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蘭經理，他什么時候當上經理了，哪個公司的經理？”房東一臉嘲諷地沖著蘭經理的背影撇嘴，“他不就是從西北那窮山溝來的一農民嗎？這樣的人也能當上經理？”

    沒有人搭理他，大家都自顧自地在就著咸菜吃著饅頭，把玉米碴子粥喝的滋溜滋溜地響。

    看著院子里東一個西個站著的蹲著的狼吞虎咽吃著早餐的人，再看看手里的饅頭和咸菜，這是曾可可這一輩子吃過的最寒酸的早餐了。

    佟麗云用筷子串了幾個饅頭走過來伸到曾可可跟前。

    曾可可搖了搖頭。

    佟麗云不由分說的拔出兩個饅頭塞進她懷里，“多吃點吧，中飯還不知道有沒有得吃呢，一會就餓了。”

    她想了想，也是，身有余糧心不慌，把兩個饅頭放進碗里。

    佟麗云朝蘭經理的背影看過去，蘭經理正在給人打電話，“他來了也不管事，房東根本不買他的帳，說白了，就是沒給人家錢，這房子就不是他租的，怪不得人家會生氣。”

    “他來了咱們就不要管了，讓住就住，讓搬就搬，”曾可可咬了一口饅頭，喝了口水才咽下去，“不要再出什么妖蛾子了。”

    “就是，應該也沒什么事了，等著明天上班吧。”

    中午的時候，一個四十來歲的氣質打扮不俗的女人來了，跟房東在屋里不知道說了什么，房東眉開眼笑地把女人送出屋來，“知道了，是孩子他娘沒跟我說清楚，不知道你跟她說過了，這媳婦也不跟我說一聲，鬧了這么大個笑話。”

    “過兩天我把房租給大叔阿姨送過去。”

    “不著急，不差那么三瓜兩棗的，什么時候有空了去家里玩，讓你阿姨給做好吃的。”房東把女人送下樓來。

    “行，我一定過去，那叔你先忙著去，我跟她們說幾句話。”女人叫上等在門外的蘭經理，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走過來，跟大家打招呼，笑容親切，說話得體，一看就知道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

    走到曾可可她們屋子來了，女人笑意盈盈地說，“今天的事讓大家受驚了，都是我的疏忽，跟蘭經理沒關系，剛才已經跟房東說好了，大家安心住著，這房子是我租的，有什么問題讓房東來找我。”

    “謝謝老板。”大家開心拍手鼓掌。

    “大家住在這地方，條件是艱苦了些，我讓已經跟蘭經理打過招呼了，一日三餐，我們請了專門的人來負責做飯，也許伙食不是太好，但一定讓大家吃得干凈衛生，明天就開始上班了，一天工作下來，夠辛苦的，一定要大家吃好睡好，上班的時候才有精神。”

    “不辛苦，應該的。”大家紛紛應道，就憑這個女人說話的語氣和方式，讓大家聽得心里舒服。

    “那我先走了，蘭經理，有什么要注意的事你跟大家說說。”女人客氣地跟大家說了再見之后才坐上停在門口的車走了。

    “蘭經理，明天我們幾點上班？”有人問。

    “八點，六點半吃早餐，七點鐘準時出發。中餐和晚餐就在京海大廈那邊吃，我訂的盒飯。”

    “還要坐一個小時的車啊。”

    “對，來回一個小時，中間吃飯半個小時。”

    “幾點鐘下班？”

    “十二點。”

    “中午十二點？”

    “中午十二點，你想什么呢？晚上十二點！”蘭經理話音剛落，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早晨八點到晚上十二點！整整十六個小時！

    曾可可倒吸了一口涼氣。

    “十六個小時，路上來回兩個小時，兩百塊錢，一個小時十來塊錢，”佟麗云率先叫了起來，“你們是真不把人當人啊，我不干了！”

    “這可真是廉價勞動力。”有人嘲笑，“我也不想干了。”

    “大家都別干了，都走吧。”有人起哄，“哪有一天干十六個小時的，違背了勞動法。”

    蘭經理看著大家氣呼呼的樣子，不解地問，“麻子姐沒跟你們說是上十六個小時的班嗎？”

    “沒有，她只說時間比較長，但是工作很輕松。”大家紛紛翻出證據給蘭經理看，“十六個小時的班，二百塊錢，想什么呢？都不把人當人看，誰能堅持十六個小時？還路上兩個小時，回來再洗洗涮涮，都不用睡了！”

    “工作是很輕松的，大家沒事的時候可以找個地方休息會。”

    “那你們應該提前說好，愿意來的就來，不愿意來的就不來，這樣瞞著大家不是騙人嗎？”

    “這是麻子姐的事，我可是跟她說得很清楚的，十六個小時。”

    “她根本就沒有說時間。”大家又一次查找證據，壓根沒有時間長短一說。

    “那她一天給你們多少錢？”

    “二百，包吃包住。”

    蘭經理點了點頭，“那我跟她是說得很清楚的，是她沒跟你們說清楚。”

    “我們不干了，這么長時間沒法干，”佟麗云領著幾個女的進屋收拾行李去了，“干幾天把命都搭這里了，大家都回去吧，別干了，太不合算了，一個小時十來塊錢，真把我們當傻B啊，從來沒干過這么底的工價。”

    “那我也沒辦法，當時就是這么跟她說的。”

    “她根本就沒有說清楚，要是說清楚了，沒幾個人會來！”

    “那你們說怎么辦吧？”蘭經理要死不活的說。

    有人提議漲工資，有人說漲工資也不干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各自有自己的打算。

    佟麗云是堅決不干了的，“老曾，你還不來收拾東西？收拾東西回去了，一會天就黑了，打車都不好打，大家湊一塊拼個車回去吧。”

    錢沒賺著，浪費了兩天時間，受一肚子氣，還得添車費自己回去。曾可可覺得這事太荒唐可笑了。

    有人在問蘭經理能不能把大家送回去。

    蘭經理說送不了，他的車是公司的，要派車得向公司申請。等活干完了，他自然會申請安排車把她們給送回去。

    佟麗云她們十來個人打車走了，還有幾個人在猶豫，還有十幾個人想留下來干。

    曾可可站起身來朝蘭經理走去。

    蘭經理看著她，“要回去自己回去，我沒車送你們回去啊。”

    “我不回去。”曾可可笑了笑，“但我想跟你談談。”

    “你跟我談，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蘭經理不耐煩地瞪了曾可可一眼，“能干就干，干不了趕緊走。”

    曾可可笑了笑：十六個小時，兩百塊錢，她了解過，最低小時工工資標準是十五，現在給他們的差不多只有十塊錢，他們在中間到底賺了多少錢？！就算死，她也要死個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