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中的，是最能傷人的。

    神，也是會懼怕死亡。

    天帝卻是厭倦了活著，厭倦了寂寞。

    饕餮上天界只想和朱雀打一架，想起神魔之戰中敗給朱雀，屈辱至今未消，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朱雀算賬，沒想到第一個碰上的是天帝。

    “昊天，許久不見啊。”饕餮手里掐著一個天兵的脖子，周圍的天兵忌憚不敢上前，饕餮見到天帝親自來，興致更高，隨手扔了手里的天兵，雙臂化作獸爪，一個閃身到了天帝的面前。

    饕餮的爪子，一般人會直接被撕成兩半。

    衛道沒有出鞘，劍身攔下饕餮。

    “朱雀不在天界。”天帝說道：“不過你既然闖上天界，就別走了，九重天的縛魔塔正空著。”

    “縛魔塔？”饕餮狂妄地笑起來，說道：“上千年的時間，你們就搞出這么個東西？邪念不滅，魔族不死！等著我們卷土重來，毀掉你這九重天！”

    天帝沒什么耐心和饕餮廢話，一腳將饕餮踢飛，說道：“手下敗將，口氣倒是不小。”

    隨之，衛道出鞘，伴隨而來的是數道金光，化作飛劍，天帝隨手起陣置于饕餮的腳下。

    饕餮無處可逃，這才緊張起來。

    天帝不緊不慢地上前，說道：“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也不過是個活得太久的老頭子。”

    “誰活的有你久啊！”饕餮吼道。

    話音剛落地，饕餮的雙手雙腳被靈陣中伸出的金光鏈鎖住。

    “我跟你們可不一樣。”天帝說著，手持衛道，一劍從饕餮心口穿過。

    饕餮看著天帝，說道：“可惜，你殺不了我。”痛是真的會痛，只不過，這點痛對饕餮來說，還能承受。

    “也沒想著殺你，反正，殺你的人在路上。”天帝將劍抽出來，一個閃身離開，懸在饕餮頭頂的劍紛紛落下，直逼得饕餮顯現原形。

    饕餮渾身是傷，一時半會兒根本好不了，元氣大損。

    “朱雀在什么地方？”饕餮大吼道。

    這個世上，能誅殺魔族的，除了冥帝，就是朱雀。

    天帝微微一笑，說道：“在睡覺呢，不屑見你。”

    天兵們就看著天帝故意刺激饕餮，果然這話讓饕餮聽了幾乎瘋掉，瘋狂地掙扎著，想要逃離縛陣。

    “送去縛魔塔。”天帝看著饕餮做無用的抵抗，說完便離開，回到了司命的神殿。

    司命整日不是在觀察命盤，就是在下棋，司命殿內的仙娥棋藝漸長，卻總無法贏棋，因為不管輸贏，都在司命的掌控之中。

    “饕餮的事情處理完了？”司命見天帝回來，擺出了棋盤，說道：“來一局如何？”

    “你什么都知道，卻不告訴我。”天帝坐下，說道：“真不知我要何時才能猜透你的心思，我感覺我就是你棋盤上的棋子，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在什么地方。”

    “你是天帝，掌管三界。”司命笑著，說道。

    “卻無法掌管命運。”天帝說道：“我總覺得，饕餮還在盤算別的，這次抓到他，有些太輕松了。”天帝直覺這里面會有別的盤算，可他猜不到饕餮的想法，不知道饕餮到底想干什么。

    “當初他們的父親也是天界之神，可沒想到一念之差成了魔，九子皆入魔界，成為冥帝的大將，此后神魔大戰，他們九個也是最難對付的。”司命說道：“巧的是，陵光在得到誅邪之前，他們都敗了。”

    天帝問道：“你在暗示我什么？”

    “不可說。”司命搖了搖頭。

    天帝的神色越發愁苦，說道：“真想退位啊，有的時候就會想，我如果不是天帝就好了。”

