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桃源”(三)
訓練隊的隊長,亦增稱為伯伯,他高大魁梧,儀表堂堂,確然有領導“風采”,而且閱歷豐富,交際廣泛,這個小單位的大小事情和對外聯絡,維持正常訓練教學和后勤保障諸般,都要事無巨細地負責。隊長伯伯還愛開玩笑,經常說些笑話,逗得人們樂不可支,給有些寂寞與單調的生活增添些許歡樂氣氛。伯伯一家四口,女兒與兒子后來也都從軍。他的女兒隨母親,做了醫(yī)生。他的兒子,亦增稱為“昊哥”,給亦增印象頗深。因為在探親期間,亦增常常能見到他,他是個活潑好動的人,比亦增大幾歲,愛好運動,身手敏捷,而且自制彈弓用來打鳥,雖然不說“彈無虛發(fā)”,也屢有“斬獲”。那時燕子是不打的,因為燕子是益鳥,就在無檐下筑巢,好像人們的鄰居,要打,只打麻雀。記得有一次昊哥用彈弓打下了二只麻雀,紅燒了吃,亦增小孩當時巴巴地湊到人家飯桌前,“意圖”十分明顯,昊哥于是分了一點麻雀肉給亦增吃。亦增現在想來,那味道已經記不得,但情景依然歷歷在目。
隊長伯伯是河南人,也在那荒山野嶺的“世外桃源”呆了十余年。后來他調到鄭州的解放軍信息工程學院擔任某系政委。轉業(yè)后,還開過公司,是他們訓練隊里,名副其實的“老大”。因為相隔較遠,父親和隊長伯伯雖然有電話聯系,但一直沒有再見面。亦增后來離開部隊,正考慮未來前途之時,有一次隊長伯伯還通過電話,給亦增做了些指點。
十余年前,同是訓練隊的同事、數學教員,后來還曾是亦增供職單位領導的一位叔叔給父親來電話,說隊長伯伯因病去世了,他準備前往鄭州去參加他的告別儀式,父親聞聽,有些唏噓,畢竟是一起度過多年歲月的老領導和“哥們”,但因年事已高,徒增傷感,遂決定不去見伯伯最后一面了。亦增聽得這個消息,也很懷念,伯伯那高大魁梧的身影和音容笑貌,一時間浮現在眼前,于是默默地在心里祝悼:伯伯安息!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亦增,對于父親和他老同事們的逐漸老去與凋零,是感同身受的,歲月不饒人,一切都會被雨打風吹去,只有戰(zhàn)友情誼,銘刻心底,永不磨滅!
父親他們在那天高地遠的“世外桃源”一呆十年,生活雖然充實,但也寂寞,每天除了備課、教學、參與軍事訓練外,業(yè)余時間很多。當時信息不發(fā)達,少有人使用短波收音機,父親雖然是教外語的,亦增也沒見他用過。學員們的作息規(guī)律,都是年輕小伙子,精力旺盛,無處發(fā)泄,只能通過體育運動,打球,打牌和海闊天空地聊天打發(fā)休閑時光,像亦增曾參與的那種外出旅游參觀,則次數十分有限。而教員們,除了隊長伯伯、父親等少數已成家有家眷,每年會有探親,也有不少尚未成家,每天教學備課政治學習之外,便各自尋找自己的愛好,消磨“充裕”的時光,有的練習書法,有的彈撥樂器,有的鉆研無線電,不一而足。亦增后來的單位領導,那位叔叔,書法草書別具一格,在單位和退休后,在地方上也小有名氣,書法作品還曾獲得獎項。當然,時不時的聚餐喝酒,天南地北地暢談,也是必不可少的消遣方式,以度過漫漫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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