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和婆婆一起,諸多不自由
作者:
遠音塵 更新:2016-04-16 16:21 字數:2515
藍小月雖然一口回絕了藍聰,到底還是替他去說情了。藍小月和張抗商量著,趁他們在家,能不能替藍聰找個事情去做。一家子轉到街上,藍聰突然兩眼放光,他要做那個五谷養生粉。地點他也看好了,就放在菜場里去。那里人山人海,只要一飄香,你就看著銀兩嘩啦啦地進來吧。那個因為有加盟費,藍小月的意思再考察兩天,岳玲只要提到錢,頭就搖得像個撥浪鼓。岳玲沒等到家,當街就叫起來了:“不能再把錢往水里扔了。現在每用一分錢,都必須是你自己有!你不要指望從我這兒拿到一分!”藍聰火了:“哪一次不是壞在你這張烏鴉嘴上!我哪一次做事你支持過?人家女人都有幫夫命,我看你就是個喪門星!”岳玲脫下腳上的鞋子就朝藍聰砸去:“早把你管下來,就不會被人家騙掉五十幾萬了,有臉在家兇呢!”
藍小月也生氣,拔腿就往家跑:“這兩個人還能過問嗎?好好替他們想辦法,落得這個樣子。我爸這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真的不放心他做事。”張抗推著點點追上來了:“太煩了,我們回城吧!”藍小月在抹淚:“少有他這樣的爸爸,兩個人全消失才好!”張抗看著藍小月,心疼壞了:“我看你爸沒救了!我們不要趟這個渾水了!”張抗早就感覺到,藍聰和岳玲,像個大的漩渦,要把他和藍小月卷進去了,他自己也涉世未深,本能地想著拉著藍小月逃離那個漩渦,從來沒有想過,如果他站定了,或者借助其它辦法,漩渦是能克服的。但他自己也才成家立業,本就磕磕絆絆,哪里會有掙脫漩渦的能力?
藍小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她愛藍聰。她和藍聰,和世上所有的父女一樣,有過最甜蜜的時光。她還很小的時候,喜歡吃糖,夜里睡一覺醒了鬧著要吃。藍聰把她騎在肩上,鎮上一共四個小店,一一敲開門,都沒有找到她要的那種,天真冷,藍小月還要他再找其它家,真沒有賣東西的了,藍聰真想撈起她的屁股好生揍一通,手就是下不去。后來回到第一家,退而求其次,買了另一種,父女倆才高高興興地騎馬回府。六年級時,同桌一支漂亮鋼筆,藍小月悄悄就帶了回家。到得家來,到底有些怕,斯斯艾艾地拿給藍聰看了。藍聰二話不話,當天就去市里買了一支同樣的交給藍小月,那支順來的,因為歸還及時,一直未被別人發現。那支鋼筆一直用到自己大二,被一個男生不小心踩斷了,藍小月當場逼得男生好尷尬,不依不饒,重買新的都不答應,那是藍聰對她最寶貝的見證。
可是她又恨藍聰。是真恨。藍聰和岳玲算一對怨偶,兩個人時常吵架,吵起來必定動手。藍小月那時才八歲,藍聰因為工作的原因,和一個二十六的女孩好上了。都要藍小月叫姐姐的,有一天,藍小月跟岳玲說:“媽媽,爸爸怎么總喜歡跟姐姐親嘴呀?”岳玲這才知道了。兩個人鬧得,真是底朝天。岳玲喜歡抓人,一爪子下去,五個指印,藍聰有好久都不能出門,有些還留下了印記。藍聰對付不了這個悍婦,有一天夜里,直接用手掐住岳玲的嗓子,不是藍小月拼命哭,估計他們真會鬧出死傷來。
藍小月在空間里發:“婚姻是什么?是兩個原本親密無間的人,像兩杯滾燙的開水一樣,日日相處里一點點變涼?”剛一發出,就有數條評論數個點贊。嶸嶸頭像在閃:“小月,你還好嗎?”藍小月點開,又關了。沒有回話。
