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言辭鑿鑿
作者:
雪原 更新:2023-08-14 10:31 字數:3325
上官均說得沒有錯,女真酋長完顏劾里缽和他的次子完顏阿骨打及雷倩夫人、李傳富知府果然結伴來到了上官均開在相州街上的“高氏懸壺濟世堂”。
一路上,雷倩和李傳富都沒有任何的語言交流,彼此像似冤家對頭。
其實,當那個衙役捂著滿是鮮血的右耳來向知府匯報時,李傳富就知道雷倩已經恨透了自己的二師兄,不想自己師妹的功夫如此了得,竟將鏢、針的絕妙技藝運用得如此出神入化。我李傳富算是沒有救了,自己雖說不是直接傷殘人命,但自己是雷倩師妹的堅定追隨者,固然難逃法律的懲處,而更為糟糕的還是師兄游瑞民神志清醒,他的身后還站有為他服務的相州獄卒,看來這回真是要把自己給玩完了。現在他別無所求,只能奢求自保,希望上官欽 差留他一命,好為李家傳宗接代,承襲祖輩留下的財產。
劾里缽對著眾人欣然笑道:“上官均的想法果然高人一招,知道游瑞民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因而在離游府較近的相州街上,開了個醫治疑難雜癥的高氏懸壺濟世堂,還順便做一些鹽巴生意,好掩人耳目。”
“您不是女真部落的酋長完顏劾里缽大人嗎?我上官均只是大宋朝廷里一個無名小輩,又怎敢勞煩酋長貴人的大駕光臨?還是那句話說得好哇,‘舉頭三尺有神明,常懷敬畏一生平’,我上官均又怎敢……”
“您救命恩人上官均說的是啥話?讓我完顏劾里缽好似墜入五里霧中,阿骨打你還不給我趕緊過來,去拜謝自己的救命大恩人?”
上官均連連搖頭,頻頻擺手,他無比謙遜地認真說道:“可別跪呀!不就是一句話而已,我上官均就是因為看不慣耶律洪基那不可一世、為所欲為的霸道樣子,才會鼎力相助,替令公子求情,讓遼皇刀下留人。”
“您上官大人就別謙虛了,我劾里缽是個明白人,慶祝太祖耶律阿保機的誕辰之日,來到遼宮殿參加聯歡的有多少皇親貴胄、文官武將,可又有誰站出來說了一句公道話,以阻止遼皇讓我劾里缽全身赤裸地唱歌、跳舞,在眾人的面前丟人現眼,唯有觀音皇后實在看不下去,才憤憤不樂,負氣離走,而其他的人呢,都是跟著魏王耶律乙辛和右相張孝杰等人胡咧咧、瞎起哄,就想看我完顏劾里缽在宮殿的臺上糗態百出,他們巴不得耶律洪基殺了我們父子倆。要不是您的一番義正詞嚴,我劾里缽的愛子阿骨打就會被耶律洪基以大不敬之罪砍頭示眾,而我劾里缽也難逃離聯歡的現場,其后果嚴重,無法想象,得知您為了疑案來到了河北相州,我劾里缽不知道要怎樣做才能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于是便支了些銀票,帶了些金條,還望上官大人笑納成全,以表我完顏氏族的答謝之意。”
“酋長大人,您這話就說得太客氣了,我上官均又豈是酋長大人心里面所想象的那一種人?還是把銀票和金條都收起來吧!有件事情,因酋長大人走得匆忙,未必知曉,其實觀音皇后在負氣離開之前,的確是扔下了自己袖子里的絲綢帕巾,而當時酋長大人根本沒有發現,便被魏王拉去聯歡,又恰好給特邀而去的遼皇女侍小芹撿去,作為觀音皇后背叛皇上的又一條罪證,以此來搪塞后族的質問。”
劾里缽極為氣憤地大聲罵道:“他耶律洪基就是個沒有人性的卑鄙畜生,連與自己青梅竹馬的皇后娘娘也要陷害。說起來,觀音皇后還真是不值,竟是被自己寵信的奴才、丫鬟給謀害而死。”
“父親大人,您好糊涂哇!怎么會同情那個已經被遼皇處死了的皇后?孩兒倒是覺得那個觀音皇后罪該萬死,要不是她自作多情地擲出什么絲綢帕巾,父親也不會莫名其妙地給人拿捏把柄,無辜受冤。若孩兒今后能立國稱帝,一定要讓這個死去的皇后蕭觀音……”
劾里缽一個巴掌甩了過去,打得阿骨打趔趔趄趄,嘴角流血,而阿骨打卻沒有一句申辯言語,而是向著救命恩人上官均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隨后他便杵在一旁默無聲息。
“都是我的嘴巴不好,讓你們父子鬧得不愉快。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救令子阿骨打是我上官均自覺自愿的行為,不需酋長大人的任何報答。”
劾里缽知道上官均需要什么,于是他干脆好人做到底,不但將雷倩、李傳富、游瑞民交由上官均來處理,還將相州城內所有的女真細作都撤回原處,讓相州真正成為大宋的領地。
而雷氏的武功秘籍經雷倩本人同意,交給了游瑞民的兒子游宗云,之前劾里缽對雷倩的報仇許諾,同樣算數。李傳富見此,連忙將臟水潑給了昔日的情人雷倩,而正當雷倩要取李傳富性命之時,沒想卻被大師兄游瑞民給牢牢控制。
就這樣,雷倩、李傳富、游瑞民被公開審訊,判處死刑,立即執行。游宗云、竇莘皆無罪釋放,經游府的家人和族親們一致同意,游宗云不久后便掌管了整個游府。后來,他遵照祖母的建議,將祖父洪生良用八人大轎抬進了游府。
皇帝并沒有責罪竇莘侍郎,而是擬命他為新的相州知府,州府的衙役、捕快全都換成了河北各個州、縣調派過來的頂尖高手,并加強了邊防建設和境外管理,讓所有的契丹女子限期離開相州地域,使相州成為名副其實的大宋相州。
那逍遙樓里的張老板,原先靠李傳富的撐腰、資助,故而才敢大肆招納契丹美女,現在雖說酒樓生意清淡了許多,但人活得踏實,心情也備感舒暢,只因上官均的強烈要求,皇帝并沒有令他回京述職,而是讓他南下信州,去完成姨夫上官凝的生前遺愿,為竇靖一家無辜死去的三十余口討個說法。
且說,葉祖洽在得知上官均南下信州后,便辭別妻子呂惠蘭,準備南下信州協助義兄偵破舊案。
“真是瘋了,葉宗林不是你的父親嗎?你竟然要去信州配合上官均檢舉自己的父親是當年慘案的殺人兇手,你這不是自毀前程,又是什么?”
