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已經懷孕一百零八天了，胎兒進入快速成長期，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最近總感覺肚子脹疼。英麗內心非常憂慮，她肚子明顯大于當地孕婦同期。讓韻明天下午帶著她到醫院檢查，病人太多只有下班后進行，通電后很多設備都搬了過來，走時留下騰出空間多備食物。

    醫院由三個大帳篷組成，其間有簾相通，稷國派了十來位當地醫生協助，主要為了學習醫術。當地男醫生不能為女病人看病，女醫生不能為男病人看病，男女醫生都有。但英麗除外，早把她當成涅槃轉世，最近主要是培訓當地醫生，像白內障這種小手術都交給他們來做。

    還沒下班倆人就到了。牧民們坐在小板凳上排著隊，逶迤有一里路，雖說掛有號后面的還是在等，患者都希望當天能看上病，醫院下午四點下班。

    兩星球人結合誕生的首例胎兒健康備受關注，如果能順利產下可謂普天同慶的大事，當地女醫生都留下來一起會診。漪肚子上早已妊娠紋密布，通過尿液及HCG檢查確定了預產期，B超顯示胎兒已經成型，四肢與頭部非常清晰，比當地人同期胎兒大幾乎一倍，子宮已經完全被充滿。

    英麗讓漪坐在椅子上翹起雙腿，用器具將下體張開，子宮由于膨脹反光強烈看不見紋路，用工具輕輕接觸有緊繃之感，子宮口緊閉無產前征兆。

    專家組經過會診后認為，孕期只有一百一十天左右，還有五十多天的成長期。當地人肌體密度略大，柔軟性與彈性略差，子宮只有地球人一半大，孩子漪生不下來，繼續孕期子宮屆時承受不住，母子性命垂危，建議孩子只有拿掉。

    金波正在上課，收到英麗發來的短信：“有急事速來。”讓金晶來上最后一節課，匆忙去醫院。

    倆人趕到后英麗將情況告知，只能引產而且要抓緊，否則危及生命？精細聽后內心悲痛，問胎兒的健康狀況，真不能生？英麗介紹胎動稍弱，但沒有大問題，地球人的精子畢竟不同，與這的女人卵子胚胎胎兒要大一倍左右，強行等生產漪的子宮要爆裂。

    金波聽后也似遭當頭一棒，問是否地球人與當地人永遠不能生孩子？英麗介紹現在還不能完全斷定，跟孕婦年齡與地球人來此時間長短也有關系，漪年齡偏大肌體有些僵硬，只能猜測純地球人在此生下的男孩，與這的女孩生孩子情況要好些。

    金波又問純地球人在這能不能生孩子，地球女人與這的男人情況又如何？聽她介紹還是不能確定滿臉失落情緒，聯姻不是瞎耽誤事、移民沒有意義，不能生孩子大老遠跑來干啥？

    精細問情況告知漪沒有？英麗說還沒有，不知道該咋開口，怕她接受不了？金波表示該咋說就咋說，大人命重于孩子，讓趕緊將情況告知漪，卻問后面的新人現在都懷有身孕，到時候該咋辦？英麗表示只有到時候看情況決定，總不能現在都刮宮，畢竟來這有一百多天，說不準情況有好轉。倆人聽后心緊腦袋大，到時候在太空上，這些事折騰的起嗎？

    倆人在外焦急地等候著呢，看英麗的表情感到情況有些不正常，但沒想到是這種程度。漪聽后臉一下刷白絕望地看著精細，見他點頭不由捂著肚子眼淚嘩嘩的往下流，啜泣著說。

    “我…死…也…要…生…下…孩…子。”

    英麗解釋說：“即使冒險孩子也生不下來，母子會同歸于盡。”

    精細勸慰道：“以后還有機會，這次可能是我來此時間太短。”

    英麗又解釋道：“等你升了天，身體經過太空失重環境培育，以后到了地球多半可以生孩子。”

    “可能，多半，都是不一準的話，我不引產。”

    漪說完暈了過去倒在韻懷中，精細與金波趕緊找擔架，倆人抬著她回家。

    金晶知道出事了，上完課匆忙往醫院趕，剛出大帳發現多媒體遺忘，隨返回來取。教學要錄音錄像，以便日后普及教育，教室后面有攝像頭，講話也要通過多媒體錄音，上課前放在講臺上，放學后倆人要整理備案。

    教室也是帳篷搭建的，開有窗口便于采光。剛行至窗口，見蘊正在給一學生發資料，發了一包后又從包里拿出一包遞給孩子，還在交代他什么事。

    金晶進門時正好與他相遇，孩子忙鞠躬行禮。后面的孩子們在排隊領資料，卻見他們只領取一包，心中不免有些詫異，為啥前面那孩子給了兩包？

    路上打開錄音聽后疑竇頓生。蘊來后很多事令人不解，從來不合群，自己一個人待在屋里神神秘秘的，哪有女人家喜歡看戰爭片的？最近回家特別晚，這的女人哪像她一樣多才多藝，總覺得她內心藏著事。

