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晴母女的身世——來自萬里之遙的琥珀色（四十五）
“我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走近，此時似乎有無數的話想和他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我雖然非常想看一看他的黑黑的眼眸，卻又害怕那精光閃爍的眸光會把我的魂魄迷醉！我的小侍女則沒有那么多心思，她圍著他好奇地前前后后轉悠，摸這摸那，嘰嘰喳喳地問這問那，而他始終微笑著，她問三五句，他簡單地回答一句。
“我借機半抬眼瞼，從側面端詳他的臉龐。聽人說，如果一個人的側臉很美，那么他一定是個真正的美人了。我發現，他的側臉就很美！
“他的長發披灑掩映下，側臉顯得微微蒼白。我記得，去年我見到他的時候，他下巴上是沒有一根胡須的。現在，能夠在他的頜下，看得出微微冒頭的黑胡茬了，而且他的鬢角額際處，似乎有一條不太明顯的傷痕！
“我再不像上回初見那時節的隨性了，憋了半天，終于鼓足勇氣問道：
“你是不是坊間傳說的白衣俠客？那些匪徒都是你打敗的嗎？你是大英雄，是絲路上貿易商旅人們的保護神！樓蘭國的行商之人，都給你供奉牌位呢！
“他聽我問話，轉過臉來正對著我，輕輕笑了笑，那黑亮的眸光閃耀，略微沙啞的嗓音慢慢開言道：
“你看我像嗎？
“他比我高差不多一頭，我的頭頂正好與他的嘴唇平齊。他說話間，不經意地嘆了口氣，一股熟悉的酒香和著他的氣息拂過我的發頂，令我頭皮癢癢的，頭腦也有點眩暈的感覺！我定了定神，在心里給自己打氣：怕什么，他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我嗎？
“我定下神來，不再膽怯和遲疑，也抬起頭來正視著他的臉龐，雖然我的面頰有點緋紅，但我的話語卻是如此的肯定而鏗鏘：
“是的！你就是，我相信你就是！我父親也是貿易商旅之人，我們家里，也有供奉你的牌位！我還給你鞠躬行過禮呢！
“說著話，我故意地兩手把裙裾一提，假裝就要向他行禮！
“他見我果然要沖他行禮，略微顯得蒼白的臉上竟然也泛起一起紅潤，似乎有點尷尬！他連忙沖我說道：
“使不得！使不得！說著話，就下意識地伸手想扶住我的手臂，讓我不要行禮，但他的手剛觸到我的衣袖，又觸電般地縮了回去，只是在身前亂搖，口里疊聲道：
“小姐不可！我只是做了我們劍客應該做的事而已，不必多禮！
“當他的大手觸碰我的衣袖時，我的內心是充滿期待的，我也下意識地盼著他來扶我一把！盡管他馬上又把手縮回去了，但那一霎那的觸碰，盡管隔著衣服，也令我心蕩神怡！
“他似乎有些急，和他以前從容不迫的樣子有點分別，想是我告訴他的這個消息令他也有些吃驚！我心下暗笑，他分明還是年輕人，英雄俠客也罷，風云劍客也好，終歸他是一個青年男子！我忽然突發奇想，想請他到我家里去看看他的牌位！這是個很大膽的想法，我想像他聽到后，不知又會是什么尷尬不知所措的表情舉止！
“我既然想到，便馬上付諸行動！我故意說道：英雄俠客，我想請你到我家里坐一坐，喝一杯茶，讓你看看我們家為你供奉的牌位，以表敬意，不知你意下如何？對了，我還不知道如何稱呼英雄你呢！
“我這番話弄得他更忸怩了，他遲疑了片刻，忽然咳嗽了兩聲，抬起一只手撫了撫胸口，似乎有些痛苦的樣子，但那表情轉瞬即逝。
“不過，他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全心全意注意他的我的眼睛！聯想到他額角上的不明顯的傷痕，我心里一動：
“他別是身上有傷吧？聽說他打敗的那些劫匪強盜，人多勢眾，兇惡狠毒，他雖然是個武藝高強的劍客，卻也架不住對方群起而攻之吧？看來，他此番經歷，必然是我所不能想像的激烈與危險！
“想到此處，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英雄，你，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隨即釋然，輕輕點了點頭：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什么俠客，我只是來自天山的一個游子，我的故鄉，在很遙遠的地方，那里，已經沒有認識我的親人了。我的名字叫做班承，是我師父給我起的，我的師父和六個師兄，都在天山。
“我瞪大了眼睛凝望著他，想不到，他來自天山，他的師父和師兄，都在天山！
“他接著說：我的師父號稱雪山老人。你們小姑娘肯定不會聽說過他的。我從小是跟我師父長大的，我的身世，也是我師父告訴我的。
“師父和師兄們幾乎不到山外來。只有我，喜歡四處云游，看盡天下山河秀色，也喜歡管一管天下不平之事。這次，那些劫匪強盜鬧得太大了，我不得已，請師兄們一起出手幫忙才料理了他們，師兄們走后，我追蹤幾個漏網之魚，有點疏忽大意，受了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