳,她并沒有和想象中的那樣,一去就跟著王美麗去上班。而是和王美麗一起住地下室的一間陰暗潮濕的屋子里,王美麗每天都畫著濃妝穿著花枝招展的,一大早就出去了,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是帶著一個男人,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男人,剛到屋子就趕陳童出去。后來她才知道,王美麗干的便是村里人嘴里所謂的“小姐”。不過,她挺感激王美麗沒讓她入那一行,而是帶她去工廠找活干。也是自己幸運,到深圳不到半個月就找到了一份服裝廠的工作。也因為工廠管住宿,所以她很快就搬離了王美麗的住處。

    “王叔。”就在她還因為剛才劉叔和王嬸的話郁悶時,一個人影又闖入她的眼簾,她條件反射的抬頭打著招呼。

    ……

    “你的病好得怎樣了?”

    ……

    看來自己生病的事,全村人都知道。碰到三個人,沒有一個不問自己病情怎樣了。“哎”,陳童無奈地搖了搖頭。

    第二天,陳童開始重復著昨天回來后的工作。吃完飯就開始漫無目的地在村里瞎溜達,碰到認識的人打打招呼,說上幾句客套話。第三天依舊如此。

    第四天,下午五點左右,陳童像前兩天一樣在村里瞎溜達著。突然,一個迎面走來的身影深深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李淑梅。”相隔500米左右,陳童就沖著那個人影大聲喊著。

    李淑梅,陳童的發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二年級時轉學了,聽說是去舅舅家那邊上學了。從那以后也就基本沒什么聯系。

    對方抬起頭往陳童這邊看了看,沒有說話。

    “是你呀,你居然還活著,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剛從醫院回來,真差點見不著我了?”

    “怎么了?”李淑梅既驚訝又很關心地問道。

    “沒事,一點小毛病。”陳童笑了笑說到。

    李淑梅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充滿疑惑地望著陳童。

    “真沒事,這么多年沒見,你現在怎樣,在哪兒呢?”

    “我現在在汕頭做服裝生意。轉學后一直住在我舅舅家,我的學習你是知道的。和你一樣,實在不是學習那塊料,熬到初二再也熬不下去了,就跟著幾個同學南下打工。后來湊了點錢就一起做服裝生意,這不我媽身體不太好,就回來看看,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原本還想著過兩天去你家看看你在家沒……你呢?”

    “我說來慚愧,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目前待業中,還不知道干什么呢?之前一直在深圳的一家工廠里做著底層工人,這不因為生病不得不辭了回來治病。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不想再這樣得過且過地耗日子了,可是想來想去還是沒想到自己適合干什么,只知道自己應該找點事賺錢。”陳童似乎瞬間變成了一個嘮叨的婦女,噼里啪啦地訴說著。

    “怎么能說耗日子呢。”她停了停接著說,“哦!對了,你結婚了嗎?”

    “我……”不知道為什么,被淑梅這么一問,她居然有些吞吞吐吐了,“我還單身,估計是嫁不出去了。”說完,她自己倒是先笑了起來。

    “單身好呀。自由自在,想干嘛干嘛,多好啊。”淑梅興奮的說著,“所以,我一直 很感謝自己還單身。”

    ……

    “婚姻的事情順其自然吧,我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先解決吃飯問題。”說到了這里,她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劉先生,仿佛劉先生就是自己的心上人一樣。

    ……

    “這么多年了,你嘴上功夫是越來越不錯了。若不嫌棄,就跟我一起干吧。”果然是好姐妹好閨蜜,還是那么仗義。

    “你別給我開玩笑,我怎么可能做得了。”陳童很是驚訝地說道。

    “我不是給你開玩笑,說認真的呢。咱們姐妹一起多好呀,是你看不起姐妹我,不愿意跟我一起了吧。”李淑梅笑著說道。

    “我,……我怎么可能會看不起你呢。”陳童有些著急的說著。

    “瞧!把你急的。給你開玩笑的,知道你不會看不起我。”

    “我沒有做過,什么都不懂,不會給你找麻煩吧。”陳童笑了笑,這樣說著。

    “看你客氣了吧。姐妹間,怎么能說麻煩呢。你嘴上功夫還是有的,應該沒問題。”李淑梅向陳童投來鼓勵的眼神。

    陳童笑了笑,沒有說話。其實,她激動得不知道該什么了。

    “的確,自己的口才還可以 ,做生意自己還是有些底氣的。”經李淑梅這一提醒,她也開始在內心里肯定著自己。

    “你先想想吧,想好給我說下。”李淑梅看了看她接著說,“我還有半個月才回去,抽時間咱姐妹倆好好聚聚。”

    “沒問題。我什么時候都行,無業游民一個。來我家吧,你不愛吃我媽做的水煎包嗎,讓你吃過夠。”

    “還真有些想念阿姨的水煎包。”

