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長空到死也不明白，小灰是如何避開他必殺的一擊，然后突然出現在他身后打出了致命一拳的。

    不光是他不明白，就連時刻緊盯著戰場中的一人一獸的凌遠也沒有看清楚，小灰就像是一陣風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道殘影，又如一陣風吹過，身形已鬼魅般出現在潘長空的身后。

    一直以來，凌遠都清楚在一個多月的陪練中小灰沒有使用全力，它一直拿捏的非常好，能給凌遠制造壓力而又不真正的傷害他，除了偶爾的皮外傷。

    凌遠還為曾經將小灰擊退而沾沾自喜過，現在想想，那是多么的可笑。

    小灰除了正面迎接自己的攻擊以外，從來沒有施展過類似今天的身法，不然，凌遠可能連一撮熊毛都碰不到。

    以前觀看小灰的戰斗，只有寥寥幾次，包括摧古拉朽般將乾云楓、閆笑北二人絞殺，那是徹徹底底的碾壓，根本用不到如此詭異的身法。

    而它沒有施展過，并不代表它不會。

    “你到底還有多少讓我驚訝的地方？”凌遠望著那個已恢復到原來體型的小家伙自語道。

    凌遠走到已毫無生機的潘長空跟前，將其手中的納戒摘下，青色納戒，還不錯，起碼比凌遠手上的要強上兩個檔次，同時收貨的還有那把破元器的刀。

    “小灰，讓他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凌遠平靜地說道，對于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他必以牙還牙。

    小灰探出熊掌，一束火焰升騰，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飛到潘長空的尸體上，火光映紅了夜空，小巷中支離破碎的景象也展露在凌遠眼中，他無心處理，因為天快要亮了，他必須立即離開。

    不難想象，門主一夜未歸，寒刀門一定大亂，甚至會猜到潘長空已經兇多吉少，就算他們不會相信是凌遠所為，但是，與凌遠也絕對脫不了干系。

    那又能怎么樣呢？難道大張旗鼓地過來質問凌遠，“我們門主來殺你，為什么反出了意外？”如果這事傳開了，寒刀門首先考慮的不是如何找凌遠報仇，而是要想一想院試期間不能對修行少年出手的規則。

    所以，凌遠斷定，他們只能吃個啞巴虧，起碼明面上不會對凌遠如何，但暗地了，就不好說了。

    凌遠不想去想，現在唯一想做到就是回到客棧，美美地睡一覺。

    將隱元晶重新系在小灰脖子上，一人一獸走出小巷，向著客棧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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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云城，寒刀門 。

    藥堂之中，潘毅早已醒來，雖然他經脈受損嚴重，胸骨骨折，但是性命無憂，所以不動用元力的情況下，精神狀態還不錯，除了臉上因失血而造成的蒼白。

    潘毅醒來以后就沒再睡，他在等一個好消息，等著他爹將凌遠綁來，還有他身邊的古青月，真元境后期的潘長空對付兩個定元境的小輩已然是大材小用了，潘毅堅信，用不了多久，他渴盼的美人兒以及想要折磨的仇人就會出現在他面前，他已經想好用何種方法來折磨、羞辱凌遠，當然，還要盡情享用只是看一眼就會讓人神魂顛倒的美人兒。

    潘毅甚至有些慶幸自己受傷，因為，正常情況下，他爹再怎么縱然他，也不會親自出馬去幫他綁一個女孩回來，而且是在院試的節骨眼上，如果被其他宗門知道了，那他爹，他們寒刀門將無立足之地。

    可是，當看到他的傷情時，潘長空心軟了，同時也動了真怒，如果能讓傷害他孩兒的仇人痛苦，那順便抓個女孩回來也不是完全不可取。

    潘毅從午夜等到天明，直到日上三竿，同時也從興奮，逐漸變成失望，到了最后開始了恐慌。

    “風伯，我爹怎么還沒回來，”潘毅終于沉不住氣，問向在房間中不停來回走動的潘莫風。

    “少門主，按理說門主應該回來了，我也實在想不出有什么特殊情況能讓他耽擱，就算被其他人發現，也頂多取消刺殺計劃，斷不會到現在還不回來。”

    “你派出打探的人呢？”潘毅從床上坐起身來，其胸前綁著層層的紗布，這一個平時來說再簡單不過的動作，此刻卻疼得他呲牙咧嘴，額頭冒汗。

    “已經派出三波人了，應該快有消息了。”

    正在這時，房門被撞開了，一個門中弟子慌慌張張地沖進屋子，因為速度太快，進屋以后險些摔倒，正是潘莫風派出打探消息的弟子潘仁安。

    如果在平時，弟子這么慌張而沒有禮貌闖入長老所在的屋舍、殿堂必定要被問責，可此時潘莫風沒有心思在意這些禮節，而是有些焦急問道：“打探到什么沒有？”

