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這些天情緒低落，這一輪回合下來輸的很慘，毛峰差點丟了局長位置。把三人召集在一起商討對策。

    反復聽了監控錄音，“我們的錢都存好了？”這句話足以證明倆人是情人關系，最關鍵有多少錢沒聽到，僅憑這句話沒太大作用，頂多是個紀律處分。公職人員職業守則對包二奶、做第三者有明文約束，直接解除公職。如何界定婚外情與包二奶顯得特別重要。

    這方面毛峰在行，耷拉著腦袋介紹包二奶是以此為目的取得經濟收入，婚外情是你情我愿、沒有經濟利益，他們只能算婚外情。

    賈政安慰他，好好蟄伏三個月先保住局長位置再說。毛峰認為以后姓常當隊長，公安局難有作為。

    賈政認為不見得，他是為了當官，以后不見得死心塌地跟著他，古書記畢竟是市委的人。卻問郝維家錄音的事有何進展？

    郝維家介紹沒竊取到有價值的東西，不過賬目上發現了問題，石化原油實際進口數量與合同金額存在差異，每年缺口在百分之五左右，正常損耗沒這么大，就是說他們貪污了進口原油百分之五的貨款。

    眾人聽后眼睛放亮，這是能拿出手的證據。賈政思考著市檢察院指望不上，讓郝維家直接向省檢察院舉報。

    郝維家面露難色，提供材料可以、舉報事不敢干。賈政當然明白他啥意思，想著所有路都被堵死了，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他。表示馬上把他老婆提拔為教育局副局長，讓他匿名舉報。羅險生提醒把錄音一起同時向省紀委舉報，他們有多少錢讓省紀委去聯想，至少讓他背一個紀律處分。

    劉青這天在向市Z匯報工作。敲門進來一人，大大咧咧地喊著“市Z，好久不見了。”

    劉青打量著來人，中等身材偏廋、五十來歲、精神矍鑠，東北茬子口音與身材不太相稱。

    顧益民忙給她介紹是石化老總賀志雄，又向他介紹卻被他打斷。

    “不用介紹，知道。劉處長幸會幸會。”說著與劉青握手。

    劉青跟他寒暄幾句后告辭，感覺他們關系很不一般。

    顧益民與賀志雄的相識是在那轟轟烈烈的年代，知識青年上山下鄉、走的越遠越革命。與何麗隨一群年輕人下鄉到黑龍江一家國營林場，不久倆人產生了戀情。

    這幫城里的小青年到了當地吃不了苦，偷雞摸狗、拔葵啖棗，吃完后用雞腸子上山打獵抓老鷹，與當地人關系搞的很僵，知青與當地青年經常打架。

    賀志雄是林場的干部子弟、老爸是廠長，這天發現家里的雞丟了上山去找。在半山腰看見何麗在采蘑菇，見色思淫將其強奸。顧益民聽說后拿著刀過來與賀志雄打起來，照他肚子捅了一刀，看著他血淋淋倒下嚇的拔腿就跑，跑到深山老林里幾天沒敢回來。派出所干警來后上山搜捕也沒抓到。

    過了幾天梁漢云上山找到他。顧益民第一句話問賀志雄死了沒有？在山洞里凍清醒了，人死了是死罪他也活不成。梁漢云告訴他沒死好著呢，馬上就要當新郎官了。原來何麗為了保他同意嫁給賀志雄，這事被私了沒事了。賀志雄命大肚子挨了一刀沒捅在要害部位住了十幾天醫院好了，出院后就與何麗結了婚。顧益民失去了情人撿條命，回來后賀志雄也沒找他麻煩，相安無事過了有一年。

    后來落實知青政策大批人陸續回城，何麗由于已婚不在政策之內留在了當地。顧益民回城后被分配在城建委。

    一年后知青政策放寬，結了婚的也可以回來，配偶戶口可以落戶、工作必須自己聯系，有單位接收才可以調入本市。賀志雄沒找到單位，兩口子暫分居兩地。

    何麗回城后與顧益民舊情復發，告訴他當年如果不同意嫁給賀志雄，他就要被判五年左右的徒刑。有一次倆人在床上賀志雄突然回來被抓個現形，何麗當場表示要離婚，賀志雄不同意、威脅如果鬧離婚將把這事鬧到倆人單位去。后來何麗與他商量，想起訴離婚與他破鏡重圓？顧益民卻不同意，擔心這事鬧大了影響自己的政治前途，當時正處在入黨考察期階段。