    路上遇見他們，將自己心中的種種不解說給他們聽。兩人汗流浹背氣喘吁吁的，金波聽后不以為然，人的個性不同喜歡打仗的電視劇有啥大驚小怪，發兩包就發兩包唄。

    金晶又放他們說話的錄音。

    蘊說：“把這包東西轉交給你大。”

    男孩說：“大汗很晚才回寢宮，我明天很早要來學校，轉交我姨行嗎？”

    蘊說：“也行，但一定讓你姨盡快轉交。”

    男孩說：“嗯。”

    這么幾句對話能說明啥？金波聽后還是不以為然，只能證明那孩子是稷汗的索要資料，這個班學生是宮內與大臣們的孩子，另一個班是對外招的，這情況他知道。

    金晶說：“你不覺得有些蹊蹺？起碼說明稷與蘊有關系，稷汗完全可以跟我們開口，為啥向蘊索要？”

    “別東想西想的，女人多才多藝是好事，沒有她倆課咋上？稷汗虛心向地球人學習也是好事，肯定是通過那孩子告知蘊想要資料。”

    金波認為她在吃醋，人家回來晚是要整理資料，飛船上人多鬧想清靜有啥不正常的。精細也這么認為，自從娶了新人后這位大小姐受冷落經常生氣。

    晚飯漪一口不吃，韻為她端在床頭咋勸慰都沒用，一直在默默地流淚。生了這么多孩子一個都不屬于自己，好不容易懷上屬于自己的孩子卻不能生，第一個印象早已模糊，第二個只見了一面，第三個現在啥模樣都不知道，貼心的小棉襖也穿不上了，想不通命運為什么如此殘酷？

    新人們得知情況后也是惴惴不安，這說明都不能為地球人生孩子。孝是百德之首，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種思想在這更甚，以后咋面見公婆？氣氛一下變得凝重與沉悶，這沒有刮宮與引產之說，要么大人孩子一起死，要么孩子生孕婦死，為了保大人引產是件遭人唾罵的事。英麗見狀忙解釋，不見得個個都這樣，新人地球人來后時間長，說不準情況會好轉。

    精細勸慰道：“還是早點引流，時間拖久了危及生命？”

    漪啜泣道：“為了自己偷生殺死孩子，讓我以后咋面對世人？”

    英麗勸慰道：“現在不是自己偷生的問題，不引產兩人都要死。再者馬上回地球無所謂，說不定在太空三年中能生下孩子。”

    漪說：“不想一個人獨自活著，要死母女倆一起死，等著肚子爆炸同歸于盡。”

    精細忙道：“忘了我們的誓言，雖不同生卻愿同死。”

    韻說：“你們間的戀情讓我感動，不能丟下精細獨自離去。孩子說不定到了地球后能再生，再者我們都一樣，你帶了這樣的頭，以后大家只有都去死？”

    漪聽后默不作聲，韻的這番話起了作用，隨后抬眼望著精細，眼神充滿著愧疚。在這顆星球上女人不能生孩子，是會被人嫌棄抬不起頭的，沒能為婆家生兒育女乃不孝。

    精細趕緊說：“不能生下這孩子的原因在我，不要有思想負擔。”

    英麗見狀把藥遞給她，韻為她端上水。漪拿在手里，注視著這顆小顆粒吞下去孩子就沒了，與精細從相識到相戀，從結合到懷孕的畫面歷歷在目，怎么能親手殺死他們愛情的結晶，藥送至嘴邊又放下了。

    “我不能親手殺死孩子，有沒有別的辦法，在我不知的情況下引產？”

    英麗說：“有是有，只是略傷身體？”

    漪問：“會影響生育嗎？”

    英麗答：“那倒不會。”

    漪讓用這辦法，說完又淚如泉涌。

    第二天英麗為她注射了麻醉劑，在她昏迷時做了引產手術，按照囑咐將胎兒尸體裝進朔料袋。

    漪醒后接過朔料袋僅看了一眼，就撲在精細懷中哀哀欲絕。孩子相當于地球八個月的胎兒狀態，眼睛鼻子及嘴都已成型，確實是個女孩。地球胎兒的嘴都是哭的口型，她是笑的形狀、雙眼緊閉似乎在熟睡中夢見喜事，還沒出世就面帶微容離世，慘不忍睹。

    這幾天鄴都天氣陰云密布，與人們愁眉緊鎖的心情一樣陰沉。首例跨星系嬰兒沒能成活，兩星球人類的融合是否不可跨越，令人充滿憂慮？

    英麗帶著專家組最近致力于研究這一問題，最后的結論是當地女人子宮偏小，地球人來此時間不長，不宜與當地女子生兒育女，娶十至十六歲的，而且生過一兩個孩子的女子為宜，地球的精子只有適應新的重力與大氣壓力環境后雙方才能生孩子。

    結論雖令人遺憾，地球男人只適合娶有孩子的新婚寡婦，但卻在迷茫中看見點希望，姑娘與寡婦在地球人看來都一樣，后者更賦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