    潘仁安穩住身形，站在潘莫風面前，頷首答道：“沒有發現門主的蹤跡，不過……”

    “不過什么，快說，”潘莫風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在城中的一條巷子內有戰斗的痕跡，就連負責院試統籌的瓊燕商會也在調查此事，整個瓊燕城都在統計是否有受傷或失蹤的弟子，雖然小巷被封鎖了，我遠遠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墻壁上有眾多刀氣或劍氣切割的痕跡。”

    “你確定？”潘毅有些驚慌地問道，如果發現打斗的痕跡，十有八九是他爹潘長空出手了，可是，發生了打斗而沒有按時回來，讓潘毅心中的不安更加濃烈。

    “弟子不敢妄語，”潘仁安唯唯諾諾地回應，但是眼底卻有一閃而過讓人不易察覺的欣喜和幸災樂禍，躺在床上的少年飛揚跋扈，依仗少門主的身份，平日里對門中弟子非打即罵，在寒云城也是壞事做盡，把寒刀門的名聲都染臭了，而他們這些普通弟子也是敢怒不敢言。

    今天，看著這個不可一世的煞星如此吃癟地躺在床上，潘仁安說不出的痛快，甚至對出手的少年心生感激，但又不能有絲毫的表露，除非他不想在寒刀門繼續待下去了。

    “那個叫凌遠的賊子呢？”潘莫風繼續問道。

    “我去他所在的客棧打探過，沒有任何異樣，那少年甚至沒有出過房門。”

    “如果發生打斗的是門主，那他的目標應該是凌遠，而為什么打斗的場所在一個小巷中，難道，那賊子有幫手，”潘莫風自言自語道。

    “我爹會不會有危險？”潘毅的臉色變了，變得更加蒼白，就猶如一個病入膏肓的人，那是因為內心的恐懼再加上本身的傷所致。

    潘長空是他的天，是他橫行無忌的最大依仗，如果潘長空有事，那他的悠哉日子將徹底消失，就算在門中弟子礙于他少主的身份不敢造次，但是，也絕不會像以前一樣，更何況那些他得罪過的宗門勢力，如果一旦知道門中潘長空不在了，那打上門來也是極有可能的。

    “不會的，少門主不要過于憂心，門主實力已到真元境后期，就算打不過，想要遁走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與其說潘莫風在安慰潘毅，不如說他是在安慰自己，而他說話的聲音沒有剛才那般洪亮，因為他自己也沒了底氣。

    “少門主不必驚慌，我寒刀門主殿之內放置著一塊混元水晶，里面儲存了門主的一絲元力，只要以元力引動，就可以憑借其發出的顏色判斷門主是否，是否有了危險，”潘莫風刻意回避了一個‘死’字，他從心里就不愿意接受那個不是沒有可能的境況。

    “真的嗎？那風伯快去。”

    “好，少門主身體不適就在此等候，我去去就來，”說完潘莫風和潘仁安一同出了藥堂，只剩下潘毅坐在床上焦急的等待。

    寒刀門的主殿平時鮮有人進入，只有召開長老會或者有重要大事的時候門中長老或執事才有機會進入，平時只有潘長空一人在此修行。

    潘莫風心急如焚，急沖沖來到主殿前，殿前把守的弟子本想出手攔截并加以詢問，畢竟門主不在，長老單獨進入大殿多少有些不妥。

    但是，剛一接觸潘莫風那仿佛要殺人的眼神，守門弟子立即呆住，不敢有多余的動作。

    潘莫風沖入大殿，在內殿他找到了那塊混元水晶。

    在寒刀門中，只有他與潘長空走的最近，不然，潘長空也不會放心將潘毅交給他帶領去參加院試，那可是一個足以改變寒刀門命運的測試。

    所以，混元水晶的放置位置以及使用方法，潘長空都向潘莫風詳訴過。

    引同門元力入水晶即可探測現任門主是否健在，如果水晶呈現的是灰色，那門主已經隕落，如果是綠色，那生命跡象穩定。

    潘莫風探出的手指不斷顫抖，根本無法對準面前的水晶，他不得不用另一只手來拖住探出的手指。

    一縷元力從其手指射出，注入眼前的水晶之中。

    潘莫風雙目圓睜，死死盯著混元水晶的變化，同時心臟在劇烈的跳動，仿佛自己正接受死神的審判。

    直到水晶上面的顏色變為灰色，潘莫風的眼神定格，嘴巴張大，急促地喘息著。

    “這，這……門主隕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