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遇鬼遮眼
作者:
酒和花生 更新:2020-04-15 22:49 字?jǐn)?shù):2070
這世上真真假假的東西太多,以至于這么多年過來,我卻一直相信,眼見的,他還真就不一定為實。
1972年冬,陜西榆林,興旺村外嶺,地下約35米處,當(dāng)我一個猛子扎進(jìn)那地井之后,我便恍若做了一個大夢,我似與一個紅衣女人在水中纏綿,又好像被她的頭發(fā)忽然吞噬,總之,那種真實感,然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直到…… ……
啪!
這一巴掌來的突然,但聽起來卻干凈利落,恍若是用手窩扣在臉上一般,力度不是很大,但我卻感覺這腦子翁的一下,跟著便忽的睜開了眼。
面前的牛掌柜見我睜眼,忽的愣神,跟著,卻又突然破開嗓子吼道,“三爺!三爺!您可是醒了?俺見你剛才在那手舞足蹈的,莫不是中了邪?”
我咽了口唾沫,跟著便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果不其然,衣服竟然是干的。
我不言語牛掌柜,而是忽的起身,跟著便向那井中張望去。井中紅衣女子依舊飄蕩,只是那張蒼白的臉,卻是低了下去。
幻覺?我在心中問自己,這幻覺究竟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它又已經(jīng)持續(xù)了多久?
“老牛!”,我忽的回身叫道,可是奇怪的是,我這身后哪還有什么其他人。
“牛掌柜!”,我又一次叫道,只是這一次的聲音要小多了。
可能是因為心中有結(jié),我便一次又一次,不停的叫著,“老牛……牛掌柜……老牛……”
但結(jié)果卻并沒有因為我的捉急而有所改變,整個墓室依舊空蕩蕩的,我除了窸窣的落土聲,幾乎什么也聽不見。
我再一次被臟東西魘住了,我心里是這么想的。
但還沒等我想明白,這眼前卻突然多了些黑乎乎的東西擋住了視線。
他像一團(tuán)團(tuán)黑線,落在我的頭頂,我抬手拭去,它卻再一次飄過來。
我咽了口唾沫,心中劃過一萬種可能,但我卻依舊不敢抬頭,因為老話里說過,和臟東西對視,便要承受著被蠱惑的可能。
但接下來,我的頭頂上卻又忽然飄下來一塊紅紗,它帶著一股濃濃的藥草香,從我的臉上劃過去。
我頭皮有些發(fā)麻,但卻再一次下意識的壓緊自己的神經(jīng)。做我們這行的,要是神經(jīng)不夠粗,還真就可能把自己給搞瘋了,這么多年,我遇見過恐怖的事兒不少,但還真就少有能叫我破開嗓子,大喊救命的。
我夯了夯鼻子,不顧頭頂上飄著何物,而是再一次小心的移步到那口地井附近,跟著便又一次向下張望去。
但這一次卻是奇了,井水透亮,呈淡綠色,有細(xì)小的青苔飄在上頭,可是卻不見那紅衣女的影子。
可是見到這,我心中卻又忽然釋然了,因為原有的東西它不會變,變了,便也都是假的,不用怕。眼下紅衣女不見,我頭上卻又像飄著東西,這不是巧合,而是一個坎兒。
忽的,耳后襲來一股風(fēng),我半瞇著眼,不予搭理。
但怎料這身后卻忽的竄出一股麻繩,登時,緊緊的勒在了我的脖子上。
一口氣頓時噎住,但我這手卻并沒有阻攔的意思,我意識清醒的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兜,跟著便掏出了一盒香煙。
摸出一根,含在嘴上,再摸出火柴,點上。
雖然脖頸被勒的疼,可是我這一套動作卻順暢的很。
我?guī)缀跤帽M全力在裹一口香煙,但不是臨死前想過過嘴癮,而是想要從根兒上破了這坎兒。
坎兒分多種,但大體卻又只分為虛實兩種,實的,那邊是能工巧匠設(shè)計的機關(guān)術(shù),虛的,那邊是門里人設(shè)計的養(yǎng)鬼術(shù),陰陽術(shù),招魂術(shù)等等。其中真假,后世不能便知,但做我們這行的,嘴里卻又時常念叨著一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而想要破了這虛坎兒,說白了,這身上的本事幾乎都是沒有意義的,他要求你必須要有那么一顆堅實到篤定的心。
再直接點說,就是你要打心眼兒里的不怕死。
脖子上的麻繩嘞的越發(fā)緊實,可是我卻風(fēng)雨不動的裹著一根細(xì)細(xì)的香煙,灰色的煙四處飄散,一點星火正在慢慢的向嘴唇靠近。
我又用力的裹了一口,這一次,我卻似乎能感覺到,有一股清涼慢慢的滑進(jìn)了我的喉嚨,跟著又入了肺,我一口氣沒喘勻,跟著竟嗆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其實我他娘的不會抽煙,這東西不過是為了交人暖場用的家伙事兒罷了。
但這一次,我卻被這么一點火星救了命。
咳嗽了幾聲,我忽的睜開了眼,眼前頓時明亮幾分,少有朦朧感。
我雙腿泡在井水里,上身則坐在井沿上,手中掐著的確實是根香煙,只是,并沒點著罷了。
“三爺!三爺!”,忽的我身后傳來一股力,這粗嗓子我識得,自是那神經(jīng)比我還粗的牛掌柜。
我聞聲轉(zhuǎn)頭,但眼前的一幕卻叫我心驚,他不是牛掌柜,而是那個雙眼空洞的紅衣女子。
我頓時感覺全身發(fā)麻,跟著竟不由打起哆嗦。
她黑洞洞的眼睛直盯著我,那張皺白的臉,恍若用白泥砌上的一般,從嘴角到眼角,都有著深陷的裂紋,裂紋中似乎能看見白骨,也似乎雖是都能漫出血來。
我上當(dāng)了,打從一開始,我就被她蠱惑著。
那紅衣女子忽的撲向我,我一個躲閃不及,終于是被她擁近了井水里。
撲通一聲,冰涼之感再一次溢滿全身,一口冰涼的水嗆進(jìn)嗓子,跟著,便如那煙一般入了肺。
那紅衣女子的黑發(fā)纏繞著我,如同黑夜一般壓了過來。
我口中默念阿彌陀,只希望自己死后能入片樂土。
“牟老三你給我記著,天塌下來二哥我頂著,你要敢死在我前頭,我牛老二第一個不同意!”,不知怎的,心中忽的飄起這么一句話。
“老三,咱哥幾個沒拜過把子,卻好過那些拜把子的,虛的實的,就是這些,但說有一天你犯了難,我葛三搭了命也會救你,你信不?”,這是前幾天,我們吃酒時,葛三說的。
我攥了攥拳頭,一股熱淚忽的漫出來,這眼淚的溫度,可是比這水的溫度要高出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