葉祖洽大聲嚷道:“夠了,我就是因為腦海里抹不去父親當年行兇殺人的魔影,故而性情、脾氣讓人不解,若還是這般下去,我非瘋不可。”
此時的呂惠蘭已變化極大,她不再像先前那樣霸道、任性,而是處處體諒丈夫,同情丈夫,愿與丈夫同甘共苦。
見祖洽抱頭痛哭,呂惠蘭安慰道:“放心去吧!不管夫君的將來是怎樣的結果,為妻都會永遠支持您。”
葉祖洽抑制住了悲楚的淚水,他抱著比自己大三歲的妻子呂惠蘭,親了又親,并連連說謝謝、謝謝。
自從義母高源源和前妻楊梅英來到京城卻不肯見他葉祖洽一面之后,此事對他觸動很大。太皇太后去世,葉祖洽才有機會匆匆地和義母、前妻照了個面,當他從太監鄧應保的嘴里無意間得知太后高氏阻止了義母、前妻和他見面,義母和前妻還替他說了許多的好話后,葉祖洽被義母和前妻的大度、豁達行為感動得熱淚盈眶,他暗自慶幸自己那天在長壽宮的門口沒有用齷齪的語言和過分的舉動對待太監鄧應保,為自己能有這般的耐性而略感欣慰,他同時也開始反思自己過去的所言所行,開始思量著義母、義兄以及師妹對自己的好,并且發誓要面對父親過去的罪行,將信州大案重新厘清,讓幕后的兇手伏法斃命,給竇靖一家報仇雪恨,給死去的義父一個交代。
上官均怎么也沒想到義弟葉祖洽會南下信州,到衙門去承認當年殺死師爺竇靖一家 三十余口的府衙捕頭葉宗林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沒過幾天,衙門的知情人和參與者見葉祖洽大人為了正義指責自己父親當年的不是,大家紛紛站出來做證,列舉了王松知府的諸多罪行,那個擢發難數的知府王松在如山的鐵證面前,終于低下了罪惡的頭顱。
于是,上官均以信州知府受賄和兇案幕后主使及豪奪民女等多項罪名,重聲宣判了王松的死刑。
當宰相蔡確得知自己的大舅王松被監察御史里行上官均砍了頭顱后,也只能面對哭得似如淚人的妻子王梅長嘆一聲之后,自言自語:“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候 未到,時候一到,全都要報。”
“好你個蔡持正。我哥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別以為他上官均會結草銜環,知恩圖報,幫你隱瞞過去和遼皇太叔耶律重元的齷齪舉動和骯臟行為,到時你就后悔去吧!”
“夫人都說到哪里去了,這個忙我能幫嗎?說句良心話,大舅王松做人過分。竇靖一家三十余口,要不是葉宗林尚存了些微的善心,那竇莘也早已死了。況且大舅還收受信州員外李紳的賄賂,與他一起陷害相州人士游瑞斌,還強占人婦,那到信州演出的祥青戲班的主角綠牡丹便是被害的婦人之一。”
王梅一聽,突然間哈哈大笑,她輕蔑地說道:“這話若是從別人的口里出來,倒還令人折服,怎么從你的嘴里噴出,我就覺得這么難受,又這么別扭?你害的人還少嗎?你收受的賄賂還不多嗎?你玩弄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你讓自己的親弟蔡碩非法借貸官府的錢幣數以萬計,還以跟遼人做生意為借口,出賣了大宋的國家機密,讓河北相州成為遼人領地。”
“你這個臭女人,是否想找死?”蔡確極其憤怒地伸出右手向自己的發妻王梅使勁地甩了兩個巴掌,王梅隨即被打倒在地,無限傷悲地大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