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重行行
作者:藍杳嫣
故人心尚爾
故人心尚爾 第一節:雨欲來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班主任老師站在講臺上講著假期的安全注意事項,學生們已經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小聲的和自己的朋友討論國慶節的七天假日該干些什么了。和鈴一個人顯得有些寂寞了,她原本就沒什么朋友,來到地球的短短時間都忙著隱藏自己,熟悉環境,竟然連一個新朋友都沒有交到。

    如果非要說她和誰扯得上一點兒關系,那肯定就是孟時竹和江酒了吧。地球上有一句話叫“說曹操,曹操就到”,和鈴體會了一把這種感覺。班主任剛剛宣布講話結束假期開始,同學們就撒丫子奔出教室,她沒什么計劃也沒什么期待,于是跟在人群的最后面挪出了教室。十月份的天了,下著雨竟然也覺得冷起來,和鈴打了個抖雞皮疙瘩從露著的皮膚冒出來。她把雙肩書包放下一邊背帶,歪著身體讓書包斜垂到自己的面前,想掏出書包里的雨傘,這時候手上拿著的校服擋住了她的動作,動作像牽線木偶一樣一頓一頓的。

    突然,校服外套被一個高個子的物體奪了過去,和鈴一抬頭就看到了一臉不悅的孟時竹。他好像每一次看到自己都是這個表情,和鈴拿出來雨傘,問他:“我是欠你錢了嗎?”孟時竹把剛拿過來的校服外套的拉鏈打開了,順手還拿過了和鈴背不穩的書包,高大的身體蓋住了小個子的和鈴,在和鈴愣住的時候,校服外套已經披在了她的身上。

    這時候孟時竹笑了,說:“你欠我校服外套了。”

    “我……”和鈴從來不知道孟時竹還這么風趣,那件外套就是上次孟時竹借給她擋雨的,洗好了放在家里之后一直忘記帶到學校,因為是夏季學校也沒有要求穿外套,所以和鈴一直遺忘到了現在。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奶奶說可能會下雨,還會冷,就把外套和雨傘一起塞到了和鈴的書包里,沒想到誤打誤撞又拿成了孟時竹的外套。和鈴原本覺得正好可以還給他了,沒想到十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了,一吹風轉冷了之后她沒有衣服穿,為了讓衣服是干凈的還給孟時竹,硬是挨著凍也沒有穿。

    功虧一簣了。

    “走吧,”孟時竹當然不懂和鈴心里的糾葛了,拿著和鈴的書包就先起步,走在前面。走了好幾步,他才發現和鈴根本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和鈴低著頭,沒有扎起來的頭發擋住了她的臉。

    “孟時竹,你這個大笨蛋啊,你真是一個超級大笨蛋……”和鈴低著頭,這么說。

    孟時竹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和鈴這么說他?

    這時候,和鈴抬起頭,她似乎又變了一個人,還是之前的表情,沒有笑也沒有表現出難過,她看到孟時竹一直盯著自己,反問:“怎么了?我怎么了嗎?”

    “你剛才,說什么了?”孟時竹問。

    “我什么都沒有說呀,你……你該不會是幻覺了吧?”和鈴聽到孟時竹這么問,立刻明白發生了什么。肯定是地球的和鈴突然蘇醒了,并且還說了什么話,讓孟時竹認出來了。這個時候,她能夠做的只有裝傻,因為她不知道地球和鈴的具體狀況。今天出門也沒有帶上小重,萬一有突發狀況……她不敢想下去了。

    “雨變小了,我要回家了,”和鈴這么說,雖然雨還是那么大。

    “我送你,女孩子不安全,”孟時竹沒有給她抗議的機會,因為書包在他那里,雨傘也在里面。孟時竹打開傘,霸道的把和鈴摟近一點兒,和鈴抬起頭看著他,他這才不好意思的臉紅著解釋:“雨傘太小了,我怕你淋到。”雨滴滴答答的落在傘上,孟時竹已經把大部分的傘都擋在了和鈴的身上,風吹著的雨絲還是有不少落到了和鈴的身上,頭發濕了之后黏在她的鬢上,竟然有一種別樣的風情。

