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曾當百萬師：未來科技與戰爭理念的文學想象(崔鳳鳴)
一劍曾當百萬師：未來科技與戰爭理念的文學想象——評賤賤的枸橘和小白《科技興國：說好捕魚，你制作殲星艦？》
【摘要】《科技興國：說好捕魚，你制作殲星艦？》不僅是一部原創都市小說，從書名就顯現出強烈的愛國情懷。小說多種類型的敘事模式，集穿越小說、無限流小說、重生小說之大成，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打破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使主人公的調度更為自由；在烽火硝煙中，人性暴露無遺，人物性格凸顯，為升華主人公的愛國情懷起到了烘托渲染作用；張揚想象力的科幻風帆，不可思議的科技效果更是令人嘆為觀止。
【關鍵詞】網絡文學；軍事；敘事結構；人性；科幻
《科技興國：說好捕魚，你制作殲星艦？》是由縱橫中文網簽約作家賤賤的枸橘和小白所著的原創都市小說，于 2023 年 2 月在縱橫中文網開啟連載，2023 年 7 月完結，共 100.4 萬字。獲得縱橫中文網-腦洞星球-兩次第十名，一次十六名。它以嚴謹的構思和想象打造了嘆為觀止的軍事科技，以隱喻的方式將現實中的國際政治巧妙地投射到小說之中，展現了作者對于戰爭與人性的獨到見解，同時不缺文學性，敘事方式特別，人物塑造立體深刻，傳達了積極的創作理念，不失為一本佳作。
一、多重類型的融合
《科技興國：說好捕魚，你制作殲星艦？》在分類上屬于“都市”這一門類，但在類型上采用了穿越小說、無限流小說和重生小說中的部分元素，很好地完成了三者的融合與創新，同時并未拋棄傳統小說中常用的單線敘事結構，獨特而新奇。
（一）“重生”后“穿越”
以“重生”為契機開啟的“穿越”故事。網絡重生小說由穿越小說發展演變而來，往往被視作穿越小說的“子類型”。穿越小說大都是主人公從原生地穿越到另一時空，通常時間跨度較大，如穿越到古代、未來或異界，其審美體驗側重于時空穿越所帶來的新奇感。重生小說的故事情節或是主人公的靈魂回到過去，重新活過；或是借體附魂得以重生。一般時間跨度相對較小，仍發生在本位面。重生的主人公通常是心存遺憾而回到過去重啟人生，審美體驗側重于內在心理歷程的描述，突出的是一種“陌生的熟悉感”。具體來看，重生小說的主人公為實現一次人生的愿望，往往具有極強的目的性，明顯體現出“為己立”，與大多數穿越小說的“代人立言”區分開來；重生小說指向熟知人生，與穿越小說指向陌生時空區分開來；重生小說中主人公存在先知優勢，但未知也因變數而存在，與穿越小說中更強調歷史發展脈
絡（定數）區分開來。由“穿越”到“重生”實際上是由外向內的轉向。
而在本篇小說當中卻創新性的采用了“穿越”與“重生”相結合的方式，換言之，二者的差異被作者有意識地削弱，從而融合到一起，新奇的同時為情節和情感增添了更多矛盾沖突的爆發點。主人公孟浩前世是一位被保送清北的天才少年，然而父母及家族出海時遭遇海盜，全部命喪深海，從此一蹶不振。在 40 歲那天被一輛失控的轎車撞死之后，他卻回到家族集資購買的貨輪下水的一個月前。空間上，孟浩卻沒有回到地球，而是來到與地球相似的藍星。熟悉的人際關系保持不變，而陌生的宏觀世界局勢恰好與主人公這一世的工作緊密相連，進而使未知的變數得到進一步的強化。前世凄慘的人生導致孟浩從始至終行事都目的明確，從一開始單純的拯救父母家人的性命，到后來的強化炎國海防，雖然有時略顯不擇手段，但總的來說人物魅力不減。
（二）“系統”的加持
《科技興國：說好捕魚，你制作殲星艦？》中，主人公重生之后，獲取了“邁向未來科技”系統。該系統與宿主孟浩綁定，宿主消耗科技值對機械造物進行解析，系統則根據宿主對解析科技的組裝、設計、改造等的表現予以自動評分并發放科技值。綜上，作者采用了無限流小說中常用的系統對主人公的能力進行進一步的強化。
