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農家主人用一個瓜果盒子捧出五個金燦燦的柑橘，頓時滿室生輝。余主任看到了，介紹說：“這是雨村一寶，百年柑橘，全村最古老的三棵之一。當年余姓為避戰亂，南遷到這，帶來稻谷、花生、柑橘等農作物和果樹的種子。來，大家嘗嘗，它可是含有豐富的胡蘿卜素和維生素。”

    陳院長一看一聽，已口齒生津，就選一個大小適中的，去皮后一次一瓣送入口中，稍咀嚼后緩緩吞下肚。

    “這個柑橘不尋常，果皮金黃自不必說，不僅色澤鮮亮，在而且果肉細膩緊實，汁液香甜醇厚，回味無窮。”陳院長贊不絕口，“我活了半個世紀，平生第一次吃到如此好的柑橘，雨村真是臥虎藏龍，不可小看。”

    主人家頷首點頭。

    小孩子一邊把附在瓣間的白色紋絡撕下，一邊往嘴里塞柑橘，云依俯下身，指著縱橫交錯的“橘絡”說：“小朋友，這紋絡是白色寶貝，這個雖然不怎么好吃，可是有通絡化痰、順氣活血的功效，是可以一起吃的。”說完就遞一瓣給他。

    小孩不習慣吧，停下來，未敢貿然吃。

    蕭塵自告奮勇，蹲下來，與小孩一般高說，“來叔叔示范一下。”也未經云依同意，張嘴要吃。

    這可出乎云依意料，這么多人，一個姑娘家怎么好意思喂一個男人？這狗糧撒的也太白日化了。

    蕭塵眼睛向上翻，再一次催促的意思了。

    正尷尬間，云霓就奪過來，直接塞進蕭塵嘴里。

    事發突然，蕭塵一囫圇，竟整個吐下去了。

    主人家不無敬佩地說：“我們村歷來只知道，肚子脹滿、咳嗽痰多時，食用柑橘果皮可以好轉，今天又長見識了。”

    陳院長說：“橘皮制藥，越陳的越好，所以叫陳皮。柑橘和其它藥物服用，功效很多。單一作藥，也是全身是寶。”

    余主任也感慨的說：“柑橘制藥，還是聽老一代人講，如此村里的柑橘，主要用于庭園觀賞，清新空氣。”

    云霓等不及了，“上百年的柑橘！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呢，趕緊的，還等什么呢。”蕭塵回懟了一下，“小不點起開，說得像是七老八十，小心嫁不出去。”

    “排隊吧你，想娶我，不對，告訴你想娶我姐，得先過我這關。”

    陳主任就邀請陳院長移步到庭院，觀賞百年老果樹的風姿。

    果然是不同凡響，粗壯的枝干上四處分叉出的樹椏，簡直就是一幅立體的思維導圖。綠葉擠擠挨挨，擁簇著一串串金亮的果實，三五成群。

    來到村口，只見村民還在搶時間種花生。陳院長打招呼：“老鄉，過了清明節了，還在種花生吶！”

    “喲呵，喲呵……”地里的農民先喝喊牛兒快走，才回：“你們是城里人吧，今年特殊，沒辦法，種得比去年晚。嘿嘿。”他的牛又偷吃別家的玉米葉子了。

    蕭塵難得遇到拿手的農活，建議下地幫下忙，邊種邊了解一下地里的防疫情況。云霓說，地廣人稀的，有什么好擔心的。云依說：“主要看村里的排水管道，會不會發生二次交叉污染。”

    陳院長這邊，已經脫下鞋，放在田埂上，下到地里，向著耕地的農民走過去。

    蕭塵這回心中有數了，放大了膽說，“你們信不信，至今，我仍可以熟練地比劃種花生的基本動作，”說完真凌空做得嘩嘩響，“種花生前，先松地，用牛將地翻一遍，透透氣。這樣，平地就變成一壟一壟田埂，飽滿的肚皮，像是待產的孕婦，象征豐收。然后，在堆起來的半圓形土堆上，用兩腳踢出兩道淺溝。”