    ……

    姐妹倆客套了幾句,因為李淑梅還有事情要做就分開了。送走李淑梅,陳童開始仔細琢磨自己的事情。
一、因病重拾夢想 8.還清債務,相約而行
    “服裝生意,雖說自己嘴上功夫還可以,可是自己沒做過生意,而且對服裝這塊缺乏了解,真的能做嗎?能做好嗎”

    “沒關系。不是有李淑梅嗎?她會幫助自己的,有她在還怕什么。”

    “不行。我這不是坑姐妹嗎?要到時候再做不了,那就更是坑死姐妹了。”

    “目前,我的主要任務是賺錢。畢竟欠了一屁股債,大家都是沒有錢的窮人,得想辦法盡快還給人家。”

    “對!賺錢是首要任務。其他的都是浮云。”

    ……

    “說好的夢想呢?如果回到工廠繼續機械似的勞作,夢想豈不又死了。可是不回工廠,我又怎么賺到錢呢?雖說和李淑梅是好姐妹,畢竟服裝生意自己沒做過,萬一做不好呢?”她深知想要賺錢還債,去工廠繼續機械似的勞作是不錯的選擇,畢竟有一份固定的收入擺在那。可她又想追求自己的夢想,想要跟李淑梅一起嘗試一下。哪怕最終失敗了,敗得一塌糊涂,至少自己為夢想努力過,回想起來也是值得的。

    想來想去,她仍舊糾結著,拿不定主意。她很想跟著李淑梅去試試,可一想到欠下的債就猶豫不定了。她并不是怕欠債,而是擔心父母為此著急,進而想出一些掙錢的招。畢竟他們都那么大年齡了,父親還有病在身,要是他們再出點事就得不償失了。

    “要不先和父母溝通下,探探口風?”突然,她的腦子里冒出這個想法。

    “對!就這么定了,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她在心里肯定著自己。

    終于等到了吃晚飯的時間,一家三口圍桌而坐,弟弟陳亞楠上學住校周末才回家。也只有晚飯時間,一家人才能聚在一起,平時都是各自忙各自的,連早、午飯也很難聚在一起。

    “李淑梅好像這些年混得不錯?”陳童才不會放過這個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菜剛上齊,她就迫不及待了。

    “聽說在外邊賣服裝,家里房子改建、冰箱、洗衣機等電器都是她出錢買的。看樣子應該賣得還不錯。”母親接過話題就開始絮叨,臉上滿是羨慕。“不過,和你一樣,年齡不小了還沒結婚。”母親話鋒一轉,很是嚴肅的說。

    “是還不錯!他們家這些年全靠她才有那么大的變化,算得上是村里的有錢人了。”父親不冷不熱地說著。

    “倒也不是你爸說的那樣。錢,應該是有錢,就是沒怎么給過她父母,說是做生意需要資金周轉。她父母還是沒錢。”母親似乎對父親的話有些不滿。

    “那也不錯,比我強多了。”她嘆了口氣,輕聲說道。

    “吃飯吧!人,各有命。我們這樣也未必就比人家差了,只要好好努力以后的事情誰說得準呢?”母親像是安慰人。

    “要不,我跟她混一段時間。反正現在也是閑著。”

    “誰讓你出去了?”“今年先不出去了。”父母幾乎異口同聲的說。說完兩人相視一笑,母親低下頭繼續吃飯,父親接著說:“今年就在家里了,哪里也不去了。外邊欠那些錢,我和你媽會想辦法的,你不用管了。”

    “就是!你看好自己的身體就行了。先在屋里歇半年再說。我和你爸爸不忙的時候,幫別人干一些農活也能掙不少錢,欠那些錢我和你爸爸慢慢就還上了。你就不要操心了。”母親也關切地說。

    “我的身體沒問題,還是要出去的。在家里沒什么事干,也挺著急的。再說,我出去又不干重活。”父母的話讓陳童心里暖暖的,她還是不由自主的說著這些話。

    “先吃飯吧,再不吃菜都涼了。”母親似乎不知道說什么了,開始催促著,似乎希望趕緊結束這個話題。

    “先吃飯,出去的事以后再說吧。”父親也催促著。

    她只好什么也不說,開始默默地吃飯。

    “哎!看來我猜的一點都不錯,爸爸身體一直不好,怎么能讓他那么辛苦呢。我還是要想辦法先掙錢才是。”她在心里這樣想著,還是決定回到工廠去掙錢。

    接下來的幾天,她心里想的還是這件事情,得出的結果依舊是回到工廠掙錢。畢竟這樣能保證自己每個月都有一筆穩定的收入,同時也決定過完這個周末就出發,明天是周六剛好弟弟也在家,就趁這個時候把自己的決定告訴家人。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周六中午剛過她就接到了發小李淑梅的電話,原本想好的計劃也因為這個電話徹底被打破。

    李淑梅打電話只是想告訴她自己晚上要去做客,順便邀請她一起去村西頭河邊釣魚。她沒多想就爽快地答應了,不僅因為自己和淑梅從小就喜歡釣魚,更因為沒什么事情干,家里的農活不僅因為好幾年沒干生疏了,父母也不會讓她這個剛剛走出醫院沒幾天的人干的。當然也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迫使她答應,不過是掛完電話她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決定要繼續進工廠打工了,不管李淑梅是真心想讓自己跟她干還是順口一說,不去了都應該給人家說一聲。