    同樣的人,同樣的外貌,同樣的聲音,怎么感覺卻不一樣呢?孟時竹這么想著,竟然忍不住問了出來:“她還好嗎?”言外之意,是問真正的和鈴的狀況。

    “不太好……”和鈴也在想著事情,竟然脫口而出了這個答案。她立刻反應過來,慌忙的用手把頭發弄到耳朵后面,做出一副乖乖女的樣子,說:“我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的,你放心吧。”

    和鈴不能夠跟孟時竹解釋太多,她擔心會帶來麻煩。她就算在地球上,也時時刻刻有著被曼達上校監視的危險,雖然降落的時候飛船已經損壞嚴重,小重用盡全力在修復也進展緩慢。

    幸好孟時竹什么都沒有再問了。

    到了和鈴家小區外面,孟時竹想把傘交給和鈴,這時候和鈴從書包里拿出來另外一把傘,遞給孟時竹,她解釋說:“我知道你沒有帶傘的習慣,所以從今天開始改吧……淋雨是會感冒的……嗯,再見吧。”

    孟時竹看著和鈴努力撐著傘不讓風吹歪的樣子,心里感覺十分的沉重。

    這一次,他也沒有辦法救嗎?

    回到家的時候,孟時竹看了一圈,孟時蘭果然還沒有回家。孟媽媽一言不發的在做飯,他們心里都知道孟時蘭去了哪里。不過為了再次確認,孟時竹還是打了個電話給林碧華,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有什么事嗎?”林碧華插著耳機,不停的絞著耳機線,以緩解自己的緊張。別看她和孟時竹同桌了一年多,每一次通電話都像見網友一樣手足無措。孟時竹的狀況恰恰相反,他沒有時間和精力客套了,直接的問:“孟時蘭在你那里嗎?”

    林碧華:“嗯……在啊,她放學和我一起回我家的……”

    “好了,你不要替她騙我了,她是不是又去找江酒了?”孟時竹了解林碧華,只要開口之前有一秒鐘的猶豫,那么就證明她肯定是說謊了。林碧華和孟時蘭是好朋友,所以孟時蘭所有的行動都會告訴她,孟時竹每次都是抓住了這一點做文章。

    “說話呀,”孟時竹著急起來了:“她什么脾氣你也知道,如果她出事了怎么辦?”

    “她才不會出事呢,這個你不用擔心,”林碧華雖然不愿意說出來真相,卻不想讓孟時竹白白的擔心,于是吞吞吐吐的說:“她沒有去找江酒,總之你不要過問這件事情。”

    孟時竹掛斷了電話,拿起雨傘對著廚房里忙碌的孟媽媽喊了一句“我出門了”,就一路小跑下了樓。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在這個一切都相似的風雨夜里,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這一次,他一定要阻止。
故人心尚爾 第二節:風滿樓
    小小的房間里只亮著一盞小臺燈,照亮和鈴身邊的一小塊區域。小重飛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從它的身上卻射出一道光芒,組成了一個圓形的虛擬屏幕。高級的智能生命體有各種各樣的功能,當然能夠和B251星球溝通也是其中一項。開始之前,和鈴再一次向它確定:“可以嗎?”

    畢竟飛船墜落地球的時候,小重也受了很重的傷,自我修復需要很多能量和時間,偏偏地球上食物的能量對于他們而言有用的太少了。小重之前一直沒怎么出現,一個原因就是在自我修復,沒想到那么快就收到了曼達將軍的消息,要求與和鈴進行視頻對話。和鈴和小重都知道這個通知的重量,曼達將軍肯定有什么任務需要傳達了。他們來到地球也有一段時間了,不僅僅出師不利的把飛船墜毀了,還沒有和B251星球聯系過,這無疑會讓曼達將軍起疑心。

    “在地球怎么樣?”視頻接通了,穿著軍裝的曼達將軍還是老樣子,胸前紅色占比大的圓環很顯眼。他坐在桌子前面,雙手疊放在桌面上,第一句話竟然是從未出現過的客套,這讓和鈴稍微放松了戒備。在他們童話的時候,小重完全保持著一動不動的姿勢,它面對曼達將軍就是一個聽話的手下,雖然有時候它對和鈴態度不好,但和鈴才是主角,它存在的意義還是幫助和鈴。

