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停者？”

    于逸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匕首吞口，“系統，麻煩解釋一下。”

    機械的電子聲響起，-“現在為您解說含義：調停者是指遭受懲罰的強行打破規矩的玩家，簡單來說是玩家中的流放者”

    “一般這類人的身上會出現星痕代碼，這是創世神對他們破矩的懲罰…”

    電子聲卡卡頓頓，語音未落戛然而止，只剩下嘀哩嘀哩的電流尾聲。

    于逸左右晃動著骨節分明的手說道：“不好意思，我并不知道你說的那個調什么者是什么意思。”

    月光從暗門外斜切進來，將密室分成明暗兩半，于逸在明，而宿巒在暗。

    “喂，系統，我是不是機緣巧合間觸發了什么支線任務？”

    于逸等了一分鐘，但機械的電子聲卻不為所動。‘出故障了？系統？！’

    機械聲卡頓的瞬間，月光突然暗了半寸。宿巒的漆皮樂福鞋重重地碾過水泥地，咯噔咯噔的聲響活像老式打字機工作的聲音。

    鞋尖金屬扣環的反光閃過于逸的雙眼，他恍惚間想到幾那年在教堂打翻的燭臺，燭水在圣母像上泛著同樣幽冷陰森的光。

    “沒猜錯的話，你是在跟系統對話吧？”

    “在我的空間里任何電子信號都是被屏蔽的。”

    “！”聽到這句話的他太陽穴猛然間劇烈跳動，瞳孔也因震驚快速地收縮了一下。

    “她怎么會知道系統的存在？！”于逸的睫毛輕顫半寸，用匕首警覺護住身前作防御狀。

    “系統！”他足足呼喚了10聲有余，但空間卻安靜得沒有一聲回應。

    于逸不禁要緊牙關不斷后退著，不覺間他的后腰已經抵上冰涼的祭壇邊緣，隨著眼前宿巒的逼近，事態越發地變得不可控起來。

    “該死的……真的被屏蔽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密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宿巒低沉而緩慢的聲音在整個密室里回蕩。“特有的黑雪松的氣味，我不會忘記這個味道。”

    “我認識你，于逸。”

    她能不引起耳目地騙過系統的記載，可見絕非等閑之輩，自己絕對不宜與她有過多的牽連。“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沒有特殊能力，只是個籍籍無名的人，請你不要再纏著我了。”

    宿巒的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喜歡裝傻的性格還是一點沒變呢。”

    “自從上次你突然消失之后，后面的幾十年里我再也沒見過你，所以……能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宿巒向于逸伸出手，黑袍順著手臂滑落，蒼白的小臂線條纖細卻緊實，那像是常年訓練握劍留下的痕跡。

    ‘幾十年前我還在地府排隊投胎呢，用不著這么跟我湊近乎吧。'于逸在心里暗自吐槽。

    “幾十年？”他感覺十分荒謬，但看著宿巒的示好，還是握上了那雙向他伸來的手。

    由于距離拉近的緣故，于逸清楚地看見宿巒的皮膚表面布滿細長的裂口，而每個都泛著幽幽的藍光。那些光紋在黑暗里死呼吸般明滅起伏，散發著怪異的美麗。

    “自那之后我已經輪回了55世，”

    “但每次都是同樣的結果……”

    宿巒似是注意到了于逸的視線，忽然對著月光微微揮舞著手臂，經過裂口處的光芒在幾秒的瞬間便被切割成教堂彩窗的菱形光斑。

    “你也看見了吧，這就是反抗創世神的懲罰。”

    “調停者的命運。”她輕輕撫過裂口處，那里仍然隱隱作痛，無不提醒著她某種不可逃避的軌跡。

    見宿巒沒有惡意，于逸皺緊了眉頭，令他不能心安的是她的身上縈繞著一股熟悉感，是辛酸的，痛楚的，無法言說的，他不禁開始質疑自己是否真的忘掉了什么。

    “命運從來不會給人選擇的機會，我們的反抗也不過是既定劇本里的一環。”

    于逸倚著暗門點煙，煙圈兒打著旋兒緩緩上升，在飄過界線時突然扭曲，火柴的碎屑徐徐地飄向宿巒脖頸方向，竟零零碎碎地拼出莫比烏斯環的形狀。

    “命運……”

    “這才剛開始，就告訴我的結局就是指向失敗，開什么玩笑？”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煙氣在嘴里悶了好久才輕輕吐出來，恍惚間眼前閃過幀幀陌生又熟悉的記憶碎片，那是自己，卻好像又不是。于逸越是想要努力想起，大腦越是毫無征兆地刺痛：“但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你能回來，可能是他們對你的記憶做了什么手段，”

    “沒有時間了，于逸，你愿意相信我嗎？”

    暗門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系統機械音帶流雜音響起：【檢測到非法程序存在，即刻啟動保護程序。】

    “這個小島上的一切并沒有你想象得這么簡單。”

    “希望我們可以再合作一次。”

    于逸掐滅了煙蒂，望被煙燙傷而滋生的疤痕，黑色素沉淀暈染在他的手臂上，整整幾年都沒有褪去。

    “我敬命，但不遵命。”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打著匕首的金屬銀柄，拇指無意識摩挲著凹陷處的銹跡，發出清脆的聲響，與時鐘的秒針同步著，密室里的燭火在黑暗中搖曳著，愈燒愈烈：“我的命數，還是得由我來定。”

    “合作愉快，宿巒。”

    機械的電子聲再度響起：“現在開始重新規劃副本時間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