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如鼓琴瑟
作者:
雪原 更新:2022-04-10 21:57 字數:2368
父母去世后,鄰居張德友就把朱道明接到了自己的家里來住,將他和自己的兒子元儒同等對待,并將二人一起送進了麻沙私塾——“鄧子學堂”。
鄧子學堂的教書先生叫鄧辦忠,他十分同情朱道明現在的處境,鄧先生與朱夫子生前曾是興趣相投的書伴、諍友,二人常常為了朝廷的時局而爭論不休且面紅耳赤,鄧辦忠的表弟霍剛是筆架山的土匪大當家,表兄表弟暗中接頭,時常來往,而官府畏怯鄧辦忠先生的陡升名望,只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過了三年,官至翰林學士的章惇大人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浦城探親,章曉田得知后連忙來到浦城探望叔父,章惇要侄兒除惡務盡,必須立即誅殺朱夫子的后代朱道明,否則是縱虎歸山、后患無窮。
幸好鄧辦忠在建陽的縣衙里還有一些自己的學生,得知消息后,他和張元儒、郭子敏連夜將朱道明送到了筆架山。
霍剛十分同情朱道明,收他為自己的養子,可朱道明就是不同意,他誓要下山誅殺仇人,最終還是霍剛應允替他報仇雪恨,朱道明這才答應跪拜,成霍剛的養子。
霍剛說話算話,當朱道明上山才兩年的時間,他就帶領著手下人殺死了養子的仇人游質斌父子,而知縣章曉田則早有準備,逃過一劫。
鄧辦忠先生見游瑞平是個孤兒,甚是可憐,便將他領到了自己的私塾。
霍剛雖然幫養子報了仇,雪了恨,但他也在建陽的潭山腳下中了縣衙役的一枚毒箭,雖說筆架山的草藥先生醫術高明,可最終還是沒有挽留住大當家霍剛的性命,只是拖了個一年半載,又毒性發作,危在旦夕。
臨終前,霍剛囑咐山寨的幾位當家和山寨的師爺,要他們在自己死了之后,幫助養子朱道明坐上山寨的第一把交椅,眾人一聽,皆稀疏落淚,悲痛應許。
可沒過多久,朱道明就開始厭煩了一呼百應的山寨生活,見兄弟們的日子實在窘迫,他就決定將大當家的權利暫時交由山寨的師爺,自己便獨自來到了邵武的洋塘。
筆架山的土匪只與官家、惡霸作對,這是老祖宗留下來的不變規矩,朱道明當然不可例外,也要遵守。
他向山寨的眾兄弟發誓,一定要在三年之內發筆橫財,以解除山寨面臨的困境。
也不知何原因,或許是緣分,或許是命運,朱道明竟然會和洋塘的碼頭老板龔齊云的兒子龔自生一拍即合,于是,龔自生說服了自己的父母,帶上了銀子和朱道明一起來到了眾商云集的蘇州城。
二人一起在蘇州的繁華街上租了個店面,他們生意興隆,紅紅火火,對此,引起了其他商貿大戶的憎惡、妒忌,幾家大戶便聯合蘇州官府想方設法地陷害他們。
南方的竹筍、香菇、紅菇、茶葉、蓮子、綢緞……接連不斷地運到北方,北方的人參、貂皮、鹿茸綿綿不絕地送往南方,這樣來回賺錢,不久二人的腰包便鼓了起來。男人有錢不學好卻專學壞,不久龔自生便開始三天兩頭地往蘇州大街的窯子中跑,就這樣他認識了“百花樓”里的一位彈琴藝女“花紅”姑娘,這花紅姑娘皎若秋月、秀色可餐,但她卻弱柳扶風、病如西子,實在讓人愛憐心痛。說也奇怪,花紅見龔自生風度翩翩、玉樹臨風,便開始春心萌動、熱情蕩漾。忘記了自己曾經立下的錚錚誓語:只賣藝、不賣身。于是兩人便日夜黏糊、卿卿我我,從此龔自生天天和她住在了一起,花紅還十分甜蜜地喚他龔自生為自己的表哥。這樣一來二去,龔自生便得罪了蘇州知州熊向仁,因為蘇州知洲熊向仁曾化裝成鹽商大戶想和花紅姑娘如鼓琴瑟且鴛鴦戲水,遭到花紅姑娘的幾番排斥和拒絕之后,蘇州知州熊向仁便誓言要對龔自生打擊報復。
倆人幸福快樂,卻傷及了身體,后來花紅有了身孕,由于生產之時過量出血,孩子還未露世,便與母親一起胎死腹中,實乃不幸,阿彌陀佛。
即使百花樓的花紅姑娘死了,也沒有改變蘇州知州熊向仁對龔自生的的睚眥必報,他召集衙役、捕快,晚上將龔自生和朱道明存貨的倉庫毀于一炬。而且要將龔自生冠以逃犯之名一路追殺。龔自生和朱道明帶著銀子拼命地逃跑,好不容易才跑回福建邵武的洋塘村。
龔自生將二人一起做生意賺取的銀子全部都交給了好友朱道明,聽了兒子講述蘇州的逃難經歷后,老板龔齊云一直挽留朱道明,他承諾會把朱道明看成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可是朱道明不想讓筆架山的眾弟兄失望、難過,毫不猶豫地給予回絕。
見朱道明有情有義,龔齊云更加喜歡,他拿了5000兩銀子,以報答他救了自己兒子龔自生性命的天大恩情。
龔自生沒有如實地告訴自己的父親,他不敢談及自己在蘇州的風流韻史,而是誆言,因為蘇州的知州,不滿他們給上供的銀子,所以才會痛下殺手,朱道明當然會幫龔自生隱藏秘密,有了二人這般生死的的經歷之后,他們的關系勝似兄弟。
朱道明果然在三年之內回到了筆架山,他的威望也比以前更高了。在他的領導下,筆架山開荒種地,加上在蘇州做生意和龔齊云老板給他的銀子,山寨發展的要比養父霍剛在世的時候還要興旺。
當張元儒家里出事時,朱道明也想帶著山寨的兄弟去建陽的監獄救人,可走到老家麻沙時,卻被先生鄧辦忠給攔住了,先生力勸道:“你去建陽監獄,不是要救他張元儒,而是要害他張元儒,這不明顯是有人栽贓陷害的嗎?你這么一去,不但救不了張元儒,還坐實了自己兄弟的反叛行為。”
“先生此話不對,官字是兩口、說話靠兩嘴,什么守舊,什么革新?誰是誰非,搞不清楚。”
鄧辦忠嘆氣道:“這就是斗爭,是你死我活的斗爭,聽先生一句勸,你不救他,他張元儒或許還會有命過年,你一去救他,不僅他張元儒要死在建陽監獄,還會殃及家人,甚至株連九族。”
鄧辦忠先生不但博學多才,而且還術算一流,素有建陽諸葛孔明之美名。
見朱道明發呆生愣,鄧辦忠笑著說道:“放心吧,老夫會給他張元儒說明不救的原因。”
先生太厲害了,朱道明也跟著笑了笑道:“代學生道明向元儒兄問個好,隨即便帶著山寨的人馬趕回了筆架山。”
鄧辦忠在建陽的名氣很大,知縣熊和貴不會不給他的面子,當鄧老去監獄見了學生張元儒時,他力勸道:“放心吧!老夫都給你掐算過了,沒有什么生命危險,只是虛驚一場,不久便可回到自己的家鄉——麻沙鎮。”
可讓鄧辦忠萬沒有想到,學生的妻子上官梅蘭會為了丈夫犧牲自己,這不能不說是他鄧辦忠的一次掐算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