    “切勿逃避責任。”司命笑了笑，說道。

    “你這樣日復一日地守著命盤，就沒想過離開？”天帝忽然問道。

    司命被天帝問住，突然一手按在棋盤上，將所有的棋都打亂，說道：“我若是離開，這三界，就會同這盤棋一樣，混亂不堪。”說完，司命一抬手，棋盤又恢復原樣。“我在這里，一切才能正常進行下去。”

    入夜。

    雪落了下來。

    瑯城東市是開夜市的，只不過宵禁之后，就沒了，這個時候，東市很安靜。

    夜色昏沉，并無燈光，人的眼睛在夜里多少是能看見東西的，蘭云起有些困倦，身邊跟著百銘，兩人埋伏在暗處，等著獵物上鉤。

    馬廄里的馬兒開始躁動起來。

    等的人，總算是到了。

    在東市買賣的人多在便宜又近的客棧里住，閉市之后不會留人，這個人，卻是一直沒有離開過。

    來人守著馬，翻了翻馬草，又有另一個人過來。

    百銘看了看蘭云起，他想知道蘭云起打算什么時候動手，而蘭云起還想再等等看。

    林其藏在瑯城那么久，總得計劃點東西，才是林其的本性。

    “馬都準備好了嗎？”喂馬的人，問著來的人。

    這話奇怪的很，喂馬的明顯是賣馬的人，卻問別人準備好馬沒，再說了，這些馬又似乎對賣馬人不熟悉。早些時候，蘭思思的人來查問時，這些馬還是沒有主人的，馬兒的主人早就死在客棧，正是林耀。

    蘭云起看著戲，靜靜等待。

    “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進城。”來的人說道。

    兩人的話蘭云起聽得一清二楚，里面的意思，蘭云起多少也猜得到，忍了這么久，林其終于是忍不住了。

    “西域狼鷹的公主今日被攔在了城外，這是個機會。”賣馬人佝僂著身子，說道：“如果公主死在蘭云起的手上，狼鷹人必定血戰到底，不會放過蘭云起。”

    “已經有十萬人死在蘭云起手上了，狼鷹人不可靠，北境涼人尚有機會。”來人說道。

    蘭云起撐著臉，這群人還真是不消停，一刻也見不得太平盛世。

    底下的人說著，突然見到一只灰色的蛾子落在了馬兒的身上，賣馬人臉色大變。

    “怎么了？”

    “蘭云起在附近。”林其驚道，抬頭左右張望著，還沒來得及跑，膝蓋突然被什么東西擊中，跪在了地上。

    另一個人見狀拔腿就走，可惜蘭云起動手更快，絲線飛出纏繞著手腳，那人直接跌到在地上，摔的一臉的灰。

    蘭云起跳出來，看著地上的兩人，說道：“蹲了兩個時辰，身上都麻了，可算等到你了。”

    百銘一臉不悅，說道：“你不該再用秘術。”

    蘭云起心跳驟停，看著百銘，說道：“下次不會了，先辦正事。”

    “好。”百銘應著，三兩下將地上的兩人提起來，蘭云起扔給百銘繩子，百銘順手把兩人五花大綁。

    “蘭云起！”林其咬著牙說著。

    蘭云起看著眼前的林其，心生疑惑，問道：“你的臉，什么時候毀成這樣了？”林其的臉只能勉強看看，似乎是掉了一層皮又被火燒過，難以名狀。

    難怪蘭思思找不到人，蘭云起若是不用秘術，還不知道林其這人能在瑯城藏身多久。

    “拜你所賜。”林其陰翳著臉，看著十分滲人。

    蘭云起一愣，說道：“你這就冤枉人了，我可是被困在飛雪邙山，險些死掉，怎么有機會來把你的臉毀掉呢？不過你原本長得也不怎么樣，現在的情況也不算很差，相信瑯城的牢營很適合你去住幾天。”

    林其想逃，可不管他如何用力，身后的人力氣更甚，簡直不像人。

    “蘭云起，你用秘術殺十萬狼鷹人，你也活不了多久吧！”被押著的林其還在嘴硬。

    百銘實在不想聽見這些話，抬手想要把人打暈，被蘭云起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