    “將軍要說的話就是這個嗎?不如親自來地球看看,”和鈴面對曼達將軍是冷酷的,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特別是現在她身處地球,還肩負重任,曼達將軍暫時沒有辦法對付她。曼達將軍笑了,眼睛里飛快的閃過精明和算計,說:“不要那么緊張,總覺得我會在利用你。我說過了,只要你好好的配合我們完成任務,對我們是雙贏。”

    “所以我的任務到底是什么?”和鈴一針見血的問,她厭煩了和曼達這樣的“人精”糾纏不休。

    “Gardenia,你聽著,我在以B251星球三級將軍曼達的身份向你嚴肅的宣布一件事——我們的B251星球等待你拯救,”曼達將軍坐得很正,表情嚴肅,一點兒都不像在開玩笑,可是他說出口的話太不可思議了……B251星球的人自詡是宇宙間進化最優良的物種,科技和文化同步的高度發達——科技水平能夠穿越光年,文化達到了人類的高度自覺,憑借這樣的優勢把星球建設成宇宙最強星球,怎么可能……面臨滅絕?

    “Gardenia,我想你也看過你父母親留下來的日記吧,他們都是最杰出的人才,”曼達將軍繼續說:“關于他們在你出生不久之后就去世的,我感到很抱歉。但是,你必須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們B251星球的未來犧牲的。說實話,我們B251星球并不是沒有比你更適合潛伏在地球的人選,但為什么最后選擇了你?你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因為我是杰出科學家的女兒嗎?”Gardenia的意識完全占領了地球和鈴的身體,此時此刻她只是冷酷的Gardenia。

    “可以這么說吧,”曼達將軍說:“你是B251星球上最獨一無二的存在,你不可復制,也不可能再一次出現……你母親在懷孕的時候,往自己的身體里注射了某種藥物……這種藥物的配方只有你父母知道,也只有這種藥物能夠讓B251星球的人在地球生存。你父母以自己的身體做實驗,你知道我們的星球非常尊重人權,所以他們是自愿的,也是自愿到地球上尋找拯救B251星球的辦法。”

    “也許是因為藥物失敗的原因,也許是其他的原因,你的父母在地球上消失了……根據我們的判斷,應該是去世了,所以你的時間也不多了。小重會時刻在你身邊觀察你的身體狀況,在你堅持不住之前你一定要回來,”曼達將軍講了一大堆,都是Gardenia之前不知道的事情。她只知道父母都是杰出的科學家,卻從來不知道父母到死也沒有回到B251星球,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有著B251星球的希望——就是那種,被自己父母研發出來,號稱能夠讓B251星球人的身體完美融合到另一個星球的人身上的藥品。就像她此時,把自己的身體藏到了和鈴的身體里,利用和鈴的身體才得以在地球上生活。

    這和侵略沒有什么區別吧……Gardenia不明白,為什么父母會研究出這樣的東西來。

    “我的任務,究竟是什么?為什么B251星球會面臨滅絕?我能夠做什么?”Gardenia不想再和曼達說話了,一股腦問出來自己的問題。曼達也看出來了,說:“我要你記錄地球上生活習慣,就像你父母在日記本里做的那樣,還有,你會不定時的接到樣本采集任務。”

    曼達主動結束了視頻,小重立刻累得跌倒在床上。不過,Gardenia這時候沒有心情管小重了,它是能量用完了,休息一下再吃點東西就可以恢復。可是自己受到的沖擊……并不是那么容易就緩解的。父

    父母的死,她身體里的藥物成分,這么多年被B251星球當成觀察品和實驗品,只有她可以適應地球,她的任務,她的時間,還有B251星球的千千萬萬人……為什么呢?這一切都得和她產生關系,難道就是因為她的父母是曾經的杰出的科學家?她的父母,為什么舍得讓她繼續承擔這一切,他們已經為此付出了生命,難道還不明白嗎?

