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以前跟著師傅出門辦事，盡管來去匆匆，偶爾師傅會給他一些銀兩去別處玩耍，他則去一些脂粉味很濃的嘈雜之地，就比如這一處名為：蔭花醉的酒樓；當然，師傅去得最多的還是這一處名為：賭王天下的茶樓；從茶樓轉角就來到一處不起眼的宅子，不要看這幢宅子入了深巷就毫不起眼。此宅名為：一本萬利，不少人空手過來，都是笑著滿載而歸。等他多來得幾次，才知道“一本萬利”就是銀莊。用來換銀子的地方。

    “小兄弟，下這么大的雨，你四處溜達是在找東西嗎？”從出了客棧到這幢銀莊，魁梧男人摸不清雀三在想什么，咧嘴問道：“‘一本萬利’是天下第一銀莊，難道你是想兌銀子？”

    “找人。我的朋友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雨大了，得快點找她回家。”一身干凈的墨白青衣被大雨濕透，雀三蒼白著臉，倔強的想要找到雀斯羽。

    “你的朋友？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見到你的朋友，莫非是那個沖進房門的女子？”魁梧男人咂了咂嘴巴：“你這朋友也真是的，直接用魂鏡聯系所找之人就好，讓你冒著雨跑出來也真是夠了。”

    “魂鏡？”想起不久前雀斯羽告知的方法，雀三集中精神之力，凝聚心神，單手灌注虛弱的魂火之力，手腕處幻出的一小撮魂火之氣逐漸具像化，形成一面鏡子——魂鏡！魂鏡中模模糊糊出現了雀斯羽的面孔：“斯斯，你在哪里，下雨了，我來找你。”

    “聽你那邊聲音很嘈雜，你是不是跑出來呢，傷勢未愈四處亂跑，你這條小命不想要了嗎。”雀斯羽噼里啪啦的說了一堆：“我給你找的大夫，你看過了沒有。算了，你肯定沒有仔細去看，快些回家，我在府衙辦完事就回來陪你看大夫。”

    魂鏡被斷開。雀三收了魂鏡，瞧雨漸漸停了，天邊也出現七色彩虹，他轉念一想，欲去府衙找雀斯羽。未想，走在半路卻被一行武夫阻攔。他曾在白溪山的樹林深處見過這群人，為首的老大也很熟悉。

    “小子，真是冤家路窄，這一次我定要你有去無回。”

    為首的老大抬手一揮，一干手下手持大刀來勢洶洶地飛撲向雀三。雀三不屑與之爭斗，處處躲閃，反而讓對方以為懼怕，打殺得越加兇猛。

    “一群廢物，人就在眼皮底下都抓不到，不用抓活的，直接殺了他！”

    一干手下被一番辱罵之后，各自燃起魂火之力，使出殺招奉命欲把雀三除之后快。

    “小兄弟，對方來勢洶洶，顯然對你恨之入骨，殺招頻出，士可忍孰不可忍，該殺了。”魁梧男人隔岸觀火，瞧得不亦樂乎。

    “以惡制惡并非止戈上策，對付他們只需讓其無法動彈即可。”雀三一改之前的閃躲，一撩青白墨衣，借力使力尋周邊物體騰空而起，幾番劈打，有如疊羅漢一般讓一干人重傷得短時間內不得動彈：“你們已經無人可上，還要繼續打下去嗎。”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來頭。”為首的老大本瞧雀三一身素衣，來頭不大，沒想到打殺起來竟然是個難纏的主。轉念一想，他咆哮道：“你可知道得罪了我們，就是得罪了當朝皇家。”

    “我叫雀三，無名之輩而已。”自報姓名。雀三目不斜視地與之擦身而過。魁梧男人亦緊緊跟隨。

    “雀三！？你就是幾天前那個血染府衙、殺人不眨眼的鬼靈師——雀三！？”

    為首的老大盯著雀三漸漸走遠的背影，后怕得心下涼了半截，迅速通過魂鏡把雀三的行蹤傳送到瀟湘城的四面八方，讓雀三無論走到哪里都被人避如蛇蝎。

    “小子，原來你叫雀三。雀老二身前是當今天下最強的意念師，雀老二心性淡泊，乃大智大善之人，你從小跟著他習武，耳濡目染，最后如何會成為了鬼靈師！？”魁梧男人困惑道。

    “歷劫而生，命數使然，沒有原因可言。大俠，不管你曾與師傅是何關系，一路跟了這么久，該是離開的時候了。”一路被人避如蛇蝎的來到府衙，雀三一眼見著雀斯羽，便快住走了過去。原本以為以雀斯羽的性格，會被說上幾句，沒想到見面之后，默契一笑，目光灼灼的盯著府衙外的敲鼓之人。

    “斯斯，這名女子的鼓聲敲得凄慘，為何仍不見府衙大人開堂審理案子？”雀三好奇問道。

    在雀斯羽的口述中，得知這女子從青芒穹頂出現的那一日就頻繁在府衙門口擂鼓喊冤，起初被府衙大人開審問話，雖然中途因他昏迷草草離開，對后面發生之事不得而知，后來聽說府衙大人非但沒有審理這訴苦女子的案情，反而草率的把人給拖了出去，之后一連數日，訴苦女子每日午時三刻擂鼓鳴冤，日復一日，重復著今日看到的場景。

    “也不知道這名訴苦女子有何冤情，每日午時三刻就過來鳴冤，這都五天過去，府衙大人還是沒有受理她的案情。”

    “走吧，走吧，太陽下山，這名訴苦女子就會離開，當今人妖大戰在即，世道紛亂，還會差了這點冤案嗎。”

    看戲的人紛紛離開了府衙門口，留下之人寥寥無幾。雀三與雀斯羽就是留下之人。他們站在府衙門口，看著這名訴苦女子到了太陽下山時，放下鼓棒黯然傷心的蹣跚離開府衙。他們心思相通，跟在這名訴苦女子的身后行走。漸漸的越行越遠，轉眼出了瀟湘城。

    與瀟湘城內的四季如春恰恰相反，河水干涸，枯木不逢春，城外的光景是一片風沙蔽日的黃土漫漫。這名訴苦女子蹣跚著腳步走在這片黃土之上，穿過一條埋白骨的小徑，來到一間破陋的草屋。許是見到女子回來，小屋門口站出一少年。少年面色蠟黃，身子骨贏弱，顯然是生下一場大病，且因長時間無人救治，漸漸的，病入膏肓。

    “姐姐，這里還有一些草餅，你也吃一點吧。”

    “姐姐不餓，姐姐看著你吃。”

    半塊草餅被掰成兩半。一半給了弟弟，這名女子乘機把另一半草餅收在腰間，提著破爛的鋤頭繞過草屋，去了一座小山坡的后方。在小山坡的后方出現兩個大坑。在坑內安放著被草席包裹的尸體。尸骨未寒，她絲毫不敢下葬，讓死者入土為安。

    “爹，娘，女兒不孝，沒辦法讓府衙大人受理案子，給你們伸冤，也賺不到銀兩請人相助，只能在此處搭下草棚，讓你們日曬雨淋，乞求有好心人前來相助。”

    雀三與雀斯羽相視一眼。雀三終是忍不住走了過去，想著把這訴苦女子的冤情弄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