    為了擺脫與何麗的感情糾葛，顧益民很快娶了位大家閨秀，丈人一家人都在美國、顧勤幾歲就移民過去了，倆人感情卻不太好，主要原因是他貪戀女色，兩口子至今沒離婚是顧及面子。顧益民想辦法聯系了單位，賀志雄才調了過來。但這期間何麗所生的孩子賀成究竟是誰的說不清楚，就連何麗自己都不知道。當時沒有親子鑒定技術，即使有也不能去做，這些事不能讓孩子知道，巧的是賀志雄與顧益民血型一樣。

    顧益民當城建委主任后，賀志雄讓他給自己調換工作，石化車間太辛苦、工資又低，想調到城建委來。他大老粗一個調城建委肯定不行，又通過關系把他提拔為車間主任。后來顧益民當市Z后，對他是一路提拔，最后成為石化集團老總，不為別的、就為賀成與何麗。

    過去的恩恩怨怨不僅沒讓兩人反目成仇，反而是紐帶成了鐵桿盟友了。

    老賀是來給顧益民送錢的，每年原油貨款的百分之五從國外轉一圈回來三人分，現在白全策死了就他倆分，這是很大一筆收入。

    顧益民問有沒有破綻？老賀讓他放心，匯款與合同及收據都對的上，都算在管道輸油與車皮損耗上了，從賬目上很難查出來。顧益民讓他這次合同到期后下次不準再干了，遇到位精明的會計、再到國外查照樣能查出來。

    正說著話電話響，顧益民接聽后馬上向他揮手。老賀很知趣，忙起身告辭。

    電話是省委祝書記打來的。

    祝書記在電話里向他傳達了中央的文件精神，在全國范圍內開展懲治腐敗的專項斗爭，省委制定了具體部署，馬上下達市委。

    “省檢察院接到匿名舉報，石化存在嚴重的貪污腐敗問題。省委決定立案偵查，近期派專案組進駐石化。”

    “是，是，是。”

    “一定按照省委的指示精神，協助檢察機關認真查處。”

    “專案組一星期后進駐。我先跟你打聲招呼。”

    顧益民放下電話心想老賀這下要完蛋了，想保他沒這能力。省委專案組比市檢察院權威大，而且可以啟動國際刑警組織在國外調查，別說八年前敘利亞油井問題，就是調查虛構原油進口數量也不是什么難事。原先想接任市委書記擺平石化問題，現在看來不行了。

    顧益民在咀嚼著祝書記的話，“專案組一星期后進駐。我先跟你打聲招呼。”這分明是在提醒自己有所準備，是否還請老賀轉款？從祝書記的話來體味，時間應該還來得及，再者沒別的途徑，這樣想著立即給他打電話。

    賀志雄剛進辦公室，一路上口干舌燥泡了杯茶端起來想喝電話響了。

    “我顧益民。”

    “市Z，剛從你那回來。有啥指示？”

    “方便嗎？”

    “方便。”

    “我有點款子，幫我轉出去？”

    “多少？”

    “一億兩千萬。”

    “全部兌現成美金？”

    “嗯。轉到顧勤那。”

    “走南走北？”

    “走北。”

    “好。把錢劃入大成即可。”

    顧益民在電話里告知了地址及賬號。

    老賀放下電話用左手去拿茶杯，不小心將茶杯碰倒了，一杯水灑在電話上，忙找抹布擦。擦干后拿起電話聽沒撥號音，馬上打內線電話讓維修班來修。

    十分鐘后電話班一老一少來修電話。年輕人把電話打開，發現聽話接口里多了一枚小晶片，拿在手上看不知啥東西，讓師傅過來看？老師傅正在查線，過來看后說是竊聽器。

    賀志雄聽后嚇得一哆嗦，問咋會有這東西、是不是搞錯了？老師傅說電話里不會有，肯定是后來人裝進去的，介紹搞了一輩子電話安裝，肯定是竊聽器無疑。

    賀志雄立即報案。十來分鐘柳富帶著人過來，封鎖了公司。

    公司是封鎖了，但走哪查呢？柳富讓他提供點線索，全公司好幾千人咋查？賀志雄回憶著，半年前晚上來公司丟打火機沒聲音那一幕浮現在腦海里，拍著桌子說先查郝維家。

    柳富到了財務處聽說人不在，檢查辦公桌抽屜發現了錄音機卻不見錄音帶。到門衛詢問說是剛走。

    郝維家看警察來了感覺事情敗露，趕在封鎖前拿著錄音帶倉惶出逃。柳富帶著警察滿大街地尋找。

    郝維家出公司后就給劉大棒子打電話，告知得手警察在追讓速來接應。劉大棒子已經被貶到一小鎮上當所長了，接了電話不太愿意管，都是為他們辦事、出了事沒一個為自己擔待的，把毛峰電話告知讓去找他。郝維家在大街上東躲西藏，最后躲進火車站候車大廳打通了電話。