    Gardenia覺得難受極了,她從柜子里翻出來從B251星球帶過來的,父母留下來的厚厚的日記本。她試圖從第一本開始閱讀,尋找蛛絲馬跡……可是,她一打開日記本就看到了父母夾在里面的合照,英倫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互相挽著對方的手,笑得那么開心。

    他們應該很愛對方吧,那么為什么不愛自己呢?他們的孩子一定是幸福的產物吧,為什么要讓她承擔痛苦的一切?

    Gardenia越想越覺得痛苦,她抱著頭,雙眼無神的看著窗子。外面的雨越來越大,打在玻璃窗上就像有人在哭泣,風蕭蕭的吹著,劃破天空的閃電增加了這個夜晚的恐怖氣氛,雷聲轟隆隆絲毫不客氣制造驚恐氛圍。Gardenia就像被什么蠱惑了一樣,一個人打開了房間門,又打開家門,走下了樓梯。小重沒有能量昏睡過去了,奶奶也睡熟了,沒有人知道她靜悄悄的離開了房間。

    當孟時竹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和鈴呆滯的站在小區的空地里淋雨。偌大的雷聲,巨大的閃電,她卻好像丟了魂,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孟時竹趕緊跑過去,把雨傘撐在和鈴身上,又把外套披上去,叫她的名字:“和鈴,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嗎?”和鈴聽到了孟時竹的聲音,眼睛才緩緩的看向他,然后開口說了一句讓孟時竹十分在意的話:“我不是和鈴,我是B251星球的Gardenia。”

    說完,和鈴眼睛一閉,身體就倒在了孟時竹身上。

    這時候有一道閃電正好閃過,孟時竹看到和鈴變成了一個陌生的女生。鵝蛋臉,禁閉的眼睛上睫毛很長,臉上紅彤彤的……閃電消失了,和鈴又變成了他熟悉的那個和鈴。
故人心尚爾 第三節:鴻門之遇
    雨還在下著,而且影響了梓城的交通線,所以當別的城市交通擁堵,旅游引發各種“素質”問題的討論的時候,梓城人民都在關注著當地電視臺的天氣預報。

    很冷,氣溫出奇的低,快二十年了,在十月沒有遇到這么冷的天氣。江酒家的保姆,琴姨一邊在廚房里煮著姜湯,一邊在心里想著最近發生的奇怪的事情。少爺,也就是江酒,連續兩次把同學帶回家了,這簡直是奇跡發生了呀!雖然有一個小姑娘她見過了,好像是叫孟時蘭吧,曾經被少爺帶回過家里,不過那一次引起了很大的波瀾,似乎是對方家里誤會了。那時候江酒沒有解釋,她作為一個保姆,沒有主人的授意更加不敢多說話了。

    “少爺,姜湯煮好了,”琴姨敲了敲門,里面傳出來一聲“進”。她推開門,江酒的房間依舊是那樣的熟悉的擺設,大大的床橫放在中間,落地窗的簾子沒有拉開,所以房間很昏暗。沙發上坐著一個跟江酒年紀差不多的少年,也是昨晚帶回來的,而且是他抱著此時躺在床上的小女孩來的。江酒打開了一盞不太亮的燈,幫琴姨把姜湯放在床邊的柜子上,眼睛盯著躺在床上的和鈴。

    “少爺,她應該是睡著了,還有點發燒,實在擔心就叫醫生吧,家里的醫生一直都在待命,”琴姨伸出手摸了摸和鈴的腦袋,有些燙。她原本不想多說的,可是看到江酒有這樣著急的樣子,就忍不住多嘴。坐在沙發上的孟時竹也走到了床邊,昨天晚上因為和鈴,他竟然和江酒和平共處了。琴姨走出房間之后,兩個男生又一次陷入了尷尬的局面。

    琴姨剛出房間門,在客房睡覺的孟時蘭就沖了過來,咋咋呼呼的好像沒有看到琴姨一樣,還撞了琴姨一下,連道歉都沒有來得及說,就跑到了江酒房間里。她看到江酒和自己的哥哥四目相對,利用自己的體型插到了兩個人中間,生怕他們起了什么沖突。江酒覺得有點好笑,他挺喜歡這個神經大條的小姑娘的,抬起手想摸摸她的腦袋,因為孟時竹就在對面,又把手放下來了。

