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怒叱鴉片煙鬼的曹語軒卻臉色平靜，他隨意四處走動，拿著手里的拐杖東敲西敲。

    一會，曹語軒站在已經平靜下來的張伯身旁：“我想買下你這房子，怎么樣？你開個價？”

    顏西樓又驚又怒：“曹大夫，我沒有想到你是一個落井下石的小人，你走，快走，這里不歡迎你！”

    曹語軒冷笑：“顏大夫，千萬不要讓我說中了才是啊！”

    顏西樓度頓時語塞，這曹語軒，舌尖上向來刻薄。

    “張伯，你這棟房子，遲早會被你那敗家子低價賤賣，而你，只能落得個活活被氣死的下場。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活著一天，來庵堂讓你老有所養，衣食無憂，等你百年歸老，這房子就歸入我曹語軒的名下，顏西樓顏大夫做個證人，你看可好？”

    張伯被鴉片煙鬼一鬧，已經萬念俱灰。

    他抬頭，渾濁的眼神渙散：“人死了，這房子還留著有什么用？顏大夫，你做個證人吧？”

    顏西樓知道張伯并不愿意眼睜睜看著唯一的家產落入他人手中：“張伯，你再考慮考慮，你將來的生活，我會盡力……”

    曹語軒從鼻孔里發出一聲譏笑：“就憑你那麻雀般的普濟堂？我知道，你顏大夫有大善心，但要量力而為，”指著張伯，“他一身是病，病發時怕是花費不菲，我來安堂，坐診大夫五人，伙計二十幾人，你是知道的！再說了，”他語出不屑，“你那素馨師妹，怕是容不得人的！”

    句句事實，讓人無法辯駁，顏西樓無語。

    張伯長嘆一聲，“買了吧，賣了吧，賣了干凈！曹大夫，不過這房子，要等我快咽氣那一天我才能轉至你名下。”

    曹語軒滿意地點頭。今夜的目的，算是達到了。“我會讓人守著你，你就放心養你的病，至于你兒子，我保證他不可能再來騷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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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張家出來，月色澄亮。

    乳白色的月色流瀉，盈盈如水。

    懷里揣著張伯托付收藏的房契，顏西樓心情沉重。

    “西樓……你先替我收著這房契，省得哪一天給那畜生偷了去……”

    張伯的哀求讓顏西樓無法拒絕。

    站在張家門口，看著油漆剝落的兩扇大門，顏西樓心情沉重。

    曹語軒清凌凌的嗓音在夜色中顯得特別清冷：“可憐的張老頭……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顏西樓繃緊了臉：“你倒是撿了一個的大便宜啊，曹大夫，這不是趁人之危是什么？但愿你能夠信守承諾。”

    曹語軒卻笑：“我曹語軒雖然沒有顏大夫的大善心，但也從不損人利己，損己利人，你放心，我說道做到，其實，你該清楚，張老頭不把房子買給我，他便要無端受你的恩惠，你認為他會心安理得？他這房子不賣，死了 又歸誰去？”

    顏西樓一愣，曹語軒，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或者，曹語軒不見得就是立心不良。這樣的安排，對張伯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許久，他才淡淡嘆息：“你我能為張伯做的，只能這樣了……其實……我們可以做得更多，曹大夫！”

    曹語軒淡淡一笑：“我知道，你說是關于研制戒煙方子的問題，放心……我說過要和你一比高低的，我不會食言，不過……”他頓了一頓，詭異地笑，“今夜太晚了……過些時日……我會和你談談！你別忘記了，你還得請我喝茶，替你那不懂事的師妹賠罪！我走了！”

    顏西樓點頭，“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