    毛峰接到電話不敢太囂張，自己在反省期，讓史玉柱帶兩人前去接應。

    顧益民知道這事后甚為驚恐，顧不了那么多了，親自給常鳴打電話讓他抓人、從市局截查錄音帶。

    正要出門見史玉柱帶著人匆匆出警。王勇認為這么滿大街找不是辦法，人沒見過僅憑著裝特征、人家換身衣服根本找不著，指著老史說他們肯定知道、跟著他們。常鳴讓他打車跟著、自己跟在出租后面。

    王勇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警車敢闖紅燈出租不敢，跟著跟著跟丟了。常鳴在他身后萬分懊惱，看前面是火車站與長途汽車站，這里長期有巡警維持治安，拿起對講機喊話，讓當班巡警幫著查找警車。

    不一會傳來消息，這輛警車停在火車站停車場，人沒看到。常鳴帶著人立馬趕過去。

    剛進候車廳正好撞見史玉柱他們出來，常鳴帶著人一下把他們圍了起來。

    史玉柱見到郝維家后取了東西，按毛峰吩咐給了他一沓錢讓先出去躲避一陣子，何時回來電話通知。郝維家買了張去廣州的車票倉皇出逃。見他們把自己圍上了喝道。

    “你們要干嗎？”

    常鳴命令道：“把東西交出來沒事。”

    “我們是受毛局的指示，你管得著嗎？”

    “我是隊長正管你，別讓我動手。”

    “我看誰敢亂來？”史玉柱說著把槍拔出來，指著走上來的常鳴。

    周圍聚了集很多人，進出的旅客見兩波警察要打起來過來看熱鬧，膽小的見到槍嚇得往外跑，喊著“警察打起來了。”

    常鳴走過去指著自己胸膛，“來，有種開槍。”

    史玉柱有點心虛，公眾場合拔槍對著自己上司事很大，手也有些抖，邊后退邊吼著“你別逼我！”

    見他退到臺上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上去順勢將他胳膊反擰緊把槍下了，其他人上來將另外兩人制服。常鳴命令把人都銬上搜身，在史玉柱兜里找到錄音帶。

    東西到手后常鳴給顧益民打電話告平安，表示想利用這件事把毛峰徹底搞死。這正中顧益民下懷，指示賀志雄配合他重新錄制。

    來到石化把錄音帶重新裝上。賀志雄找了位坐臺小姐，倆人在電話里調情了半小時重新錄了一盤帶子。拿上新錄音帶常鳴才帶著人回到局里。

    毛峰見了他后發飆，問他是不是想造反？常鳴沒多說，到了宣政委辦公室把東西放在辦公桌上，介紹是毛局干的，在賀志雄電話里搞竊聽，人也被他放跑了。宣政委開始兩邊都不想得罪，聽了錄音態度有變化，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沒多久秦書記打來電話，質問公安局人在火車站拔槍對峙是在演戲嗎？造成了多么惡劣的影響，表示市委要徹底調查這件事。

    第二天市委成立了調查組來公安局調查，雖然沒抓住當事人，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事后公安局發布通緝令通緝郝維家，毛峰被撤銷了公安局局長職務，常鳴如愿以償當上了公安局的代局長，王勇當了刑警隊的隊長。

    第二個輪回賈政輸的比第一回還慘。

    劉青回辦公室后覺得市Z最近有些冷落自己，可能還在因俄羅斯事慪氣。見電腦上有信息傳來，打來看是羅伯特用中文寫的一封信。

    思念的小青，你好嗎？

    分別已經快一年了，得知你在政府里工作很欣慰。在這一年中，你一直生活在我心里。從在花園相遇喜歡上了你，每天就想看你白里透紅的蘋果臉、傾聽你百靈鳥般的聲音，你那美麗動人的眼睛好像明媚的月亮，你就像塊瑪瑙晶瑩剔透。我經常去向你求愛的海邊望對岸，沐浴從中國吹來的海風，向對岸傾訴心中的情義，中國有我朝思暮想的姑娘。雖然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就想做只小羊依偎在你身旁，能經常看見你美麗的笑容是我心中的夢想。

    去年寒假我去了趟高雄，向我外公學中文、打聽A市的事情，覺得我中文有進步嗎？外公教會我一首中國歌，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每當人們走過她的帳篷都要回頭留戀地張望，她那粉紅的笑臉好像紅太陽…

    劉青看完心情沉重，看來這小青年不像自己想的無定數，說不定跟他爹一樣自己將有麻煩。想給她回信又怕起反作用，思前想后決定回信告知自己已經戀愛了，還給他發了張與有才的合影。

    第二封信是晉如發來的。告知兩月后畢業回國，已經收到領事館的函件，畢業后在外交部新聞司研究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