    云依見他說得一點不差，也來了興致，姐妹索性都下了運動鞋，邁進地里。

    “對，種地就是靠天吃飯，我們幫幫這位阿伯。”也不知道誰說的。

    三人就各自站上一蘢已經犁得圓鼓鼓的地頭，一字排開，“來，我們用兩腳先踢出兩道淺溝。”

    蕭塵右腳輕抬，土破溝現，左右腳依次向前邁，乘風破浪般順利。而云依剛抬右腳，已經被絆倒了。云霓則直接在蘢上快速走，很快趕上了蕭塵，一馬當先了。

    “你以為在跑步嗎，大小姐，種地不比手術容易，也是有技巧的。”

    蕭塵回來，將動作細化，“看清楚，先抬右腳，這樣符合走路的習慣，腳踢出去的力度要大小剛好，等兩腳走順了，自然就不會摔倒了。”說完也不管云依同意不同意，拉上她的手說：“開動。”

    云依就真成功踢出第一步了，“1-2，1-2，好，很好，”蕭塵鼓勵云依。很快，云依走出了十幾米，手心都微微出汗了。

    蕭塵賺到了，借著云依的心都放在腳上，都不舍得放開軟糖一樣的小手了。

    云霓在他們不注意時就給拍了照片，一臉嚴肅道：“蕭醫生，你的違法行為已經被拍照取證，請你自覺接受處罰，否則后果自負。”

    云依這才發現手還在蕭塵手里握得緊緊的，汗漬漬的，都糊到一起了。

    她慌忙松開。

    蕭塵白了云霓一眼，心里恨死她了。

    為轉移云依的難為情，他不露聲色指著地說：“種花生時，先沿著一側的淺溝播種。左手拿裝滿花生種子的木盆或鐵盆，右手抓一把花生，待兩顆花生從指縫間滑下，便伸出前腳掌迅速地踩實了，再落下兩顆花生，后腳便頂前腳掌踩實。”

    云依聽媽媽講過，種花生也是一門技術活，手指要靈活，播下的花生不能多也不能少，兩顆剛好。

    但是，她太小，沒有種過。

    蕭塵抓緊時機靠在云依身旁，伸出腳來示范：“腳的步伐不能大也不能太小，以二三十公分的間距為宜，距離短花生長大后則太密，互相擠壓；距離太長則顯得稀疏，影響產量。”

    “播完一側的淺溝后，折過頭來，播另一側的淺溝。你看，另一塊地的阿伯，在掉頭了。”蕭塵說。

    云依說：“我知道了待兩道溝都播完了，還要踢土將花生覆蓋。”蕭塵趁機接：“聰明的，就像我們睡覺，要蓋上被子一樣，暖和舒適，否則會著涼。”這么直白的比喻簡直就是挑逗了，云依羞得不敢看他，只好盯地下。

    蕭塵一點也不放過今天的大好機會，繼續說：“踢土也分回來兩次。踢土時，不用的兩只手要繞到背后相扣，以免在兩旁晃蕩，然后左腳插入兩道溝中間的松土上。一踢，土就分撥到兩邊，蓋住了花生。右腳呢，從壟下將土往上劃拉，又蓋住右側溝的花生。這樣，一道溝里的花生，分別由左右腳劃土覆蓋，保證土壤足夠豐滿，花生足夠保溫。”

    云霓一直都在偷偷觀察蕭塵，看他怎么表演，關鍵時刻插進去一句，讓他難以招架：“蕭醫生，小花生蓋上被子了，你不會耐不住性子，撥開偷瞧吧。”

    蕭塵所得把腳一甩，土飛揚到半空中。

    半小時后，本來一壟一壟的田埂上，每一壟就有兩道微微凸起的胸脯，他們再施以適量的水分，假以時日，花生的嫩芽即將破土而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