    兩人很快就來到村子西邊的那條小河邊,選好位置,擺好漁具,拉開魚竿,調好魚漂,掛上魚餌,開始釣魚。其實,陳童根本就沒心思釣魚,她一直都在想自己應該怎么張口把自己要回工廠打工這件事情告訴自己的發小李淑梅。兩人雖說是發小,畢竟很多年沒有見過面了,彼此間多少還是有些生疏。

    “嘿!想什么呢?”李淑梅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嘿嘿一笑,沒有回答。

    “哦!對了,跟我一塊做生意的事情想得怎么樣了?”見她沒有回答,李淑梅毫不客氣一副好姐妹語氣的問道。

    “姐妹兒,實在對不起。”她想了想,慢吞吞地回答著。

    “這是怎么了?”李淑梅驚奇地問道。

    “我不是剛剛生病做了手術嗎?為了給我治病,家里借了不少錢。我家的情況不說你也是知道的,父母年齡都大了,而且爸爸還有病在身,弟弟又在上學需要花錢。”她小心翼翼地說著,生怕李淑梅會生氣。“所以,我琢磨著還是回到工廠掙點錢把賬還一下,再為自己的夢想考慮。姐妹的好意我心領了。”

    “把姐妹我想成什么人了?雖然有好些年沒見過面了,但感情還在嘛!”“沒……沒有,我沒有那個意思。”還沒等李淑梅說完,陳童就趕緊插嘴解釋。

    “別解釋了。”李淑梅大聲說道,似乎是真的生氣了。“跟著姐妹我還不是掙錢,我還能虧待你不成。”

    “不,不是那意思。我是怕自己的能力不行,畢竟沒有做過那方面的事情。”陳童連忙解釋著。

    “你還欠人家多少錢?”李淑梅轉過話題直接這樣問道。

    她吃了一驚,根本就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突問這個問題,不過很快她就淡淡地說道,“一萬五千多。”

    “那也沒多少嘛,瞧把你愁成那樣。不談姐妹情,就沖我對你嘴上功夫的肯定,我先預付你兩萬元的工資,賬一次還清,其余的留給你家人。跟著我一塊去為我們的夢想戰斗。”李淑梅慷慨而嚴肅地說著。

    “這……這……”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么,但心里暖暖的,滿是對發小的感激。

    “這……這什么呀?難道你還對你自己不信任。”

    她笑了笑沒說話。

    “就這么定了吧。對你我還是比較了解的,別覺得不好意思,姐妹間不存在的。”

    “這樣太麻煩姐妹了。”

    “跟著我好好干就行了,我們姐妹倆一起干,多好啊。想想都覺得開心,打小一起長大的好姐妹。”

    “是啊!我也很想和姐妹一起做事,只是我沒有相關經驗,還需要多多麻煩姐妹。”

    “姐妹間何必這么客氣,客氣起來反而關系疏遠了。”

    ……

    一下午過去了,兩人半條魚也沒釣到,倒是商量好下周三一起去汕頭做服裝生意了。

    眼看著太陽落山了,晚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兩人說說笑笑地收拾著漁具,準備一起回家吃陳媽媽做的大餐了。

    兩人說著笑著,不知不覺就到了陳童家。

    “阿姨好。”李淑梅笑著打著招呼。

    “李淑梅來了,快來坐。”陳媽媽招呼著。

    “姐,來坐。”陳亞楠也附和著。

    “你也回來了。”李淑梅走上前,拍著陳亞楠的肩膀笑著說道。

    ……

    “阿姨,我給你帶了點水果。”

    “這怎么好意思。”陳媽媽一邊從李淑梅手里接過水果,一邊說著客氣話。

    ……

    好一番寒暄后,終于輪到陳童將自己的決定告訴家人了。

    家人的反映倒是在她的意料中,卻是李淑梅沒想到的。依舊不同意陳童外出,讓她娟留在家里好好養身體,待身體完全恢復了再說掙錢的事。

    “叔叔、阿姨,童童的身體沒有問題的。再說過去了要是真有什么不適還有我照顧呢,你們盡管放心吧。”李淑梅信心十足地說著。

    “淑梅啊,叔叔阿姨不是信不過你。是童童剛做了這么大的手術,我們實在不放心啊。”陳媽媽很不放心地說著。

    “是啊!我們不放心,還是等他再恢復一段時間再說吧。”不待他人發話,陳爸爸就趕緊跟著說著。

    “爸媽,我都這么大了。我對自己的身體還是有數的,你們就讓我跟著淑梅一塊兒出去吧,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在一起能有個照應,你們就放心吧。”

    “是啊。叔叔阿姨,你們就放心吧。”

    ……

    最終,陳爸爸陳媽媽在陳童和李淑梅的軟磨硬泡以及陳亞楠的勸說下,同意陳童跟著李淑梅一塊兒去汕頭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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