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吳小雨的那場雪
作者:歐陽詩詩      更新:2016-04-28 19:30      字?jǐn)?shù):2013
    在繁花的第一期作品投稿期間,文學(xué)社收到了來自全校各個學(xué)院的的作品,形式多樣,一時間郵件重疊如山,堆滿了郵箱。由于投遞的作品良莠不齊,體裁各異,又需要社員們加快速度整理出來,所以部門的很多新社員都加入了這場奮戰(zhàn),大家相互鼓勵,爭取早日勝利。

    姜宏宇踏實地坐在前,一條一條地翻看,內(nèi)容有長的、短的,幾個小時下來非常疲倦,眼睛都快閉上了,幸虧還有一條縫在,雖然這樣,可選出來看得過去的作品卻很少。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時而接杯水,時而上上廁所,終于看到最后一篇,名字很有詩意,叫“蒲公英的諾言”內(nèi)容是這樣的:

    就像那一場冬末春初的大雪,掩蓋了所有的陌路繁花,但是被雪浸透的生命依然在頑強地生長,不知道是該贊美雪的潔白,還是羨慕生命的堅強不屈。

    冬與春就像是一對暗戀的情侶,貌似永遠都不會見面。冬只能通過秋篩濾后的情景去推測春天的美麗容顏,春也只能透過冬留下的點點痕跡去猜想大雪紛飛的情景。雖然冬過后就是春,蕭瑟過后就是生機勃勃,但是你的視線里不曾有我,我的視線里也不曾出現(xiàn)過你。

    有一天,春決定向北進軍,尋找一直冬殘留的氣息。一路向北,所向披靡,將自己的種子也帶向了北方,而這時冬退居到更北的地方了,在那里可以不用再往后退了,春也到達不了那里。兩個人就像勢均力敵的軍隊,你退我進,你守我攻。

    春在北方滯留了很久,所在之地繁花遍地,但是沒有見到冬,于是她有一點失望。有天從更北的地方過來了一群鳥,帶來了一封情書,“相見于南方之北,北方之南”,她釋然了,變得心花怒放了。于是她盡情地打扮著片土地,想讓冬看到她的美麗,殊不知,她越打扮自己,冬留下的時間就越短,或許踏不上這塊土地。

    她讓蒲公英提前綻放,朵朵野菊花似的蒲公英矮矮地立在草地上、路邊,就像地毯上面繡著的花兒,她的氣息席卷了天地,彌漫在空氣里。桃樹上面的葉子還沒出現(xiàn)綠芽苞,上面粉紅色的花朵早已經(jīng)綴滿,梨花的香味可以透過距離進入人的鼻子。

    從北邊首先來的是大風(fēng),她震驚了,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的風(fēng),夾雜著冰冷與鋒利,就像一把刀從人的身上割過去一樣,大樹在風(fēng)里飄搖,就像扎根不穩(wěn),有些不具穩(wěn)力的花瓣經(jīng)不住它的撕扯,從枝上脫落,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冬就像一個剛硬的男子施展出他剛強的一面,在這個世界里不受任何阻擋,長驅(qū)直入,就像在與春相互磨合。

    第二天,春從睡夢中醒來,隱約感覺到自己身上蓋了一層薄薄的外衣,既含溫暖,又飽有冰冷,睜開眼看見自己所造的一切都變了,變成了一種顏色,而且不管怎么掙扎都掙脫不了。冬來了,用他溫情的雪花輕輕撫摸春的臉龐,這是他想了很久的人啊,摸著卻有一種刺穿心臟的疼痛。

    他在空中飛舞,她在地上靜靜地觀看,不時有樹枝抖掉了身上的重負發(fā)出輕松的**。若不是自身的局限,這一定會是一副好的畫面。

    過去了一天,太陽從云中逃了出來,用他熾熱的光芒提醒他們相見的時間到了,冬開始一點一點地離去,身體受著被肢解的煎熬。春看見在冬的痛苦加深的同時,自己的痛苦就在一點點減輕,盡管很想幫他擺脫痛苦,但卻無能為力。

    最后很多地方都沒了冬的足跡,在黃色的蒲公英上留下了圓盤似的雪,或許是和冰融在一起才不至于快速的消融,春看著蒲公英上的冬還在堅守,就像一個不愿離去的小孩子正在被父母強行拉走。

    春對著雪說,我把對你的愛交付給蒲公英,愿她帶給遠方的你,隨后雪釋然了,在陽光的吸收下,慢慢地消失了。蒲公英開得燦爛,卻免不了成了一個信使,從此她的命運里就注定了要去遠方,在這片土地上揮灑種子,把春的寄托穿透季節(jié)的輪回送到冬的手里,再把冬的信件送到春的手里。

    看完這篇后,他突然很想看一下作者叫啥名字,從內(nèi)容退出之后,看到這個作者名叫吳小雨,真是讓人感到奇怪,一個帶雨的人卻對雪有這么多的情思,而且還是一個學(xué)歷史的人。不由得感嘆,本專業(yè)的人才卻不是本專業(yè)的。

    一個月的時間,繁花的第一期出來了,開始校園里發(fā)放,當(dāng)然首先是給上面的每個作者發(fā)放一份。大家在社團里找了找,實在找不到歷史系的熟人,就只好派一個人去給吳小雨帶一份,但是派誰呢,這種事情當(dāng)然是新人首當(dāng)其沖了,理由就是你應(yīng)該從基層干起。結(jié)果這項任務(wù)落到了姜宏宇的身上,談不上高興,他覺得更不值得悲傷,只覺得是一種責(zé)任與義務(wù)。但是他只知道投稿者的姓名、班級、專業(yè),又不知道在哪可以找到她,怎么找呢?

    他在歷史系的教學(xué)樓層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手里拿著繁花剛出來的作品集,嘴里念叨著一個班級,在教室外的課程表上仔仔細細地 ,等輾轉(zhuǎn)到最后一個教室的時候。終于找到了口里念了很久的數(shù)字。請靠近門口的同學(xué)傳話之后,不一會從教室里走出來一個女生。

    女孩看到他,一下高興地說:“咦,原來是你喔”。他稍帶羞澀地頓了頓,回答道“原來吳小雨就是你啊?”,“喔,對了,這是給你的,上面有你的文章”,說著就把手里的繁花第一期遞了上去。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又回過頭來說了一句“繼續(xù)加油啊!”,對方回了一句“謝謝你啊”。就這樣,他知道了她叫吳小雨,還知道了她的專業(yè)、班級,也許是當(dāng)初很用心地記住過,后來就再沒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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