說到系統，首先，在無限流小說中，存在一個凌駕于各時空之上，負責制定規則、發布任務的“系統”。該系統以一種未知的方式將主人公納入其中，人物被迫接受系統規則，在系統所設定的時空背景下盡力完成其所給出的任務。如任務失敗，則人物需以其本人身份承擔相應后果，且該后果常指向受傷乃至死亡。其次，系統每次發布任務時伴隨著場景的切換。同時，系統所含有的時空往往多于人物所經歷的時空，因此人物所經歷的時空又常含有隨機性這一特性。由于場景的不同，無限流小說在一個完整的系統設定之下，又可以被切割成無數小的單元。最后，無限流小說是將人物置于系統之下，在系統隨機給出的空間內完成相應任務，獲得任務完成時系統所提供的獎勵或接受任務失敗時系統所給予的處罰。
主人公孟浩出于意外獲得了“系統”這種特殊的能力，并且借助它在科技研究上迅速崛起。與某些強調生存的無限流小說不同的是，該系統多數時候被主人公掌控和利用。比如說，孟浩直接嘗試在自己的腦海中對解析過的資料進行改裝、改造、組合，進而達到某種類似于系統驗收的行為。如果思路、想法符合實戰標準，系統便會提示通過。這原本是給使用者的保底，防止宿主胡亂改造消耗資源的同時無法獲得科技值達成雙輸局面。
但是，孟浩僅僅利用這一點做出抉擇，并不一定實際改造，利用了系統的漏洞。由此可見，小說中的系統較為溫和，相對而言重獎勵輕懲罰。不過就題材而言，在都市小說而并非完全的無限流小說中，對于人與系統之間的矛盾沖突、權利爭奪予以適當的弱化，也是無可厚非的。
二、烽火之中的人性贊歌
作家海明威曾感嘆：“戰爭是文學中最重大的主題之一，當然也是最難真實描繪的。”戰爭、軍事、政治，一直是世界文學史上的重要寫作題材。戰火紛飛，生死攸關之際的抉擇彰顯人性的丑陋與光輝，國與國之間的對峙博弈控制作品世界中宏觀的歷史走向，新式武器裝備、戰術打法帶來獨一無二的暴力美學，加上獨一無二的瑰麗想象，使得軍事小說成為文學中相當“硬核”而穩重的創作題材。在《科技興國：說好捕魚，你制作殲星艦？》中，軍事元素占據著相當大的比重，可以從以下兩方面加以分析。
（一）崇高的愛國主義精神與個人英雄主義
崇高是理性主義、理想主義的，它意味著理性沖破和壓倒了內容與形式感，給人以心靈震撼，使人驚心動魄、心潮澎湃，在精神上給人以強烈的鼓舞，催人奮進，體現了生存意義的偉大、高尚的本質等。在軍事題材小說中描寫崇高，其重點在于刻畫人類戰勝自我的偉大超越、突出人物在高尚目標引領下的不屈奮斗、講述主人公與敵對勢力斗智斗勇的過程，也在于對超越性人生境界的激發和“人的精神和力量的動態展示”。主人公孟浩始終恪守本心，堅守著愛國主義與民族大義，體現了崇高的價值觀念和道德情操。故事的開頭，他為了拯救家人的性命不得不非法武裝改造了自家的貨輪，但始終堅持“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原則，問心無愧，敢于承擔罪行。后來研制戰艦，面對考驗與誘惑，他不為所動，以錢學森為榜樣，致力于讓羸弱的祖國炎國發展強大，將“為國鑄劍”作為自己的人生信條。同時，他的愛國精神在小說中與另一位天資卓越卻叛逃敵國的天才趙立廷形成極為鮮明的對比，凸顯了人格魅力。孟浩傳奇式的崛起與他的忠誠正義、憂國憂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正是這些可貴的品質支撐著他，催他奮進，從而一次次地超越自己，最終成為軍工領域的科研巨擘。如果沒有這樣的性格刻畫，文章的張力將大大減弱，讀者的興趣也會減退，甚至于無法激發對主人公的尊敬與崇拜，這在將英雄人物的塑造看作重中之重的軍事類小說中無疑是失敗的。
（二）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與成長歷程
《科技興國：說好捕魚，你制作殲星艦？》主要講述了主人公孟浩為炎國的海軍建設奉獻的波瀾壯闊的一生，在這一生中他經歷了索馬里海盜、海防軍演訓練、聯合軍演、五國艦隊剿滅“海盜”、獸化兵攻擊等等，研究成果包括導彈、海防戰艦、氣象武器、超獸化兵殺手……軍事策略更是運用得出神入化，空城計、圍魏救趙、一箭三雕、背水一戰，情節夸張離奇卻不缺邏輯，在宏觀的世界局勢上又往往與現實生活遙相呼應，甚至以隱喻方式加以描摹與諷刺，恍然之中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之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似單獨的考驗與戰斗環環相扣，既刺激了讀者的閱讀興趣，滿足了閱讀時娛樂性的“爽點”需求，又便于通過樸素的積累經驗的方式不動聲色地展現主人公的成長，不可不謂高明。