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睿把我們的計劃命名為“搬出計劃”，開始研究政策方針與涉及的各個主管部門的情況，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首先討論計劃的可行性是最重要的，這一點我倆在俱樂部的沙發里已自我審核通過，之后，我倆才感到問題的棘手。

    “搬出計劃”成為俱樂部的熱議話題，師兄們一致評價為：初生牛犢不怕虎，少年壯志可凌云。知道這些老幫菜里有相當一部分想看我倆的笑話，這也一定比耍猴好看。看耍猴的人認為猴被命令著做各種動作，滿足了人類對自然界的征服感；而猴以為這群傻逼，隨便翻幾個跟頭，就讓他們又掏腰包又給香蕉的，最后觀眾只獲得短暫的歡愉，猴得到了主人和觀眾獎勵的水果，誰才是最后的贏家呢？

    鄭胖子對此事非常感興趣，他深知譚睿的能量，他仿佛又看到了什么希望。他召開了俱樂部的常委會，所謂常委會不過是一些財力雄厚的老總們，專門討論俱樂部的大事，或洽談些大項目。他曾經邀請過譚睿，譚睿一聽常委會三個字就笑了，連個黨支部都不是，還叫常委會，哥們兒不跟著現眼。

    這次的常委會沒有遭到我和譚睿的鄙視和嘲諷，因為鄭胖子這次是為了“搬出計劃”。我倆應邀參加了會議。支持，是我倆需要的，各個方面的。

    參加會議的一共十一人，如果單從經濟實力上講，誰拔個汗毛都比我腰粗，所以我不放他們點兒血，難以平衡我的嫉妒心理。

    鄭胖子絮叨半天科學發展觀和社會主義經濟發展的道路與方向，才開始切入正題，各位大佬們也才開始真正聽他說話。

    “這兩位小師弟，有知識有才干有敢為天下先的勇氣，懂政治懂經濟懂得取之于民回報社會，年輕一代需要這樣的有為之士，需要這樣的領軍人物，需要這樣的后備力量，有這樣的年輕人，是俱樂部之幸，是人民之幸，是黨和國家之幸。”鄭胖子險些把我倆夸掉一層皮，我雞皮疙瘩層層相疊，仿佛整個人腫了一圈。

    “‘搬出計劃’是一個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既還首都人民藍天白云，又推動鄰市經濟的繁榮發展，可謂是百年大計，功在千秋。”鄭胖子停頓了一下，喝了口茶，“我在這里首先表個態，這件事我舉雙手贊同，也全力支持，要錢出錢，要力出力，絕不含糊。”最后這幾句話，讓我很是激動，鄭胖子也是很可愛的一個同志嘛，我幾乎想站起來給他鼓掌，吹兩聲口哨。

    各位大佬紛紛表態，做房地產的老潘說新市場我幫你建，錢不錢的好說。做生物醫藥的老修說老市場這塊地我來建個生物科技園，需要多少錢，你開價，我明天就給你打過去。做煤炭生意的老高說兩位老弟，差錢跟哥說，哥整車給你拉。其他幾位也散財童子般的慷慨支持。

    我看大家說差不多了，開始表態，因為計劃是我提出來的，況且譚睿很少在這種場合發言。他的原則是言多必失，少說話，心里清楚比什么都強。

    “感謝各位師兄的支持，對于投資這件事，我想還是股份制，多出多占，少出少占，公平合理，利益均沾。”

    “我看這個辦法好，免得亂套，江來你抓緊成立新公司，我們幾個老家伙成立個“搬出計劃”顧問團，專門協助你們工作。譚老弟，你覺得怎么樣？”鄭胖子笑瞇瞇地向譚睿詢問。

    “好，咱們互相配合，就容易多了。”我謙遜地說。

    “那就這么定了，分頭行動，散會。”鄭胖子神情激奮。

    如此大的商業項目，就這樣順利誕生了，我很意外，準備迎接的質疑和否定卻沒派上用場。譚睿說中國的國情就是這樣，大事開小會，小事開大會，真正的大事，幾個人一碰頭就決定了；小事，就要寫材料，作報告，分組討論，集體討論，最后大會投票決定，才算完。

    支持得到了，雖然只是口頭上的，至少他們沒覺得這是個胡鬧的事，這功勞歸于譚睿，因為他的出現，大家以為這也許代表某個動向，或者我們事先得到了風聲，不是我們的主意，而是上面的點撥授意。他們愛這樣想，我們樂于接受，那是他們的自由，只要得到我們想要的資金，隨他們天馬行空臆斷猜想，總之我們是不會表態的。

    注冊公司的事很順利，這些商業上的政策我已是輕車熟路，請上兩頓飯，程序速度也如高鐵一般，提起速來，那是嚇你一跳啊！

    公司依舊我當“法人”。這個“法人”其實是法人代表，我覺得更應該叫代表法人。至于法人代表，顧名思議應該是法人選舉出來的，實際上是先有法人代表，然后再招“法人”，而且只有看著順眼的能配得上讓被代表的人才能被招為“法人”。事實上我能代表法人，至少我能代表秘書Vivian，信息主管邦德，還有財務王姐，其他幾十個員工，我都能叫出名來，自然也能代表了。

    新公司和我的老公司在同一辦公地點，人也還是那幫人，就是兩塊牌子，一套人馬。這本來就是一個應景的公司，單獨為一個項目成立的公司，這樣省去許多經濟上的麻煩，也免去不少長期的責任。項目一完成，公司就被晾在一邊，任其自生自滅。

    財務王姐最近和她們財務部門忙得不可開交，這個賬那個表的，我對財務上的事不是很精通，也很少過問。王姐是個好財務主管，是我從高級會計事務所里請來的，所謂高級，就是做賬精確標準，滴水不漏，任你查個天昏地暗也能屹立不倒。我對財務工作要求簡單，人忠誠，財堅挺。這兩點，王姐當仁不讓。她不知道我對財務的麻木，因為我很少問及，她反而不敢輕舉妄動，偶爾我也會假模假式地翻翻賬本，無論是否有問題，我都撇撇嘴，然后一言不發地把賬本遞給她。如果她有貓膩會以為我查覺了，必會收斂；如果沒有，會理解為我滿意，所以不說話。她也曾試探過我，一次看完賬后，她支支吾吾跟我說采購辦公用品的金額，是Vivian定的，她當時沒覺得貴。我說小事，沒關系。她卻以為我再給她面子，有些感動地去了。

    這對我來說是小事，大錢不差就可以，我做的生意都是短平快的采購與貿易，沒有長線生意，所以，賺多少錢有多少錢幾乎是一本明賬。辦公用品那幾個錢也確是小事。

    但很快我遇到了大事，俱樂部的大佬們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