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沖冠—怒藍(lán)顏惱
作者:
嫣然一笑 更新:2020-07-14 08:42 字?jǐn)?shù):2649
京城。
九貝勒梧桐子正對著戲班的班主孫公藤大發(fā)雷霆。
“真是混蛋,一群混蛋!她一個弱女子怎么可能殺人?你們怎么能把她一個人留在祁州呢?萬一出個什么差錯,我拿你試問!”
“貝勒爺息怒,貝勒爺息怒,我這也是沒有法子啊,白姑娘惹上了人命官司,我們不能整個戲班子都陪著她呆在祁州啊,這么多人吃喝拉撒睡的我哪里負(fù)擔(dān)的起啊!再說了,這人命官司的事,誰知道哪一天能審理完啊,我留了丁香照顧她,于情于理也說得過去了。”
班主孫公藤一邊訴著委屈,一邊作揖拱手。
這個九貝勒梧桐子是個戲迷,經(jīng)常來戲班聽?wèi)颍疫就愛聽白玉竹的戲,甚至還不止一次的對她表白心跡,但都被白玉竹笑而謝絕了。好在九貝勒不是趙天麻之類的齷齪之徒,雖然暗地里喜歡,但也從未強求與她。今天他聽說戲班從祁州回來了,特意過來看望白玉竹,沒想到得到的卻是白玉竹惹上了人命官司被關(guān)押在了祁州的消息。
九貝勒一聽就炸毛了。
“真是豈有此理啊,我喜歡的女人,怎么可能被人誣陷羞辱呢?來人啊,給我備馬,我要去趟祁州,把白姑娘給救出來!”
“哎呀,貝勒爺您息怒,息怒,先別著急去祁州,一個小小的祁州知縣還值得您親自去跑一趟嗎?您只要寫一封書信,讓小的快馬加鞭送過去就行了!”
一邊的侍衛(wèi)趕緊過來勸解。
這個九貝勒年紀(jì)不大,二十五歲左右的年紀(jì),是個直性子,沾火就著的主兒。
九貝勒聽侍衛(wèi)這么一說,覺得也有道理,于是拿起筆來,刷刷刷幾筆寫好了一封書信交給隨身的侍衛(wèi)。
“你即刻就起身,前往祁州,把這封信交給祁州的知府,順便告訴他一聲,要是白姑娘身上傷了一根毫毛,我就拿他的腦袋試問!”
侍衛(wèi)接過書信答應(yīng)一聲,退了下去。
“哼,要是白姑娘有個什么好歹,你們這個戲班子也就別在京城混了!”
九貝勒說完,一甩袖子,氣哼哼的走了。
王桃仁接到九貝勒的書信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想:幸虧沒有把這個白姑娘怎么著,否則的話自己還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王桃仁雖然收了趙家的錢,也收到了京城的那個小王爺給他寫得一封書信,但畢竟趙家這邊沒有這個九貝勒后臺硬,這可是個名正言順的正宗王府的貝勒爺,老子是當(dāng)朝的正宗親王,而趙家背后的那個小王爺只不過是一個旁枝末節(jié)的官稱,跟這個貝勒爺比起來,還差著一大截子呢!再說了,自己身上的這身官服和腦袋上的這頂烏紗帽可都是人家這個貝勒爺家里給的,自己再不長眼也不能端著人家的飯碗不給人家辦事啊!話又說回來,這個案子本身就有很多疑點,自己只不過礙著趙家的面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真要細(xì)究起來,說不定趙家還真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呢!
王桃仁想到這里,趕緊下令把白玉竹偷偷放了出來。
白玉竹出來以后,站在大街上左思右想不知道自己將要怎么辦了。自己雖然莫名其妙的給放出來了,但劉文元還關(guān)在里面呢,得想辦法把他救出來啊!
白玉竹想了半天,打定了主意,便向六月雪的茅舍走去。到了茅舍的門口,一眼便透過籬笆墻看見丁香正在院子里幫六月雪晾曬藥物。
“丁香,丁香!”
白玉竹站在門口興奮的喊道。
丁香慢慢的轉(zhuǎn)過身,待她看清門外站著的的確是自己正焦急等待的白玉竹時,立刻高興的跑過來。
“白姑娘,真的是你嗎?”
丁香打開門,一下子抓住白玉竹的手。
“先生,先生,白姑娘出來了!”
