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作者:
常青 更新:2016-03-08 19:29 字數:2533
小江真是個壞東西,隔三差五問我有沒有碰過李葳蕤。我說沒有,小江居然說我無用。我沒有他的條件,把班上的女生帶到房間里睡一張床上。久而久之,我厭惡他了。他們一來我就主動出去。我本來就捺著一肚子的火,更聽不慣他說我無用。我把對小江劣跡的不滿向向劉廣順和盤托出。劉廣順說,他再煩打他一頓。
我想這也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孫月梅的出現又改變我的生活方向。她說要到一中看看我。我那只能容下一張床的坯子間太寒磣了,沒一點面子。辦法只有一個,向小江借地方。小江問我誰來,我說是班上的一個女生。小蔣滿臉流露出驚訝的色彩,他說,他已經約了他的女友。我說把劉廣順的地方轉給他。小江很高興,忙說換個地方有新鮮感。看小江得意的神色,我恨不得在他們進行的時候舉報他,讓他們赤身裸體的示眾。恰好是星期天,劉廣順外公六七,他前一天下午就回去燒七了。
我答應了孫月梅。
我是到一中大門口接她的,校園里生人雖多,假如遇到一個熟人不好解釋。我生怕遇到李葳蕤,更害怕遇到李葳蕤的媽。我有意和孫月梅隔了一段距離,孫月梅往我這邊走近,我盡可能避讓。后來我只得加快步子,早些進屋,這樣就不至于讓別人看到。我感覺四周都有眼睛看著我。這一段路走得很艱難。
直到走進屋,我才緩解了緊張。
孫月梅收拾得很清爽。白凈凈的皮膚,配上絲質的湖藍襯衫,氣質很好,胸罩也很挺,兩根吊帶隱約可見,只是一根帶子皺折著,我想她不應該這么馬虎的。孫月梅坐在一張舊藤椅上,她個高,屁股大,正好滿滿一藤椅。還透出幾分富態氣來。我面朝她,揀到什么話題聊什么話題,根本沒有一個中心,我們聊老家的情況,以前的老師同學,以及各自未來的設想,甚至報考那所大學。
我借機說了孫月梅很多好話,女人喜歡男人捧的。從她的臉上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人夸她。我夸她英語好,一定能上好的大學。
我翻出小江很多講義打算給孫月梅去復印,其實事先都沒有和小江說。孫月梅喜出望外。我說要是換了別人我是不會給的,咱們做個好朋友好嗎?孫月梅感激地點點頭,我伸出手去,她的也手伸向了我,我緊緊握住她的手,她掙,我沒放,她再掙。我一頭撲向了她。
她不停掙扎,我按住她的兩只手,藤椅嘎滋嘎滋地響,像是崩潰前的呻吟。我的嘴唇一點點湊近她的臉。沒料到她想推開了我,試圖站起來,我湊緊又被她擋開,她用兩只胳臂死命地支開我,我怎么也無法靠近她的臉······
我放棄了努力。她屁股重重的又坐下,兩只手嚴嚴實實地捂住了臉。我徹底慌了,“撲通”一聲,跪在她的面前。
她拉起我,默不作聲的離開了。
剛剛發生的一切像是一場白日夢,我百無聊賴,空虛得要命。于是倒在床上和衣而睡。小江敲門時,我才知道天已經黑了。看我已經上床睡覺,小江一臉納悶。“不是說有個女生來的嗎?”小江不緊不慢地問。我說,走了。小江說:“怪不得我來的時候屋里沒有一點動靜,老和尚!”我火冒三丈,上去就給小江一個嘴巴。小江一楞,繼而反應過來。他想還手,我又是一個嘴巴。小江哭了。看小江哭了,我的心又開始軟了下來。
那晚,我當小江的面流淚了,流得很窩囊也很偽善。劉廣順的話也許是一句玩笑,我當真了。打小江其實打的是我自己,小江代我受過了。下午屋里發生的一切打死我也不會告訴小江的。
后來,我告訴了小江,打他是劉廣順出的點子。劉廣順后來也知道我把他出點子的事告訴了小江,氣得要命,還說我不是東西,出賣了他。礙于面子,劉廣順自此很少到一中來。
劉廣順和孫月梅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我徹底繞開了孫月梅。我害怕劉廣順無意把我搭進去。我被孫月梅開除出局了。我恨自己漆下怎么沒有一點黃金。為了挽回一時面子上的難堪,我搭進了在一個女生面前為人的所有尊嚴。
孫月梅和周海燕一起上學放學,以我猜測知道這事的肯定不只是孫月梅一個人,至少周海燕是知道的。從此,我忘記了班上的所有女生。
劉廣順繼續大大咧咧地在女生之間串來串去。不知誰告訴她孫月梅住的地方老有男生去。劉廣順問我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還有誰知道她那個地方,我說我那知道。
孫月梅的情況還是被劉廣順刺探到了。劉廣順莫名其妙的問我,怎么那個痞子竟和孫月梅好上了。我問,哪個痞子。他說,就是我的那個機械學院的朋友。我說,你別瞎猜,怎么可能?劉廣順說,哪天我去孫月梅那兒了。一看他在那里我掉頭就溜掉了。
我啞然。
怎么辦?我問劉廣順。劉廣順說,現在你和我一起到孫月梅那兒問個究竟。我說,這是人家的私事。劉廣順說,你去還是不去。我說不去。劉廣順說一定是你為痞子拉的皮條。狗日的拉的,不好嗎!我發誓。
那你為什么不去。劉廣順還在糾纏我。你想她?劉廣順冒了一句。不想,我說。嫉妒我!劉廣順不依不饒地問。
我想和痞子拼一下,你幫我還是幫痞子?劉廣順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
我說我一個不幫。
在一個有雨的下午,我把真相統統告訴了劉廣順。劉廣順楞了好長一陣時間,一句話也沒說。看得出他很恨我。最后他才喃喃地說沒想到你下手這么快!我說對不起,隨便你怎么看我這個人,也隨便怎么處置這件事。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劉廣順手一揮,不提這事,過去就過去吧!晚上看錄像去。我知道劉廣順很傷心,他用這種方式排遣自己的郁悶。事情過去許多天后,劉廣順還跟我開玩笑說,那時真想找人狠狠打你一頓的。我只能報之一個賴皮笑,笑得很無力,更沒有一點精神。
不知劉廣順從那里聽來一個消息,說動力機廠家屬區每天下晚總有一個女人裸洗澡。下身只是用一只木桶扣著。說得有板有眼。我想看,他也想看。我們去了。一路上還談到濱江縣城的一個復讀生因為偷看女人洗澡被抓的傳聞。傳聞中的那個復讀生不止一次偷看,人家發現后,專門捉他了。我們對自己的這次無聊的冒險充滿信心,你本來就在大庭廣眾洗的,我們只是路人,并不算偷看。
去了幾次,并沒有發現我們所要尋找的那個人,久之也就淡忘了她。這個她,永遠成了我們的一個想象,永久地成了記憶中的一個觀念。
一場折騰之后,一個炎熱的夏天完全的呈現在我們的面前。那些經歷的和未曾經歷的都將隨著我們的離開而成為云煙。我的故事中的這些人,包括我本人始終沒有退場的意思。這沒有什么奇怪的。我們這些故事本沒有機會發生,誰讓我們走到了這個邊緣地帶的呢?我們也不想這么過,它來了,我們便這么過了。沒有人知道我們過的滋味到底怎樣,包括供養著我們的親人。所謂的老師只不過是一個擺設,他和他們不過是在履行著一項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