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節
作者:
常青 更新:2016-03-08 19:49 字數:2187
我請女物管上樓將我的書稿和雜物收走,她一聽說有書報雜物,高興得不得了。連忙問我有多少?我說很多,我全不要了,你盡可能拖走。
老實說,劉博士在關鍵時候對我的幫助是起一些作用的,不管他是不是受我表叔的刻意安排,至少讓我有一種溫暖。
雖說我一連幾年都沒能考上研究生,但我一直沒有放棄的意思。盡管我把這個理想隱藏得幾乎滴水不漏,但我原單位的領導腦海里一直心存我不務正業的印象,職稱耽誤了不算,也錯過了做個部門小干部的機會,新上的一批人都是小年輕,經過了幾次明爭暗斗之后,我想何必為難人家呢?一氣之下,來個不辭而別,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盲流。現在,小說也沒發出,我還是那個鳥樣,看人臉色,聽人閑話。
劉博士戴著個深度眼睛,沖我笑,我說我無路可走了,你別賣關子了,幫幫我吧,我近乎哀求他。他說,半途而廢,永遠沒路。我說,我壓根就沒路,那里來的半途。他說你找黃進了嗎?我說我不找他,他幫不了我的。劉博士說怎么能這么說話呢?你們不是鐵桿兄弟嗎?
我說他不是東西,我一五一十的說出了秦月蓮的狡猾與虛偽,說出我心里的齷齪與不滿。劉博士不以為然,關你鳥事,你不要自尋煩惱。
我說秦月蓮嫁的那個狗東西,自己抓不住奸,找我撒潑,真他媽的邪門了。劉博士到底是個好人,他不允許我摻和到他們當中去,勸我到此為止。我希望那個狗日的來找我,他打了我一個嘴巴,就這么輕易算了嗎?轉念一想吃個憋算了,他不找我,我不找他。
我表叔找我來了,臉上還有些怒氣。我主動說,我想找份工打,不想再做烏托邦的文學夢了,又連累別人。表叔說,我佩服你個小子,居然去勾有夫之婦。我說,叔,你一定誤會了,我解釋你也不會相信,以后你會知道的。
表叔說,人不管做什么,關鍵要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這樣才能問心無愧,他說了一大通道理。我說,是,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回到宿舍,我打開了刀郎的CD,又是《情人》,這回我聽得特別認真,聽得我流下淚來……
我啥時真的能把自己放下呢?我禁不住問自己。
黃進打電話來,我猶豫了一會,接還是不接?我還是接了,他說,他那里接到一個編書的活,問我是否愿意干這個活。我說等我想想再做決定,他說也好。他又通知我到他那看看相關一些要求。
等我真趕到那里的時候,已有幾個人坐在那里了,原來是一本教輔資料。我對這東西不太感興趣。但是錢對我極是誘惑。只要價錢談得攏,就委曲求全一次吧,總比做婊子強些,笑貧不笑娼。那幾個人好象是發行商。我說現在的教育都實行“一費制”,發行很困難的。一個毛胡子不置可否地說,我們有自己的發行渠道。黃進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瞄了一眼看了他們已經排好的編輯名單,秦月蓮的名字居然排到我的前面,我的眼睛簡直要冒血。按姓氏筆畫排我應該在她前面,憑什么放在我的前面。我問幾個月交稿,胖子書商說一個月最好,最遲不能拖到下個月中旬。我說稿費怎么說,他說千字兩百元。考慮到分配給我的任務是編作文,這部分范文比較多,我同意了。
事后黃進說,你上次來得不巧,我有點事。
什么時候?我問,
我媽看到你的。他說,
她在嗎?我問,
秦月蓮!他說,
啊!她來過一次,好幾天前了。
她現在在哪兒呢?我又問。
肯定在上班。我說她有時間編書嗎?
不知道。
我知道,不能再問了。再問就尷尬了。再說我現在還不想挑破她和秦月蓮的這層關系。更不想把秦月蓮老公的失態向他說得太明。我能猜著那家伙并沒有離開這個城市,一定躲在什么地方尋找機會。
從黃進家出來的時候,我有幾分膽怯。挎上騎自行車前,還向四周仔細看了一遍,防止有什么人在我周圍,暗中跟蹤我。我現在最頭疼的是我沒有辦法把事實真相告訴那個傻瓜。另外,黃進和秦月蓮的那一幕丑事的證據我沒有,那個傻瓜怎么可能相信我的話。再說,秦月蓮和黃進約會的時間和地點我也說不準。
黃進通常是不上網的,我更不知道秦月蓮上不上。不過可以試探一下,于是我注冊了一個QQ號,漫無天日的撞秦月蓮,一連聊了四天,也沒有找到一個符合秦月蓮信息的網友。我沒耐心了,放棄了這種大海撈針的笨方法。
我想起來了,“教材中心”有秦月蓮的電話,她留給人家的那個,書一到就通知她來買,考研政治大綱六月底才到呢。教材中心的人還是好說話的,我沒費吹灰之力就查到了秦月蓮留下的電話,也就是被我親自從我手機上刪掉的那個小靈通號碼。
我在黃進家一連撥了兩次秦月蓮電話,鈴聲響了不等她接我就放下,我還乘黃進不注意的時候用他的小靈通給秦月蓮發了些曖昧的段子。“最近有空來嗎?想死你了,黃”。這個“黃”后來發揮了大作用。
八
最近我有些魂不在身的感覺,回公寓的時候,我才想起忘記了帶鑰匙,劉博士到鄭州開會還沒回來。只有女物管張大琴那里有備用鑰匙,我問值班保安,“張大琴呢?”保安說,可能在樓上休息室。我一看表,夜里十一點了。我跑到九樓,拍她的門。沒人應我,我急了,高喊“張大琴”。
張大琴門開得很謹慎。頭不停地向外張望。深更半夜我沒敢進她的房間,我說麻煩你給我拿個鑰匙,只見一個人影從張大琴的門內躥出,跑向我背后的樓梯,樓燈是聲控的,我看見了一個類似我表叔背影的男人。
我想返身追去,張大琴朝我嚷了一句,你干什么?我一想是不對勁,抓住對誰有好處呢?可能對誰都沒好處。這么一想,我停止已向前邁開的腳步。
張大琴披散發著頭發,臉是緋紅的。
我頭也沒抬,從她手里接過了鑰匙一頭鉆進了呼嚕嚕運行的電梯。
那夜我被我自己折騰了大半夜,臨天亮的時候,才瞇糊糊的睡著了。也在那夜里,黃進家出了命案。
我同時被警方拘留接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