張抗把劉文燕再次調度了過來。這次的回娘家,堅定了張抗的做法,藍家那頭是指望不上了,連藍小月都不敢太過奢望,張抗最好有三頭六臂,可以在當爹的同時,順帶著把當媽的活兒,也一同包攬了去。
劉文燕把點點里里外外全部換洗了一番。這幾天兵荒馬亂的,點點都疏于照顧了,藍小月發現了一個問題,喜憂參半,回家一趟,飲食休息全不規律,她的母乳直接減半了。她是有些竊喜的,到時去上班,就可以無后顧之憂了。可是點點才那么小,胃口又那么好,這個時候沒有母乳,對他真夠殘忍。還好,張抗會買奶粉。
藍小月以為張抗為這事又要嘀咕半天的,她已經很熟悉張抗的小題大做了。出乎意料的事,這次張抗并沒有說話,劉文燕倒是難過得落了一回淚。沒地方訴說,發短信給張天寶。只是想出出氣,沒頭沒腦地發了句:“真不想替他們煩了。”張天寶樂天得很:“嗯,兒孫自有兒孫福,由他們去。你回來吧。老公養你。”劉文燕找到出氣的筒了:“靠你養,尾翹翹的。站著說話不腰疼,點點能丟給誰呀?”張天寶吃了一鼻灰,試探著:“等點點不喝奶了,你帶回家,到時我能搭一把手的。”劉文燕擦干了眼淚,這個男人,不見得有多細心,這會兒說的話,還算中聽。張天寶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句話,重新點燃了劉文燕的希望,真要能帶回家去,就再不用在這里和媳婦單獨面對了。
天下婆婆和媳婦一起的日子,真不好過。張抗照例早晨四五點出門。藍小月一覺睡到自然醒。劉文燕已經把衣服洗了出去,早飯做了,家里簡單收拾過了。這個時候,點點恰好也醒來了。把點點穿好喂好,藍小月鍛煉、上手機,也差不多了。趿著個鞋子去樓下轉一圈,帶了些菜上來。劉文燕把點點交給藍小月,自己去做飯燒菜。藍小月聽音樂,腳上拉拉推車,點點玩自己的。突然一陣臭味襲來,藍小月就手忙腳亂地叫過劉文燕,劉文燕又一陣子好忙的了,清理便便,清洗點點,又香又干地交給藍小月,藍小月已經習慣了不插手,開始是因為不會。后來就懶得再學了。
這些都不難過,難過的是,說什么呢?沒話說,之前還談過張抗小時候,劉文燕沉浸在母子倆相依為命的甜蜜里,藍小月怕劉文燕顧了說話忘了時間。中年后的女人,話簍子一個,輕易不能碰翻。再后來,索性不說話。藍小月放歌,手機,或者平板放。劉文燕則玩寶寶,張抗叮囑的撫觸操,認顏色,認圖形,一堆的對牛彈琴,還有沒底的家務,點點換下的衣服,洗好曬好還要看著疊好的。藍小月則有些出神,是不是幾十年以后,她也要過劉文燕這樣的日子?
打死也不干的。以后點點要娶媳婦兒,一定得找岳母娘帶寶寶的。我藍小月可不愿意替他們帶孩子。藍小月又一陣難過,我媽倒是愿意替我帶孩子的,可張抗太不好伺候。他的兒子就金貴呢,別人碰不得的,這么一冒念頭,藍小月又抽了一口冷氣:自己和張抗怎么越離越遠?岳玲不能幫著帶孩子,自己怎么這么重的怨氣?不是正好可以讓媽媽回家掙錢養家嗎?他們正需要這個的。點點明明就是她藍小月和張抗的愛情結晶,自己怎么就能抽身事外,用的詞,是他的兒子?
難道,和張抗的愛情鳥,已經飛走了?
藍小月坐在沙發上,覺得寒徹心扉。
幸好,產假結束了。藍小月于重重霧霾中看到了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