這些對抗往往略有同質化，但是又有各自的特色，物質方面表現為敵軍表露實力的增強、技術難度的提升，精神方面表現為主人公的思想成熟與政治成熟。這又表現出成長小說的某些特征。成長小說是講述年輕的主人公經歷了切膚之痛的（系列）事件之后，或改變了原有的世界觀，或改變了自己的性格，或二者兼有，經過生理、心理、認知和情感的多重變奏后擺脫了童年的天真，穩健地進入真實而復雜的成人世界的故事類型。孟浩，一個在前世身世悲慘、渾渾噩噩地死去的落魄天才，正是在一次次的研發制造與戰爭沖突中積累腦海內系統的科技值，思想日趨成熟，提升著在書中現實世界的地位，從一個被保送的高二學生成長為當之無愧的孟總師。
三、張揚想象的科幻風帆
達科•蘇恩文認為科幻小說是一種認知性陌生化文學類型，用一種想象的框架代替作者的經驗環境。文學藝術的虛構性、想象性與科學技術對于人類未來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之間有天然的契合。科幻作家對科技發展及其影響始終抱持特殊的敏感和關注。近現代科技的快速發展,使科幻文學創作獲得了源源不斷的動力，科幻想象的空間也以極其豐富多彩的方式被大大地拓展。而科幻創作中燃燒的科技激情、對未來的前瞻想象和思考，也激發著科學技術在探索未知、變幻想為現實的進程中獲得創意靈感，不斷實現對自身的超越。
在這篇雜糅了各類元素的網絡文學中，作者同樣使用了一些堪稱“時髦”的科幻元素，未知事物帶來的本能敬畏提升了作品的格調與壓迫感，將主人公獲取的能力與本身的智慧襯托得更加神乎其神。科幻偏向于前瞻、嚴謹，氣質截然不同，卻在嚴謹的設計構思、強大的力量展現方面與軍事小說不謀而合，為作者促成二者的融合嫁接提供了便利。從另一個角度看，當今世界技術飛速發展，戰爭也與以前大不相同，網絡、信息、科技成為決定戰爭勝敗的關鍵因素，文學作品必然受到時代大趨勢的影響。在《科技興國：說好捕魚，你制作殲星艦？》中，尤其是后半部分，孟浩研制出氣象武器，一場海嘯徹底摧毀了米國的航母打擊群，緊隨其后的章節中揭示了米國的幕后黑手——尤特星人，從而引出下文各國與獸化兵的斗爭。外星殖民、生化兵器，將書中的世界描繪得更加光怪陸離。誠然，這種科幻元素的使用邏輯性不強，虛構、玄幻的意味反而更深，利用人性中原始的敬畏心理，比起硬核科幻更像是美國英雄電影中的“軟科幻”。高科技武器的研發與使用讓讀者跟隨主人公的視角見證炎國軍事力量從追逐到趕超的進程，主人公的能力上限被一點點提高，令人心潮澎湃，同時由于“慕強”心理，讀者對英雄人物的崇拜與欽佩更甚。讓外星人出現而不是讓米國直接一敗涂地，在炎國與米國雙方的斗爭引入第三方力量，原本接近尾聲的慶賀氛圍急轉直下，提升了緊張感和情節復雜性，敘事世界觀變得更為宏大。
四、結語
作為一本糅合多種元素的網絡小說，此書不僅在敘事結構、人性贊歌、科幻風帆三方面尤為突出，在人物和國別取名上也頗為用心，暗含人物性格命運和國家做事風格，類似《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的寫作手法，比如人物白楓實為寓意“白瘋”，是一個莽撞、愛出風頭的顯眼包、蠢貨，自認為很聰明，頗內行，實則處處被孟浩的才華和實力碾壓，反而從側面烘托了孟浩的寬容大度和聰明智慧；另外，米國的強權政治與現實生活中美國的霸道總裁作風何其相似，批判現實主義的文學風格盡顯。
此書博采眾長，在遵循網絡小說自身規律的同時，給人一種“后生可畏”之感，從孟浩“重生”后打造武器和火藥的“小家之愛”自然而然地過渡到家國之愛，感情升華自然不牽強，敘事脈絡清晰，是一部科技興國的強力制作，強烈的回應了科技的發展不僅關乎個人安危，更關系到國家的生死存亡。科學無國界，科學家有國界，國與國之間的競爭歸根結底是人才的競爭，這本書用振聾發聵的時代呼喊激勵國人絕不能忽略科技強國這一基本理念。
（作者系鹽城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人文教育學院 22 級本科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