丁香一邊喊著,一邊把白玉竹拉進(jìn)院子。
六月雪正在屋子里配制藥物,聽見喊聲走出來。
“白姑娘,你怎么來了?元兒怎么樣了?他有沒有跟你一起出來?”
“我出來的時候,想懇求王知縣通融一下跟文元哥見一面,可他說什么也不答應(yīng),我就只好先自己出來了。先生,我想把文元哥救出來!”
“救出來?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請先生聽我細(xì)說……”
白玉竹坐下來,和六月雪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次日一早,縣衙門口突然搭起了一個戲臺子,白玉竹一身素裳站在臺上,咿咿呀呀唱起了關(guān)漢卿的《竇娥冤》。她本是唱京劇的,唱起元曲來未免有些不著調(diào),但現(xiàn)在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樂師是六月雪臨時請來的當(dāng)?shù)貥逢牐m然都有些趕鴨子上架,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鑼鼓聲起來,戲臺前很快便引來了許多路人駐足,不一會兒,便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白玉竹站在戲臺中央,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緊閉的縣衙大門,一個亮嗓,開腔便唱了起來。
“呀!是誰人唱叫揚疾,不由我不魄散魂飛。恰消停,才又醒,又昏迷。捱千般打拷,萬種凌逼,一杖下,一道血,一層皮。打的我肉都飛,血淋漓,腹中冤枉有誰知!則我這小婦人毒藥來從何處也?天吶,怎么的覆盆不照太陽輝!”
眼見著日頭高升,前來看戲的人越來越多,一邊的蘆丁拿起縣衙前的鳴冤鼓槌,使勁敲了起來。
“青天大老爺,趙天麻調(diào)戲民女死有余辜,奈何我家少爺被人冤枉啊!”
蘆丁扯著嗓子說著,使勁的敲著鼓槌,他想讓周圍的百姓都聽見。
里面的王桃仁聽見屬下來報外面的情況,立刻嚇得出了一臉虛汗。
如今白玉竹他是惹不起了,京城的九貝勒放話給他,如若白小姐傷了一根毫毛,他王核桃的腦袋立刻就要搬家。可現(xiàn)在外面的白玉竹又唱戲,又鳴冤,鬧的滿城風(fēng)雨,這事如若傳出去,他在祁州的聲望也就名譽掃地了。
正在王桃仁左右為難之際,馬師爺從側(cè)門走了進(jìn)來。王桃仁忙不迭問道:“外面情況如何?”
馬師爺搖搖頭,嘆道:“不妙,劉家在祁州深受百姓擁戴,百姓們知道了此事,都要求衙府開門,重新審理此案,看來,這件事要鬧大了啊!”
王桃仁一聽,立刻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這個知縣不單單是上面派下來的,也是整個祁州的老百姓捧出來的。百姓捧著你,你就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淖傩找蝗鍪郑憔偷玫舻厣希p的摔個鼻青臉腫,重的摔個粉身碎骨,鬧不好,連命都得搭上。王桃仁為官多年,這點道理他還是懂的。
王桃仁閉目沉思,在心中衡量再三,然后對馬師爺說道:“這件事,你看如何是好?”
“大人,我看此事不如這樣……”
馬師爺伏在王桃仁的耳邊小聲的嘀咕了幾句。
“唉,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王桃仁聽了馬師爺?shù)腻\囊妙計,開門白玉竹、放蘆丁和六月雪等眾人進(jìn)來,重新審訊了客棧老板。
客棧老板也是怕惹上麻煩,不敢再做假證,于是原原本本把那天的真實情況說了一遍。
王桃仁聽罷客棧老板的陳述順坡下驢,罰了客棧老板二十大板,然后判劉文元無罪釋放。
蘆丁聽罷立刻撒丫子跑回家通知老爺和夫人,他一邊跑一邊笑,笑著笑著,眼角竟飄出了淚花,真是喜極而泣!
劉文元最初聽見自己被無罪釋放的消息時,還以為聽錯了,直到他看見站在門口的六月雪和白玉竹時,才長出了一口氣。
白玉竹含情脈脈地看著劉文元有些消瘦的臉龐,揚手想要摸摸,又有些不好意思,她就這樣愣愣的看著他,眼底慢慢升起一層水霧。
劉文元緩緩走過來,一手握住六月雪的手,一手握住白玉竹的手。“師傅,玉竹,你們都來了,走,咱們回家吧!”