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窮則思變巧利用 舶來大餐解饑寒
作者:
紛雨瀟瀟 更新:2016-04-09 14:08 字數:2191
“無奈歸心,暗隨流水到天涯。”
人生,是否是一條奔涌向前的河流,我們渺小的人類也只能順勢而流,絕不可以為了某處風景稍加停頓更不可能逆流而上。在不曾停歇的流淌中我們的人生充滿了波蘭壯闊、洶涌澎湃,也充滿了迫不得已、無可奈何。在人生的旅途中無論命運賞賜于我們什么,無論是何種痛苦與無奈,我們都不可回避的接納,迫不得已的承受。我們要承受被人拋棄的無奈;承受不得已而傷害他人的無奈;承受錯過真愛的無奈;承受時光流逝的無奈;承受面對傷痛或死亡的無奈。很多事情你看得開也好,看不開也罷,都終將會過去,時間并不能幫我們醫治傷口,時間只能讓我們學會了接納現實,習慣疼痛。
為了盡快的償還所欠下的全部欠款,我與馮時又開始了苦行僧一樣的生活。“裸體掛面”是我們的家常便飯,夜以繼日也成為了我們擺脫債主的主要方案。
這樣的生活,讓我和馮時的身體狀況和精神面貌都萎靡不振到了極點。俗話說“窮則思變”,饑腸轆轆、身形憔悴的我們,居然發現一個可以讓我們偶爾改善一下生活的辦法。那就是,我們借助各種關系,不惜余力的抓住一切機會去參加各種各樣與我們或多或少,或干脆毫無關系的應酬。當然有時也不能空手前往,而我們又拿不出錢去買禮物或隨禮金,我們擁有的就是那些在他人眼中一文不值的畫稿。當時就靠著這些畫稿,我們還真是著實的偶爾滿足了一下我們因物質匱乏,口糧短缺而引起的食不果腹、饑腸轆轆。
每當我們人模狗樣的捯飭一番去赴宴時,總是先查好公交路線掐算好時間,既不能遲到,又不能到得太早。每當我們來到目的地,看到那紛繁復雜、種類繁多,足以讓我們饞涎欲滴、垂涎三尺的美食時,根本就顧不上細嚼慢咽的仔細品味。什么風卷殘云、什么餓虎撲食、什么囫圇吞棗、什么暴飲暴食,這些形容詞與在我們內心對美食的欲望相比,簡直匱乏而空洞得不甚了了,但是我們又不得不顧忌自己的形象而故作矜持。當時的我們,比豬八戒見了人參果時的狼吞虎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我們最喜歡的聚會是那種西式自助形式的晚宴,那樣就可以端著美食找個沒有熟人的角落,盡情的享用而不受拘束。
每次赴完宴會以后,我和馮時或是乘公交車返回住所,或是干脆走回去。一方面是為了消化我們剛剛超負荷的進食給胃部陡增的巨大負擔,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節省車錢。我們的宗旨就是,蹭煙、蹭酒、蹭吃喝,兜里沒錢去打車。
久而久之,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在外面的名聲已經是劣跡斑斑、名聲狼藉了,請我們聚會赴約的人越來越少。尤其是我們同部隊的戰友們聚會時,更讓我們這一對潦倒的、落魄的、窮困的難兄難弟尷尬不已。他人相對我們的態度似乎有一種避之不及又敬而遠之的曖昧表達。在如此嚴峻的形勢下,我們也只得寡廉鮮恥、視而不見。交際應酬依然是有機會要去,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爭取去。誰說的名言來著:“人的尊嚴是從肚子開始的”。“裸體掛面”不僅讓我們倒了胃口,也徹底擊敗了我們的肉體和靈魂。時至今日,無論我在哪里只要看到面條,哪怕是在任何高檔場所出品的任何價格不菲的豪華面條,只要被我看到,我的胃部依然會毅然決然的拒絕接受。每當這時,我的腸胃好像都在我的體內高喊著“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就這樣,我們混跡于各種各樣的交際場所,我們阿諛奉承,我們人云亦云,我們趁波逐浪,我們與世沉浮。
歲月如流,稍縱即逝,這樣的日子轉瞬之間已過去了一年多。就在這樣艱苦卓絕、步履維艱的生存環境中,我和馮時度過了我們人生中最為晦暗、最為潦倒、最為頹廢的一段時光。在這段時間里我們終于還清了所有欠款,也是在這段時間里我們卻欠下了對父母兄弟、妻子兒女的一份感情債。還是在這段時間里,馮時讓我跟他一起欣賞了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過的黃色光盤。不僅如此,馮時還偶爾會帶個別“小姐”回他那地下室狹窄的住所,使他那難以抑制的欲火暫時得以緩解。而我也如困獸一般,被情感與欲望的枷鎖捆綁狂躁不安、心神難耐。
我們終于還清了當初為舉辦畫展而欠下的經紀公司的欠款;終于可以不再夜以繼日埋頭于畫稿,甚至連欣賞片刻的日出都覺得自己荒廢了光陰;終于可以不再以那難以下咽的“裸體掛面”果腹充饑;終于可以擁有自由地呼吸,輕松的睡眠了。
雖然我們還欠著在老家親戚那里借來的錢,但畢竟有著一層親情在,親戚們不會像那經紀公司一般翻臉無情卸磨殺驢。這一刻我們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什么叫如釋重負,雖不能無債一身輕,但也不必像從前一般篳路藍縷、艱苦卓絕。
這樣的感覺真好,這感覺讓我們積壓已久的忍辱負重、委曲求全得到了暫時的舒緩。我們又開始展望未來、又開始憧憬希望、又開始謀劃發展、在自己為自己編織的未來、希望、與發展中,又開始盲目樂觀并且情不自禁的沾沾自喜、自我陶醉。
我們偶爾小酌,在醺醺欲醉之時,我們經常憧憬著有朝一日我和馮時都成為了讓世人敬仰的大畫家。遐想著,我們的作品被世界上最著名、最大的藝術寶庫盧浮宮展出、收藏。到那時,我們盛譽歸來被鮮花與掌聲環繞,遐想著盛名之下我們在各大媒體強大的攻勢下被圍追堵截,只得效仿當年的曹孟德割須棄袍才得以逃脫。我們還憧憬著,到那時這誕生如此有深度藝術家的,如此有深度的地下室會不會成為什么“名人故居”、“名勝古跡”之類的所在。當我們衣錦還鄉、榮歸故里的時候,那又該是怎樣的光前裕后、光耀門楣。
我們這兩個“瘋子”、“狂人”剛剛擺脫了被人逼債的生涯又開始了漫無邊際的狂想。不是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將相王侯本無種”嗎,我們為什么不可以“半壁乾坤只手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