    現在還不是和孟時竹起矛盾的時候。

    “我們沒事,畢竟這次可是你哥哥主動來求我的呢,”江酒說,他天生條件優渥,說話的時候都帶著貴氣。這種從小養成的氣質,是在普通家庭里長大的幾個人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模仿出來的。他站在那里,就像神,散發著讓人仰望的光芒。也就是這樣的江酒,讓孟時蘭一直念念不忘。

    “等和鈴醒了,我就帶她們走,”孟時竹不卑不亢,他對自己有清除認知,雖然家世不能夠比擬,但是氣勢上不可以低頭。昨天晚上他在和鈴小區里遇到了昏迷的和鈴,想著太晚了,不能夠送她回家,否則她奶奶該懷疑了……自己家也不能夠回去,父母也會有意見,能夠找到的人只有江酒了。正好,孟時蘭這時候應該在江酒家里。一方面是無處安置和鈴,另一方面是沒辦法放心孟時蘭和江酒獨處,他就找到了江酒家里。雖然他和江酒之前有矛盾,但是江酒還是答應了幫和鈴。

    是幫和鈴,不是他,江酒特地強調了。

    “我怎么在這……”和鈴被他們說話的聲音吵醒了,她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里和曼達將軍通話了……

    曼達將軍!和鈴瞬間清醒了,挺直身板坐在床上,她的記憶沒有斷片,也記起來了自己為什么在這里。好像是跑下樓,碰見了孟時竹,還說了不該說的話,之后這具地球身體就再也撐不住了。現在,她覺得自己就像被困在一個火爐里一樣,整個人都在被大火燒著,想要開口說話嗓子就疼得厲害。江酒察覺到了她的狀況,趕緊走到床邊,溫柔的蹲下來,喂她喝剛煮好的姜湯。

    和鈴喝得很急,她急切的想回家,只有奶奶和小重在家……姜湯沾到了她的臉上,江酒伸出手指,溫柔的幫她擦掉。如果是原來的地球人和鈴,一定是會害羞得不敢說話,不過此時她身體里的那個人,只想趕緊回家。一邊看著的孟時蘭嫉妒得咬牙切齒,她生病的時候江酒都沒有表現過這樣的關心,為什么和鈴就可以享受這一切?而且和鈴還睡在江酒的床上!

    “既然人家趕著回家,你們干嘛要攔著?”孟時蘭一開腔就是火藥味,她的哥哥向著和鈴,她喜歡的江酒照顧和鈴,這一切都讓她不舒服極了。剩下的三個人沉默著,好像沒有聽到孟時蘭說話一樣,和鈴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最后把視線定格在氣呼呼的孟時蘭身上。和鈴按耐住著急的情緒,把江酒手里的姜湯拿過來就著碗喝下去,這才覺得喉嚨好受一點兒。

    “我要回家,奶奶……肯定很擔心,”和鈴用手捂著嗓子,讓自己好受一些,另一邊手撐住了床準備下床。和鈴下床之后站不穩,順手就抓住了身邊離自己最近的人,雙手扒在了穿著家居服的江酒身上。她比江酒矮了一個頭,場面看上去倒是像情侶間的依偎了。江酒剛準備伸出手扶穩和鈴,就被一股挺大的力氣推到了一邊,原來是孟時竹穩當的接住了快要摔倒的和鈴,還說:“如果你這個樣子要回家,你奶奶會更擔心的,你給奶奶打個電話報平安就行。”和鈴站穩之后,腦袋暈沉沉的,說:“我沒有手機。”幾個人聽到這話都驚訝得不得了,特別是不食人間疾苦的江酒,忍不住笑了出來。虛弱的和鈴給他了一個白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最后折騰了一陣,和鈴又躺到了床上。琴姨叫了醫生,孟家兩兄妹呆呆的站在一邊觀望,他們知道江酒是遠近聞名的大少爺,卻沒有想到江家有隨時待命的家庭醫生。孟時蘭心里還憋著氣,自己哥哥這個臭脾氣,剛才不理自己。江酒也是一個樣子,不過她不能夠對江酒發火就是了。所以所有的怒氣都默默的積攢起來,轉移到了和鈴的身上,就是那一張看起來帶著不怎么溫柔表情的臉,把兩個男生的關心都奪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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